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百凌霜卫·一

　　星芒历二三三三年，七月九日。
　　叶凌承袭亲王之位后，叶舞阳下派了第一道指令。
　　距离苍雪城六百里的青羊山上兴起匪患，有个名为郑徒的人占山为王，集结了百里内的流氓匪寇甚至从前线逃命的叛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早在三个月前，王城就已给山下青羊城的守军下达了缴费指令，只是双方一直僵持着，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于是叶舞阳便委任叶凌带领凌霜卫，前往青羊城督战。
　　时值正午，叶凌刚刚在王宫中接受了叶舞阳的指令后走出了王宫大门，叶曦也屁颠屁颠的跟了出来。
　　“大中午的，你不在王宫里乖乖的背《苍雪通史》，不怕林先生教训你啊。”叶凌一边走着一边回头对着正悠闲地哼着小曲儿的叶曦说道。
　　“今天要背的我早就已经烂熟于胸了，等晚上我再背给林先生就是了，不信我背你给你听呀！咳咳...”叶曦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胸脯，清了清嗓子：“星芒历一七一五年，大将军白知鹜率领三万大军突击灵钧边境重镇兰屏，深挖沟壑，围城三十余日。。。”
　　“好了好了，信你了。”叶凌打断了正在认真背诵的叶曦，自己曾经也被林先生监督着背诵过《苍雪通史》，只不过几年之后，背下来的史书又都通通‘还给’林先生了，就算叶曦自己随意杜撰，自己估摸着也听不出什么不对。“不过我今舔要去凌霜卫的营地通知石头哥和魏将军，没时间陪你四处闲逛啊。”
　　“我知道呀，我就是想跟着哥哥去看看新落成的凌霜卫营地呢。”叶曦快走了两步，与前面的叶凌并肩而行，“哥哥刚当上亲王没几天，就要出征建功立业了呐，这次哥哥去青羊城督战，一定能剿清匪寇，凯旋而归呢！而且我听说，青羊古城历史悠久，有数不清的名胜古迹，哥哥去了还可以好好的游玩一番呢。“说着眯起如星月般明亮的大眼睛，一脸花痴地看着叶凌。
　　叶凌停下脚步，双手扶着叶曦的肩膀，微微低头，直直的盯着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叶曦的眼睛说道：“平时最嫌弃哥哥的小曦今天怎么突然嘴巴这么甜了，直说吧，你又有什么鬼点子，嗯？”
　　被看透了心思的叶曦，脸颊一瞬之间便红了起来，视线直直地盯着脚下的石板路，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嘴巴微微张开又闭合，就是不知如何开口。
　　“告诉你哦，想都不要想，每次偷偷带你去集市上玩都要被林先生教训，我要是把你带去了青羊城，不说你爹，就是林先生，也要把我扒层皮才行！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苍雪城背书练剑，过两年你长大了，自然就有机会出去了。你看你的两个哥哥，常年在边境作战，想回家都回不成，你每天待在伯父身边，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呢！”叶凌说着，轻轻戳了一下叶曦的鼻尖，继续转身前行了。
　　叶曦微微嘟起嘴巴，赌气似的轻哼了一声，又赶忙跟了上去。
　　“哥你等等我，那我跟你去营地看看总可以吧。”
　　“那你就跟着呗，我是怕你看见了哥哥营前点将的飒爽英姿，又忍不住想跟着我去青阳。”
　　“哼，不去便不去，手下一共就三百个人，还点将呢，真能臭美！”
　　“哟哟，还寒碜起我来了，你手下有几个兵呀，也就张岚首相家十岁的二公子天天跟在你屁股后吧，哈哈哈。。”
　　两人一路拌着嘴，向凌霜卫的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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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霜卫的营地设在亲王府外三里处，外围没有围墙，只用粗木桩扎了简易的围栏，营门处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把守。临近营门外，叶凌伸出右手食指放于嘴前，示意叶曦先不要声张，两人绕开营门，‘鬼鬼祟祟’地来到围栏外，手扶着约有一人高的粗木桩，观察着营中的状况。
　　离得最近的一块操场上，士兵们卸去头盔两两分成一组，一人直挺挺站在原地，另一人挥刀斩向对方的面门——当然，训练中的刀都是未开刃的。要求挥刀之人刚好把刀停在对方面前一寸处，而站在原地的人则不能眨眼，完成之后，两人互换角色。如果挥刀之人误伤到对方或者停留的距离过远，亦或是站立在原地的人面对袭来的刀刃眨了眼睛，都会被算作失败，失败者要接受一百个俯卧撑的处罚。
　　这是凌霜卫的前身霜字营传统的训练项目，不单单是为了训练士兵对兵刃的掌握，也可以增强同伴之间的信任。此外，作为王宫的御林铁卫，无惧迎面而来的兵刃，也是必备的素质，毕竟作为卫兵，终极目标便是保卫自己的主人，哪怕以自己的身躯甚至生命最为最后一道坚盾。
　　“啊哟！”只听一声惨叫，一名士兵捂着自己的脑门儿，蹲在了地上。对面的士兵举着训练用刀，整个人僵在空气中，仔细看去，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身材不高，有一些微胖，也不知是因为高强度的训练还是失手误伤了战友，憨憨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成哥。。对。。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小胖子声音有些颤抖，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我说王二虎，这半个月你都砍了劳资七刀了，你是看我不顺眼还是怎么着啊！”，被叫做‘成哥’的士兵忿忿道。
　　操场上其他的士兵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也不知嘲笑的是笨拙的王二虎还是倒霉的‘成哥’。
　　“笑什么笑！不给我好好练，今晚给你们每人脑门上来上一‘刀‘！“操场边一位貌似是队长的军官大声喝道，操场马上恢复了平静，士兵们又都操练了起来，王二虎也‘自觉’地原地做起了俯卧撑。
　　一旁的‘成哥’坐在地上，伸手揉着脑门上鼓起的核桃大小的筋包，嘴里还抱怨着：“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新兵蛋子，真的是倒了血霉了，今天老子的衣服袜子你都给洗了，晚饭的炖肉也交了。”
　　“没问题成哥，嘿嘿，俺娘上个月还给俺带了跌打损伤膏，可好用了，俺晚上帮你擦擦脑门儿，嘿嘿。”做着俯卧撑的王二虎笑呵呵地小声说道。
　　这时另一块操场上的喧闹声引起了叶凌叶曦二人的注意，只见一群士兵围在操场周围，中心的空地上站着的，正是魏天河和石中玉。
　　“我说天河弟弟，这几天你忙这忙那，终于抽出时间跟我好好比试一番了，今天咱们俩好好比试一场，都不要留情面哈，前几天宴会的时候，我看你面对着那‘身份尊贵’的‘亲王殿下’，一身武艺不敢施展，实在是憋得难受。哈哈哈”石中玉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门，说着已经拔出了身后那柄比寻常剑身要宽上一倍的精钢巨剑。
　　在围栏外听见石中玉阴阳怪气的‘宣言’的叶凌瞬间脸一黑，心想着，我让你来营地替我操办交接事物，你就变着法儿的在士兵面前给我脸上抹黑。
　　一旁的叶曦听到石中玉的话，已经捂着嘴巴笑弯了腰。
　　“当日王爷剑法精湛，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并没有留力一说。”魏天河说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像石中玉一样对亲王殿下‘不敬’。
　　“哎呀，天河弟弟你看看你，他又不在这儿，不必这么小心谨慎，你有没有用出全力，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么？哈哈哈，来，请！”石中玉回道。
　　“请！”魏天河也拔出了佩剑。
　　“哥，你看魏将军好像没有否认哦。”叶曦胳膊肘轻轻点了一下一旁的叶凌，揶揄道。
　　“你闭嘴。”叶凌一不甘示弱，掐了一下叶曦的胳膊。
　　“唔！”叶曦刚要‘惨叫’，所幸被有先见之明的叶凌一把捂住嘴巴，没有发出声音。
　　“战！战！战！”围观的士兵这时也鼓噪了起来，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看高手过招，在军营之中，可以算是最有吸引力的‘娱乐项目’了，更何况还是自家的将军和亲王殿下的随身铁卫！
　　与当日宴会上的剑术比试不同，两人的兵刃上都开始逐渐泛白色的冰雪光芒，两人不再说话，各自调整着呼吸，剑刃上的光芒也愈发强盛。
　　只见石中玉双腿弯曲，深吸一口气，双脚乏力一跃而起，身形升到最高处，已到了四五人高的空中，双手持剑举过头顶，身形如一轮弯月，已举过身后的巨剑上迅速被锋利的冰晶覆盖，本就有一掌宽的剑身瞬间又大了一倍，形成一柄华丽的冰晶巨剑。。
　　在最高处开始下坠的石中玉双手把‘冰晶巨剑’拉至身前，直直的劈向魏天河，口中大喝：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