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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制作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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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青莲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四周打量下,是秦如男的房间。看到梳妆台镜子上有张纸条儿,下床走过去。纸条上的内容让他无言以对:亲爱的,你只是撞昏了头,赵爷爷说你头皮很硬,休息下就没事了。最近局里比较忙,我去上班了啊。还有,你支付宝里的钱已经转走了,给你留了三百。饿了自己点外卖,冰箱里有方便面。
  找了一个工作狂做女朋友,怎么看都是祸不是福!青莲放下纸条,透过镜子仔细查看,果然在额头左上角儿发现一块儿不太明显的淤青。不禁无奈吐槽,钱缺真是太狠了,身上钱越多报应就越大。想想也怪自己,早和庞胖子说清楚不就没事了?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多,来到客厅打开冰箱,里面果然只有几桶孤零零的泡面。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日子没法过了!
  泡上一碗泡面,拿出手机给如男发过去几个信息,告诉她自己已经醒了,身体没有大碍,不要担心自己。她回复一个安心的表情,然后又说了一件小事。秦建国和京华集团经过长达半个月的磋商,终于拿下了闹鬼的那块儿地皮。秦氏已经启动度假村开发计划,资金、设备已经到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青莲去肃清妖魔。
  得知这个消息,青莲知道接下来又要忙活了。秦氏集团开发计划和他没关系,答应柳土地的事必须要去做,做人要言而有信。几口把泡面吃完,面碗扔到垃圾桶里,青莲开始思考如何处理钱老太的鬼魂。鬼由怨气而生,怨气越大鬼越厉害。斗鬼与治病一样,也讲究对症下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支撑钱老太太鬼魂的怨气有两大部分,第一是被亲生儿子钱顺子失手杀死,第二就是老伴儿的坟墓被迁走,以为失去风水的庇佑。上兵伐谋,就想办法削减这两股怨气。怨气弱,鬼的实力就弱,动起手来才能事半功倍。大概制定两条策略,第一从钱顺子身上下手,想办法把他带到凶地,让他跪下给老太太磕头道歉。第二就是查清钱老爷子的坟在哪,再造一个假坟蒙蔽钱老太,让她以为老伴儿的尸骨又回来了。如此双管齐下,定能大幅度削减怨气。
  无论是带钱顺子去磕头赔罪,还是查清钱老爷子坟墓的资料,都必须找到钱顺子,都必须有钱顺子的资料。如何去弄他的资料,青莲首先想到的就是如男。她作为局里大队长,应该有权利调取钱顺子的资料吧?况且钱顺子可是过失致人死亡的犯罪嫌疑人,调取他的资料天经地义吧?再说这次也是在帮秦家的忙,如男应该会同意吧!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编辑信息:亲爱的娘子,我想要钱顺子的资料,这违反规定吗?如果违反规定就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
  信息发过去,如石沉大海。半个小时后,终于回信了:钱顺子还没立案,随便调取、泄露公民资料不符合规定哦!给你指条明路,拨打这个电话。
  看着那长长的号码,青莲很是无奈。这个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有原则了,太严于律己了。明明取资料如探囊取物,却墨守成规,我是该为她感到自豪?还是该为她感到自豪呢?摇摇头拨通那个电话,震动几声后接通,青莲开口道:“您好!我是张青莲,有些事想请您帮忙,方便吗?”。
  “哎呀青莲哥,别这么客气,我是上官峰!”,电话那头儿很是兴奋,哈哈笑道:“上次的事太感谢你了,本来要请你一块聚聚呢,听如男姐说您前段时间去外地了!最近公司琐事堆积如山,我忙的焦头烂额,又耽搁下来了。那啥...青莲哥,我加你微信,你给我发个位置,咱们见面聊”。
  青莲想起来了,上官峰不就是上官家的大少爷吗?就是因为给他找魂,才答应了收钱老太的事儿。既然此事因他而起,找他帮忙也不用欠下人情。但他并不想让他过来,等下他还要办事呢,于是说道:“大少啊,喝酒先不着急,麻烦你帮我查一下钱顺子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嗯...你加我微信吧,就是这个手机号码,查到了发给我”。
  “好的哥,你吩咐的事弟弟绝不给你掉地上。最多半个小时,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上官峰顿了下,很是认真的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哥您尽管开口”。
  青莲微笑着摇头,只是“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一个人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只要他知恩图报,就坏不到哪里去。打开微信,有个叫“山高人为峰”的人申请好友,申请介绍只有“上官峰”三个字。接受申请,对面信息就来了:青莲哥是你吗?。青莲回了个“嗯”。对面秒回,“哥你稍等”。
  二十分钟不到,资料就来到了!不愧是京都四大家之一,情报网盘根错节,做事雷厉风行。仔细阅读资料,先是介绍了钱顺子家庭情况,以及他最近的活动。越看青莲越触目惊心,这小子还真能折腾啊。本来小康的家庭,在老家拆迁前就被他折腾的破产了。原因就一个字——赌。输的倾家荡产,家徒四壁。不对,家也没了。车子、房子能卖的都卖了,都扔在了地下赌场里。老婆带着儿子跑了,卷走他最后一点积蓄。后来拆迁款到位,好几百万呢,又被这小子输的差不多了。现在窝在低矮的出租房里,吃饭都成问题。
  资料里给出了钱顺子现在住的地址,以及他每天晚上十点左右,基本都要去某个地方赌博。青莲放下手机,慢慢点燃一支烟。对于赌博,他一向深恶痛绝。在青松观的时候,也曾亲眼目睹过,一家人出了一个赌徒,最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人只要沾上“赌”字,这辈子就完了。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青莲并不怜悯他。同时心中也有了主意,就以这个赌做突破口,以道术帮他赢钱做条件,让他答应跟自己去凶地给钱老太道歉。
  按照资料来到钱顺子所住的小区,青莲不禁皱眉,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低矮破败的房子,坑坑洼洼的道路,尽是些脏水臭水,臭气哄哄的。按照地址来到一座破旧的楼上,顺着阴暗的楼梯来到三楼停下脚步,轻轻的敲门。一连敲了几分钟,门打开一个缝,一双眼警惕的盯着他问:“你找谁?”。
  青莲点支烟,淡淡的说:“我能让你赢钱,赢很多钱”。
  门后没有了动静,只留下那双眼盯着自己。青莲完全不担心吃闭门羹,他了解赌徒。很快,门完全打开。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身体很是发福,大胖脸有青莲两个大。出租房里乱成一锅粥,到处是酒瓶、烟盒、外面盒子。钱顺子上下打量着他,很是不屑的说:“你怎么能让我赢钱?”。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钱顺子喜气洋洋的把青莲送出门,笑的眼都眯成一条缝了。态度恭敬的像个孙子,点头哈腰的。嘴里不停的絮叨着:“先生咱们约好了啊,我九点去接你”。
  青莲只是淡淡瞥他一眼,转身离开。钱顺子也不在意,殷勤的给他引路,把他送出小区,叫了辆出租车,直接甩给司机三张红票儿,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搞定了钱顺子,接下来就是伪造钱顺子他爹的魂。看看时间五点多,于是让的哥把自己送到附近的农贸市场。找到一个家禽店,买了五只大公鸡,吩咐老板杀鸡取血。这次他学聪明了,把拔掉毛儿处理好的鸡肉也打包带走。又去五金市场买了墨斗、墨斗线和三把扫帚。
  买完一切,直接打车回到胖子店里。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庞胖子早就把二楼清理出来。青莲也不和他客气,开始造桃人。桃人也就是傀儡人,多用桃树干或稻草做成的小人,里面封上人的毛发、衣服等,背面贴人的生辰八字,正面贴封魂符。这时拿针刺桃人,被诅咒人的相应部位就会如针扎般疼痛,厉害的还会出血,甚至致人死亡。
  这就是桃人术,道家七十二术之一,用来害人的。青莲并不打算害人,只是造钱老头的桃人,埋在他原来坟墓的位置。以此欺骗钱老太,让她以为老伴儿的又重新葬在原地,削弱她的怨气。
  把三把扫帚拆开,取稻草扎成巴掌大小的稻草人。朱砂混合鸡血做墨,在一张符纸上写钱老头的生辰八字,贴在桃人后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破旧的烟袋锅,青莲有点犹豫。这个东西是钱老头生前的用的,钱顺子以为是古董能值几个钱,就一直留着。后来找人鉴定,就是个普通的烟袋锅,钱顺子失望,就随手丢在保险箱里。也幸亏这样,保留了老头儿唯一的遗物。青莲取下铜烟嘴儿,还是非常纠结,到底要不要以此做引物。
  所谓引物,最好是人的牙齿、毛发,次一点儿的是衣服,最次是用具。引物越好,桃人术成功的几率越大。然而对于死人来说,最好的引物是鬼魂。青莲迁思回虑,最后还是决定试一下,使用提魂术,能不能从地府借钱老头的鬼魂一用。
  提魂术,道家七十二术之一,用来提取在地府里的鬼魂。若论七十二术中哪个最难,此术当之无愧!钱老头死了十多年了,如果已经投胎了,那就没得提了。如果没投胎在地府受刑,那就要看狱卒肯不肯放行,鬼差肯不肯接引了。说白了,就是能不能成功打点贿赂这些贪如饕鬄的地府差官了。
  打定主意,青莲让胖子去买上好的供香,猪头、牛头、羊头、狗头、驴头,以及十几串金银元宝,还有大量的纸钱。在房间堪舆出一个八卦图,插满白蜡烛。脱掉身上衣服,只剩下一条内裤。拿出一张黄纸,裁剪道袍道帽子。既然身为地府临时工,见鬼差怎么也得穿上工作服不是?
  右手剑指夹起纸道袍,道炁运转施展变衣术,“九曜扶哀,真气变衣。四时合卫,五纬交辉。气分罗绮,彩集宣威。六合扶挟,三气玄微。至真焕烂,仙女齐飞。云章冠带,严洁天机。圆华素明,元始兹悲。吾奉元始天尊,急急如律令!”。咒语毕,剑指中的纸衣无火自燃,一身很帅气的黄色道袍穿在他身上。很是骚包的扭扭身体,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胖子回来了,青莲和他一起往楼上搬东西。八卦阵中放五个大盘子,一次摆上猪头、牛头、羊头、狗头、驴头。供香沿着八卦方位插满,元宝放在五头前边。慢慢点燃全部供香,一百零八支。驱动火球符,点燃金银元宝。青莲脚踏七星步,道炁运转舞动七钱剑,口念化食咒:“自然天厨食,吾今与加持。一粒徧十方,河沙共沈迷。饥渴永消灭,食之宴瑶池。今将献亡灵,功德不思议。敕”。这是把那五牲头化为地府能吃的食物。
  香火、酒肉、元宝足足的,接下来就是肉戏了。青莲再次运转道炁,手掐三清指,诵提鬼咒:“夤具六丁,六甲通灵。天丁力士,四目老翁。驾火力士,游宫将军。邪鬼退避,妖精除名。家亲眷属,土石魔灵。尽数押到,毋致逃形。摄附童体,通说姓名。交魂招伏,海晏河清。钱三森,生于庚寅年辛巳月壬子日丙午时,卒于乙酉年辛巳月癸巳日壬子时。青松道门张青莲,今日欲提神审之。判官容禀,差官通融!吾奉灵宝天尊,急急如律令!”
  做完法开始等待,足足半个小时,八卦阵上方才出现两个黑影。身穿盔甲,头戴幞头,要挂横刀,脚蹬黑色靴子,看这打扮应该是隋唐时期的人。只看到这俩鬼差,青莲心里登时凉了半截,没有钱三森的鬼魂。果然,其中一个鬼差抱拳道:“钱三森五年前刑满投胎”。
  青莲暗自瞥嘴,也抱拳道:“两个同僚辛苦,些许小礼不成敬意,请笑纳”。两鬼差也不客气,开始大快朵颐,吃完后还在二一添作五的分元宝。这些货真是刷新了青莲对地府差官的认知,没办成事儿还来蹭吃蹭喝噌钱?咱能要点脸吗大哥?
  然而反过来一想,也挺同情他们的。这两位应该是隋唐时期的人物,一千多年过去了,哪里还有后辈给他们上供?阴间的鬼大部分收入来源,都是靠阳间亲属们上供。所以每到清明节、中元节等,都是地府最忙碌的时刻。身为公差,自然不能像其他恶鬼一样,却抢其他鬼的香火钱财。单靠那微薄的薪水,日子过的也挺艰苦。
  分完钱,其中一个鬼差说道:“咱哥俩也不白吃”。说着手腕一动,从袖子里飞出一丝黑气,飘飘荡荡慢慢进入桃人里。鬼差道:“这是一个即将处死的罪犯身上的残魂,比钱三森的烟袋锅效果好太多了,张差用完之后毁去即可。我们哥俩还有公务在身,告辞!”。俩鬼差再次抱拳,消失在房间里。
  阴间鬼的残魂,这可是好东西啊!收礼办事,这俩鬼差还是有些职业道德的。他们说的不错,残魂的效果比钱三森的毛发更好。收起思绪,拿出一张封魂符封印残魂。将剩下拌着朱砂的公鸡血倒在墨斗里,给桃人全身打上血红墨斗线。至此,桃人制作完毕。今天晚上和钱顺子一起赌钱,明天中午去柳土地那里把桃人卖掉造假坟。明天晚上带着钱顺子去他家老宅所在,让她给钱老头磕头认罪。如果一切顺利,钱老太怨气将大幅度削弱,自己收她就不费吹灰之力。虽有手段不够光明正大,但对付脏东西不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万事俱备,坐等天黑。鱼饵已经下,不怕鱼不咬沟。
  晚上八点多,接到的钱顺子的电话。青莲告别庞胖子,打车来到约定的地点。钱顺子带着他走大街转小巷,来到一个阴暗破败的胡同里。走到一户矮门前,就见他伸出手先敲三下,然后又慢慢的敲两下,接着开口说道:“您点的外卖到了,陈年老醋泡水饺,外加一个刚下架的黄瓜”。
  两分钟后,里面传来声音,“只点了水饺,没要黄瓜”。
  钱顺子呵呵一笑:“刚下架的大黄瓜”。
  又过两分钟,木门打开。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伸出脑袋,先是警惕的看着青莲,最后伸出一只手和胖子握在一起,两人不断的变幻着手势。
  这种握手交流的姿势青莲似曾相识。在青松观的时候,附近村民中有一个特殊的职业,称呼为行户。如果有村民想卖自家牲口,就要找行户。行户去找买主,带着买主来到村民家。买卖双方不开口谈价格,而是由行户做中间人。买主验完货,和行户握手表示出两千。行户再和卖主握手,暗示对方出一千八,卖不卖?青莲估摸着,这个黄脸就是行户,在和钱顺子商量赢钱以后的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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