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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的家人,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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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有记忆以来,我听到过最多的,来自家人对我的评价就是——懂事。
  其实,每一个懂事的小孩,都不是一出生就是懂事的。
  很小的时候,就亲眼看过了父母各种各样劳累的样子:顶着烈日劳作的样子,树荫下喝水解渴的样子,撸起衣袖擦汗的样子,背了一大背篓玉米的样子,肩头破皮的样子......一直延续到现在。
  也见过他们开心的时刻:寒暑假突然回家,节假日给他们祝福,生日时候的小礼物......最重要的是,听到了关于儿女们的开心之后。
  父亲是个典型的中国式父亲,对我和妹妹的爱很含蓄,对哥哥的爱是恨铁不成钢。
  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甚至怀疑过我是不是和哪家的小孩抱错了,因为从小学到现在,不管我考试考的多好,或者有什么值得他骄傲的事情,他都表现得很平静,当我问他开不开心的时候,他总会说一句
  ”不开心,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觉得可以就行。“
  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地把我浇的透透的。
  每当我有一些想法想和他交流时,他总是会说,我已经这么大了,这些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不用和他说。
  所以,我真的不得不怀疑,每一次和父亲打电话,他总是能三两句就把天聊死,每一次的话题都很难展开。再加上父母离婚,我早早的就学会了“懂事”。
  可是有时候,“懂事”并不意味着真的懂事。
  终于有一次,我爆发了,我们大吵了一架,歇斯底里。
  “我放假好不容易回来,你还不回来陪我,这都几次了”,一开始我还是挺平静的,
  “我不是为了多赚钱吗?你用钱那么多”
  “你上次答应陪我的,可是你没有,你骗了我”
  “上次不是特殊情况吗?确实回不来”其实我关注的是,他没有实现自己说过的话,这就相当于他骗了我,可是他不懂。
  “那现在呢,你也忙,你整天都忙什么”
  “忙什么?忙着赚钱,你不用吗?你每次几千几千的要出去,不是钱啊”,
  当时的我真的是很委屈,我为了减轻他的负担,从进入大学之后就兼职,很少找他要生活费,所以听到他这么说,真的是很难受。
  “你又说我用钱多,你每次都说我用了你多少钱多少钱,你知不知道,我在学校,吃水果都是奢侈”,
  “我没说不让你吃啊,我赚钱就是为了你们,我要那么多钱干嘛?还不是为你们”,在父母的眼中,他们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却不知道恰恰是这句话,会伤害到孩子。
  “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多久没给你要生活费了吗?我从来不会主动开口找你要钱,还不是怕你有压力?”
  “那你怎么不要?”他不懂,
  “之前奶奶生病住院,我回来看见你都老了一圈,我怎么忍心”
  当时奶奶病重,怕我担心一直没告诉我,还是最后好转一点,奶奶又太想我,父亲才告诉我,当天我就赶回去了医院。
  谁知一到医院,看到的就是父亲白了一圈的头发,和老了一圈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在那一刻,我在想,是不是我拖累了这个家,我还不如不在了,这样是不是大家就可以轻松一点”,
  那一刻我真的是这么想的,自己帮不了家里任何事情,还像个寄生虫一样,要家里拿出一部分前来养着,当时只恨自己很没用,那一瞬,我也后悔过没有当医生。
  “没人说你拖累了这个家,是你多想了”,听到我这么说,父亲很久了才说这么一句话,
  “之后你也不要委屈自己,什么不找我要钱的,没钱了就提前说,我会给你打过去,你是我的女儿,我的钱给你用,我开心,你也不要有压力,以后我也不会说你用了我多少钱之类的话,也会花时间陪你。”
  或许是被我这句话惊到了,从那之后,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主动问起我在学校的情况,还会埋怨我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自那之后,我才知道,其实父亲不是不爱我,只是他不善于表达爱意而已。
  母亲原来是中国式的母亲,可是和父亲离婚之后,受大城市思想的熏陶,逐渐变得开放。
  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在我初中的时候,恰好是破洞裤刚兴起的时候,我们小镇还没有这种观念,她就给我买回去了。
  高中毕业的时候,放假刚一见到面,她就问我班上有没有男同学和我表白,我有没有男朋友。
  大学刚入校时,她就告诉我说允许我谈恋爱了,我可以找男朋友了。
  每一个女儿应该都是很喜欢和母亲聊天的,总感觉有各种各样的说不完的话题。
  每一次和母亲打电话,总是能唠很久,从每一天发生了什么,吃了什么,有什么事情有趣,有什么事情吐槽……
  但是也会有争吵的时候,
  两个人在一起,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如果长时间不见面的话就会想念,如果见面时间久了的话就会有争吵。
  我和我母亲就会这样,上学之后打电话,她会各种说她想我了,让我一放假的话就赶紧回家,问我想不想她,我的性格像我爸,不会说想她。
  但是寒暑假回家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有磕磕绊绊,口角之争,这样的情况就发生过一次:
  寒暑假回去之后,家里面的饭都是我和我妹妹做,母亲去上班。
  可是我两回家之后就比较喜欢爱睡懒觉,那天恰好睡过头了,虽然急急忙忙的起床,把米饭煮上,可是在她回家的时候,饭菜还是没好。
  刚好那天早晨,母亲没有吃早餐就出门工作,她的工作是属于那种特别耗费体力的,所以在工作的过程中特别容易饿。
  那天回家之后,她就一直念叨我和妹妹,母亲的性格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了就会一直念一直念,本来我的性格是会容忍的,可是,
  有一句话是“我们总是把最好的脾气总是留给了陌生人,而把最坏的脾气给了爱我们的人”。
  所以那天我反驳了她:“之前我们做好的时候,你不来吃,今天谁知道你来这么早”
  “我今早出门的时候就和你们说,我没吃早餐,要早回来出午饭,你们整天就知道睡,一天在家待着什么都没做,连做顿饭都做不好。”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导火索一样,点炸了我们之间那颗埋藏已久的炸弹。
  “我们只是这一次没做好而已,之前都有做好啊,”
  当时的我还觉得有点委屈,因为母亲挑食,每一次寒暑假回去都要忙着一日三餐吃什么,其他的都没时间做。
  其实现在细想,当时明明是自己太懒了,哪来所谓的没时间。
  “看吧,我就说回家久了会被嫌弃。”
  这句话是对我妹妹说的,可是被我母亲听到了,她瞬间就不开心了。
  “什么叫做嫌弃啊,这么说一下你就是嫌弃你了,我告诉你,做母亲的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女儿,只有做女儿的会嫌弃自己的母亲烦,多事。”
  之后我和母亲就进入了冷战,后面她是自己去动手做饭的,我要帮忙,她不让。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说过“嫌弃”这个词。
  其实和父母的争吵完全是可避免的,天底下哪有真的会生自己孩子气的父母,只要撒撒娇,服服软就能解决问题。
  身边的朋友都羡慕我有哥哥,她们整天念着要是自己也有哥哥就好了,想被哥哥宠着。
  可是我有时候觉得哥哥很烦,有时候又觉得哥哥很好。
  有一次很晚了,我早就睡了,突然接到我哥哥的电话,问我想不想吃烧烤,要吃什么,我迷迷糊糊中告诉他我要吃土豆,我原本以为是自己做梦来着。
  没想到之后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我开门一看,哥哥拎着两盒烧烤在我房间门口。一盒炸土豆,一盒烤肉,我问他吃了没,他说没吃,要回来和我一起吃。
  初中的时候,哥哥的班级就在我班级的下面,有一次隔壁班的一个男生摸了一下我的脸,我当场吼回去之后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刚过了一节课,他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这件事,下课后拉着我找到那个人的班上,直接指着那个人问我是不是他,然后一下子就打了那男生一巴掌,说“以后手脚给我放干净点,她不是你能动手动脚的人,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那一下子,把我看呆了,我觉得哥哥简直太帅了,还有一点学校霸王的意思,当时,他也确实是学校的霸王。
  从此之后,再没人敢欺负我。
  高中的时候,要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带的生活费有时候会不够,我又不主动找父亲要,和哥哥打电话的时候,问我生活费的时候,我支支吾吾遮掩过去。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给我送来了生活费,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我又不会说谎,每一次有不想回答的问题的时候,就会支支吾吾的转移话题。
  但有时候真的觉得哥哥挺让人不放心的,总是让家里人替他提心吊胆的,我们之间也会有吵闹。
  小时候,他总是爱和我抢遥控器,爱在妹妹睡觉的时候唱歌,把她吵醒,弄得妹妹追着他满屋子打。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山上干农活,我和他在山上打闹,不知怎么的,我就把推下山坡了。
  那一次真的是吓惨我了,后面他的额角就留了一个疤,我很庆幸那一次还好他只是额头磕破了,不然我该怎么办。
  我们之间最大的争吵,应该是我高考完那年。
  我初升高中的时候,成绩靠前,可是逐渐的跟不上课程的节奏,成绩越来越下滑,所以导致高考的时候成绩不理想。
  恰好高考完之后他听说我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就觉得是那个男生影响了我学习,不让我和他在一起。
  “我不管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必须分手”,他很坚决的说着,
  “都说了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没有学好,你为什么要把错归到人家身上呢”,
  “明天,如果你们还在一起,我就找人去把他的腿打断”,对于我的解释,他一点都不听,“别以为我不敢”,
  哥哥的这种威胁对我还是有用的,毕竟他是个说到能做到的人。
  之后我们又因为填报志愿的事情大吵,他觉得我不应该走太远,应该在离家近的地方,
  一方面是父母想我的时候,我可以随时回去,另一方面是在外读书的花销比较高,增加了父亲的负担。
  但当时的我,只想一味地逃离那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只想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哥哥怕我走的远了,他照顾不到我,他怕别人欺负我而已。
  妹妹是家里的老幺,可是我和哥哥好像都没有怎么照顾她,她就长大了。
  从小我和妹妹就被外人称为“双胞胎”,但其实我们相差了三岁,只因为母亲喜欢给我们两买一样的衣服,我们也从来不排斥一样的东西,都很喜欢。
  我两小姐妹之间的话题总是很多,不能和父母说的烦心事,不能和哥哥说的闺蜜话题,我们都互相分享。
  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对方总是最先你知道的。
  但是恒久的真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我们之间也得到应证。
  分开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很想对方,每天都聊天,可是在一起待久了,就会吵架,互相看不惯。
  我们在看到好吃的好玩的总是会第一时间和对方分享,好东西都是买两份,寄给对方。
  可是,还是免不了争吵:
  高中时候,我的数学比较拔尖,妹妹的数学不好,所以趁放假我会指导她,谁知道知道了很多遍她还是不会……
  “都教了三遍了怎么还不会,昨天你也做过同一题型的呀”,我的耐心在教了三遍之后被完全耗光了。
  “昨天没做过吧,我就是不会嘛”
  “明明就做过”,对于她不记得自己昨天做过一样的题这件事,我很生气,“你是不是蠢啊,三遍了还不会”。
  妹妹一听我骂她,本来就因为解不出题郁闷着,一下子更生气了,
  “对啊,我就是蠢,就你聪明,不要你教,不浪费你时间,我自己学”
  那之后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直低声下气的求她原谅,一开始她还很生气,可是之后还是理我了,
  只是她再也不问我数学题了。
  此生,我最不能忘记的一件事情是,小学的时候,因为天气热,我们一群人去村里的小河里玩,可是突然天气转阴,下起雨来,河水也瞬间涨起来,
  我们需要渡河才能回家,水势太猛,所以就想着所有人一起手拉手过河。
  可是妹妹因为年纪小,身子骨也小,就想让她在中间,可是再过的过程中,水势突然变猛,我就拉不住她了,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被冲走了,还好当时小姑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自此之后,妹妹就落下了怕水的毛病,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三岁到六岁之间,我都是寄养在外公外婆家,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外公已经去世10多年了,没有机会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每一次放假,我都会抽时间去陪陪外婆,和她聊聊天,听她说说她平日里都有什么有趣的和不开心的事,也告诉她自己在学校遇到了哪些开心的有趣的事情。
  外婆外公的感情很好,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还记得有一次他俩吵架了,外婆就跑到院子里的苹果树下面坐着生闷气,我还小,外公给我洗头之后,擦干,和我说,今晚外婆不带我睡,他带我睡,我说好,之后外婆就进去,我还是跑到外婆面前,外婆说我小没良心的,不是说要和外公睡,不和她一起的吗?
  其实外公是知道外婆的脾气的,故意说给外婆听。
  随着外婆的年纪越来越大,和她吵架是不可能的了,她还总是会留下来她觉得好吃的东西,每当我和妹妹去看她的时候,就都拿出来给我们吃。
  老人家节约了一辈子,但是从来不会让我们少吃少花,都叫我们一定不要节省,爱吃什么就自己买。
  还会偷偷的塞给我零花钱,都是母亲舅舅他们平时给她的,总想着要留给她的孙子孙女们。
  都说老人是老小孩,要哄的,但是外婆从来不要哄,奶奶就需要哄着了。
  奶奶也和外婆一样,有什么好的总想着我们小辈,怕我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总觉得我照顾不好自己。
  每次打电话的时候,爷爷奶奶总是会叮嘱一句“没钱的话要和我们说,你爸爸手头紧的话,我们给你打过来”。
  在老一辈人的眼里,孩子永远是在刚走路刚会说话的时候,离得越远越担忧。
  每一次打电话回去,明明很想很想,但是担心话费贵,讲的很快,几句话讲完就挂电话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家里是比较传统的,一家人的兄弟姐妹都住在村子里,嫁的不远,所以我们小一辈们从小就混在一起长大。
  和姑姑家的几个孩子关系最好,T姐和我差不多大,D姐和妹妹差不多大,所以我们四个玩的最好。
  即使在我和妹妹高中的时候,她们两也是在我们学校所在的城市找了工作,在我们学校周围租了房子,每到周末的时候,就会带我们去吃好吃的,或者给我们做饭吃。
  自从我和妹妹大学之后,我们每年就只能趁着寒暑假见面,但是每次见面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说。
  一个眼神,也可以知道对方要干嘛。
  我们经常一起烧烤,组织着去爬山,去游玩,也经常吐槽对方,嫌弃对方……
  我们还约定了要做彼此的伴娘,在多年以后,互相有了男朋友,有了家室之后,还要经常四对一起聚在一起。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总感觉自己昨天还是一个连去世,死亡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小屁孩,今天却真真实实的要面对它了。
  佛说:“生既是死,死既是生”。
  死了,是结束,也是开始,就像环形跑道一样,终点即是起点。而且佛家有轮回之说,死了,既是这个轮回的结束,也是下个轮回的开始。。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这个轮回结束了,下一个轮回,我还能遇到他们。
  生病,本不是我所想的,可是它既然已经来了,而且无法改变,那我只能接受,好好享受和所有人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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