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洞穴中

　　这是一个潮湿的山洞，山洞面积很大，洞顶距离地表足有十米高，不时有水滴滴落。
　　山洞之中，众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挤在一起，他们或坐或躺，神色暗淡，数百人在一起按说会很热闹，但此时人们都闭口不言，死寂的氛围笼罩在山洞之中，只有不时伤者的呻吟与洞顶水滴滴落的声音传来，回声荡荡，更显凄厉。
　　沈灵穿着粗布麻衣蹲在一处角落，这是一处地势稍高的石窝，避免潮湿积水，还被他垫上了一些干燥的稻草，在整个洞穴之中，这已经是比较舒适的环境了。
　　沈灵饥肠辘辘，但却没有办法，整个洞穴的村民都在节省粮食，沈灵当然也不能例外，一天只有两顿餐，而且吃的都是极不新鲜的面包果，拳头大小黑褐色，坚硬干涩，难以消化。可这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可以让洞里的村民活下去。
　　当然，这对于沈灵这样的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来说也只能勉强生存，大不了多灌些水！更何况……沈灵看了看在自己身侧，安然靠着的弟弟，心中的庆幸顿时把饥饿掩盖。在这次“灾季”之中，村里死去的人不在少数，可自己终究保住了自己和弟弟，只要弟弟吃饱穿暖就行，自己只要不死怎样都无所谓！
　　对于节省食物消耗的方法，村老们的策略就是睡觉，以此减少体能消耗，希望可以熬到“灾季”结束。
　　所谓灾季，就是每隔几年发生一次的石兽入侵，入侵的时间没有真正的规律，有时三五年一次，而有时十几年才有一次，不过大多数不会连年发生，若是连年发生，那么村子就会走向灭亡！
　　上一次村子经历的灾季是六年前，当时与上一次灾季仅仅相隔三年，村民实在没有什么储备，即使躲了起来，还是有很多人没有熬下来，沈灵的父母便是那时候去世的，因为没有食物，众人不得已出石洞冒险寻找，父母把年仅一岁的弟弟交给六岁的沈灵，便一去不回。
　　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弟弟，沈灵却很精神，没有一点睡意，他在盯着眼前的一根枯草，枯草在他眼前左右摇摆，仿佛微风轻拂，但沈灵心中清楚，山洞里根本没有风，众人也没有动作，这根左右摇摆的枯草是自己弄的。
　　在先前自己抱着弟弟跟随村中大部队奔行时，一个小型石兽在旁边突然出现，无意之间，石兽的尾巴挥向弟弟，石兽全身就是岩石，被砸一下弟弟还有命在？自己守护这么多年的弟弟怎么能这样被杀死！在无能为力与对石兽的愤怒之中，似乎有无形的力量从体内发出，稍微推了弟弟一步，虽然弟弟摔了一跤，哇哇大哭，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后来村中的勇者击退了石兽，众人平安到达洞穴避难所。
　　沈灵仿佛病了一场，脸色苍白，冷汗不止，过来整整三天才恢复过来，但当时的情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忘却！他确定当时是自己推了弟弟一把，而不是弟弟自己摔了一跤，这就神奇了！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就连村里最强壮勇猛的战士，都不能做到无形之间推拉物体。
　　沈灵眼神一凝，心中想着让枯草浮起来，下一刻，那根不长的枯草真的缓缓上浮，而后随着沈灵的心念在空中划出不同的图案，可是这有什么用！
　　沈灵试验了一下，他现在最多控制十几根枯草重量的物体，不能太快，且只在身体三丈之内，活物不行，一旦强行把那微不足道的力量附加在活物之上，几天前那头疼欲裂，浑身无力的感觉就会出现！
　　这力量好像自自己体内发散，强度随距离减弱，无形无色，可是太弱了，用来保护自己那是想都不要想，最弱的石兽都比这力量强大无数倍！
　　目前沈灵缺少的是食物，得想办法靠这股力量获得足够的食物。其实现在洞里的食物是足够的，至少足够众人随意吃上三个月，但灾季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根据一些村里的老人说，灾季曾有持续半年的时候！不过绝大多数只是一两个月而已！
　　不过，在没有饿死的情况下，族老自然是尽量节省粮食，这是村子延续百年的智慧！
　　不过沈灵不打算就这样静静的躲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熬到灾季结束，这与沈灵父母去世有很大关系，当时，年幼的他天真的认为父母可以平安回来，可当一同前往的徐叔告诉他父母再也回不来时，沈灵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无私地给自己和弟弟遮风挡雨的人了，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生命允许犯得错太少了，似他和弟弟这样的人一点点波动都有可能把二人淹没！又是一次灾季，自己和弟弟怎么可能只依靠村中存的那点食物，这样分配食物二人的确不会被饿死，但自己没事，正在成长的弟弟怎能受得了？
　　这在想办法多弄一点食物，肩上的弟弟晃了晃脑袋，揉着眼睛醒了过来：“哥哥，还没到发晚饭的时候吗？我饿了。”沈灵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从胸口一处小口袋离掏出一个灰色的干粮，这是几天沈灵忍着挨饿省下的，干粮虽然只是粗粮，但怎么也比面包果强！
　　“小枫，这个给你，慢点吃！”
　　沈枫，这是沈灵弟弟的名字，沈氏夫妇不怎么会取名，灵之一字沈灵不知有何意义，但枫这个字仅仅来自家门口那棵粗壮的白枫，那白枫三人合抱，有近百年历史，当父母的只希望儿女健康长大而已！
　　沈枫伸出白嫩的小手，开心的接过干粮，凑到嘴边刚要咬下一口，忽然看向沈灵，略一犹豫，从干粮上仅仅掰下一小块握在手心，剩下的大半递回给沈灵：“哥哥，你也吃，我人小，吃不了多少。”沈丰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弱弱的说道。
　　沈灵看着弟弟拙略的谦让，心中一时有些酸楚，从干粮上又掰下一半递给了弟弟，沈灵挤出一点笑容：“你看，这下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看了看自己和哥哥手上的干粮好像差不多大的样子，沈枫小脸咧开，甜甜的回了一句：“好！”
　　“好好呆在这里，我去取一点水。”把弟弟安排好，沈灵拢了拢松软厚实的稻草，转身向不远处的水潭走去，把手里剩下的干粮仔细地收进胸前的口袋里，沈灵愈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弟弟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尽管不能出洞，但未必不可以在洞里找到一点吃的。
　　取回干净的清水，看着弟弟一点一点珍惜的吃完干粮，又趴在暖和的稻草窝里，沈灵把身上的大衣轻轻的盖在弟弟的身上，不大一会儿，沈枫就又睡着了。
　　脚步放轻，沈灵慢慢走到离小窝只有十米远的另一家人的地铺，这是一个三口之家，木板之上铺着一床厚实的被褥，里面充斥着植物的干燥绒毛，看上去很暖和的样子，比起沈灵日常奔于生计，没有剩下什么，这里的一家明显还有一点家当。尽管只是一床被褥。
　　此时一家人正在相互靠拢，紧挨着休息。男人与女人把中间的小女孩紧紧围在中间，随着沈灵的靠近，男人警惕的醒过来抬头，看见是沈灵后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是在灾季，大家都在熬时间省粮食，但难免有几个无所事事的人游荡，没准还会伤人偷取食物，前些天就发生过。
　　“徐叔。”沈灵轻轻的叫了一声。这就是与沈家交好的邻居徐石，人称徐老实，平日里没少照顾沈灵兄弟二人，当年也是与沈父沈母一起结伴到洞外寻找食物，在那堪称绝望的时候，信任被降到最低，绝境中什么都能做得出，但那时徐石还是与沈氏夫妇同行，足以证明两家有多亲密。
　　“是小灵啊，你不好好睡觉节省体力，到我这里做什么？哦，是饿了吧，我这还有一个面包果，你和弟弟分着吃，再挨一会儿就到晚上了。”说着徐石从身侧小心翼翼的翻出一个面包果递了出来。
　　“不是，徐叔，我不是来要食物的。”沈灵把视线从面包果上移开。在食物匮乏的时候，能像徐叔这样把节省下来的食物给自己的根本没有，徐叔也是一家三口，怎么好意思接下这食物，那怕只是一个面包果。
　　看着徐叔面色疑惑，沈灵小声说道：“我想去山洞深处找一找吃的，晚上就回来，想请您帮我照看一下小枫。”
　　徐石诧异的看了沈灵一眼：“山洞里不是都被村老带着人找过了吗？连能吃的蘑菇都采了下来，再往里就不好走了，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你浪费这体力干嘛！”说着又看到沈灵稚嫩却坚毅的脸庞叹口气说道：“嗨，你这倔脾气，好吧，小枫交给我，你放心吧！晚上早点回来，要是赶不上晚上发食物，你就得饿上一宿了！”
　　“谢谢徐叔，我走了。”沈灵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火把，这是沈灵自己做的，比一般火把燃烧时间更长，在后边的背包里还有几个。在墙边的一个火盆上点燃，沈灵一路蹑手蹑脚的躲着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村民，向洞穴深处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