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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于吉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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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三环里西北有一条步行街,是京都乃至全国有名的古玩一条街。里面五花八门的古玩,什么瓷器玉石、兵器字画、古琴家具...没有你找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就算你要找秦始皇的尿壶,慈禧太后的裹脚布都能找到。什么吴道子画的福娃,李逵用过的斧头等等,应用仅有。此处是那些捡漏淘宝的圣地,也是妄想一夜暴富之人的福地。
  这条街里也有其他行当,算命的、看相的、看风水的、跳大神的、卖佛像神仙、卖大力丸的也都集中在这条街。所以京都人习惯称呼这里为神棍一条街。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今天正好是周末,街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青莲身穿白色休闲服,带着浅色太阳镜,头发一根根的立着,胳膊上还抱个小萌娃。瓷娃娃般的脸,可爱的小鹿眼,还扎着两个羊角辫。两人一出现,顿时吸引了街上大多数女性的眼光,包含各个年龄段的。晴晴抱着那个睡觉才舍得放下的布娃娃,嘟着小嘴满脸不高兴,很不喜欢被强行扎起的羊角辫。
  两人身后四丈开外,是七八名黑西装白衬衣黑领带的彪形大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看着就像道儿上的。他们是林家的保镖,确切的说是林家小小姐的专用保镖。
  距离上次青莲杀挖心厉鬼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期间也发生过几件小事儿。首先青莲上头条儿的那个视频,当天晚上就被河蟹了,估计应该是林家出手了。他所担心的灵异档案局并没找上门,很是欣慰!林雅儿天天早出晚归,忙的日理万机,从来没想过要兑现承诺。
  青莲每天上午教小萝莉功课,以及一些修心养性的咒语,下午一大一小就坐在荷花塘里打坐。小萝莉很是黏糊,白天缠着还不够,晚上也跑到青莲房间睡觉。林家人见到晴晴越来越开朗,也乐见于此!
  最让青莲感兴趣的,就是有关部门关于挖心案的新闻发布会。发言人称案件已经勘破,凶手是一个流串作案的惯犯。看着发言人那信誓旦旦模样,至于你们信不信,我反正信了。另一件让青莲感兴趣的,就是和这些保镖切磋。前两天就提出带晴晴出来玩儿,林雅儿就一句话“打赢保镖,你怎样都行”。青莲苦练十几年的绝世武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那些保镖吃尽了苦头,到最后没人敢和他切磋。寻思着要买把桃木剑,便来到了慕名已久的神棍一条街。
  自从重新打开阴阳眼后,青莲对阴气更为敏感。来到一家古玩店里,他能轻而易举发现哪些东西上面有阴气。如果一个物件有阴气,基本上都是从棺材里取出来的,说再明白点就是倒斗弄来的。青莲不禁自嘲,以后退休了就应征警犬,保证能成为盗墓分子的克星。走进一家店铺就看几件阴气重的,也没发现什么好东西。连续逛了几家,很快就兴致缺缺。
  快步走过古玩半条街,来到奇术半条街。各种各样的麻衣神相、铁嘴神算、风水堪舆...大多都在街边摆地摊儿。算命先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穿着道袍的道士,甚至还有几个佛门弟子。
  一路走来,甚至有人拦住要给他算命。结果两个保镖过来,那高人就灰溜溜的闪开了。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阴气。青莲停下脚步,看向左侧一家有点破败的小店铺,主要经营各种镇宅物、佛像、神像的地方。店铺的招牌是“三教堂”,三教为道、儒、僧。青莲嘴角不禁挂起笑意,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
  来到店铺中,里面果然是各种佛家的佛像菩萨,道家的各路神仙,上古瑞兽,甚至还有地府的阎王判官无常。更可笑的是这些东西杂乱的摆在一起,不怕他们抢地盘儿打架啊!店主是个年轻小胖子,和他年纪相仿,正坐在柜台里吃着馒头,桌上放着一瓶“老干妈”。
  胖老板看到全身名牌青莲,赶紧放下馒头过来,猪的身躯兔子的速度,脸上笑出花儿:“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小哥您要点什么?本店所有东西全部由高僧开光,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哎呦小哥儿,您女儿生的真水灵啊。将来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
  这胖子倒是能说会道,不过马屁显然拍到马腿上了。晴晴白了胖子一眼,小鹿眼看着青莲说:“莲哥哥,咱们去别家吧!晴儿不喜欢这家”。
  青莲很是无奈,这个“莲哥哥”让他很是郁闷。不知道咋地,大概四天前,自己就从“大叔”降到“莲哥哥”,硬生生的低了一个辈分。这很尴尬,青莲数次严重抗压,依旧是抗议无效,小丫头依旧我行我素。
  “哎呦小妹妹,你看我这眼神儿,这人一胖眼就小,抱歉抱歉啊!”,胖子显然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厚厚的嘴唇像抹了蜜似的:“‘莲哥哥’这个称呼,天下除了您没人配叫!”。
  晴晴依旧没搭理胖子,看着青莲说:“莲哥哥,晴儿想请三清道祖”。
  “有有!大小姐稍等”,胖子一溜烟跑到柜台里,抱着七八个卷轴又一溜烟的跑过来,将两张八仙桌并到一起,笑呵呵道:“两位请掌眼”。
  一副画卷展开,三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并排而坐,分别为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见晴儿没反应,胖子赶紧收起又展开一副。七幅展示完,晴儿要了那张最贵的。一千多大洋,可把胖子乐坏了。
  青莲一直注意着柜台里面的角落,阴气就是从那传来的。交易完成,胖子明显不满足交易额,殷勤的介绍着各种货品,专找贵的推荐。
  青莲也不说话,装模作样的每件都看看,看完之后就摇头,显然看不上眼。就连那几件儿品相不错的镇店之宝,也是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挑来挑去,就买了一把看起来还不错的桃木剑,此剑应该是十年桃树干所做,也就几百块钱。矬子里挑高个儿,凑合着用吧。看胖子脸上的不舍和纠结,青莲嘴角扯起微笑,抱着晴儿往店外走。故意走的很慢,心里默念着“一步,两步...五步”。
  “小哥儿您稍等”,胖子终于忍不住,跑到柜台角落里拿出一个盒子。抱着盒子跑到门口,伸手就要关门。两个保镖眼疾手快,两把枪瞬间顶着胖子的脑袋。胖子一哆嗦,抱着的盒子差点掉在地上。
  青莲挥手示意保镖去外面守着,亲自来到门口关上门,打开店铺里的灯,径直来到八仙桌旁坐下。把林晴放在旁边凳子上,点燃一支烟等着胖子。烟刚点燃刚抽一口,就被一只葱白小手从嘴巴夺走。不仅夺走了烟,还把火机和烟盒没收了。这很无奈!看着小晴儿气鼓鼓的脸,青莲讪讪笑笑,不敢去看小萝莉的表情。
  那边的胖子终于打定主意,慢慢坐在青莲对面,把抱着的盒子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面铜镜,一面阴气很浓的铜镜。
  青莲瞳孔紧缩,目不转睛的盯着。圆形铜镜,直径在十五公分左右,通体金黄。对着他的是铜镜背面,中间是手持椭圆把守,旁边两只麒麟瑞兽。青莲最熟悉的就是历史,一眼就认出这是东汉、三国时代的东西。可是一千多年过去了,铜镜依然崭新无比,没有生锈的痕迹,这很不正常!
  拿起铜镜,当看到正面那两张紫色镇魂符时,青莲脑袋嗡的一声,差点丢下镜子抱着晴儿转身跑路。紫色镇魂符!紫色镇魂符啊!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毫不怀疑,只要此刻自己一张嘴,心脏就能从喉咙里跳出来。
  道士常用的就是黄符、白符,而紫符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只有真正的道家高人,才能画出紫符,并且穷毕生之力也画不出几张。就算是道家五大门派,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张紫符。青莲记得,老道那里有一张紫符,据说还是上上一代掌门留下的。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这两张紫符流出去,肯定会引起道门的血拼争夺。
  而令他跟加心惊胆战的是,这面镜子里到底有什么,竟然用两张紫色镇魂符封印。青莲压抑心中的惊恐,扭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晴儿。小丫头皱皱眉,不情愿的拿出一支烟递给他。青莲点着烟,狠狠抽两口压惊。对面胖子也抽着烟,静静的看着青莲。烟抽完,青莲情绪也平稳不少,淡淡的开口说道:“能说一下这镜子的来历吗?”。
  胖子把烟掐灭,叹口气揉揉胖脸,说道:“实不相瞒,家父是摸金校尉。这东西是我爹和几个朋友在吴地一个贵族的墓里倒的。墓里什么都没,就这一面镜子。贼不走空,他们就拿了它。一共五个人,四个人看了镜面,就我爹没看。三天后,那四个人都死了。我爹差点吓傻,赶紧包好镜子拿给一个高人。那高人看到镜子,吓的面如土色,当时就瘫倒在地。我爹吓坏了,赶紧问怎么回事。高人就像傻了一样,一直说‘我命休矣’。后来高人就贴上这两张符,并嘱咐我爹,赶紧找地方埋了,千万不要看镜面,谁看谁死。也是三天,高人也死了!后来我爹就把它埋在我家的后院里”。
  胖子又点燃一支烟,说道:“去年我爹死了,临死前嘱托,挖出这面镜子丢到大海里。我舍不得丢,就一直保存着。两百万,它就是你的”。
  对于这个价格,青莲欣然接受。这就是白菜价啊!单这两张紫色镇魂符,懂行之人会倾家荡产的购买,甚至还会杀人越货。摩挲着手中铜镜,心中又起波澜。镜面麒麟纹,显然是王公大臣用的。仔细回忆《百鬼录》,能杀人的镜子好像确实有两面。一面是传说中牛皮哄哄的上古至宝阴阳镜,有阴阳两面,阴面为黑,阳面为白,黑是死,白是生。
  还有一面,就是三国时期的于吉镜。青莲嘴角勾起笑意,今天确实捡大漏了。在三国时代,有几个最著名的道士,诸葛亮、左慈、于吉等。其中于吉在吴地广施恩的,信者甚重。小霸王孙策忌惮于吉威胁自己的统治,不顾母亲的劝阻杀了于吉。
  这是政治和宗教的博弈,说不上谁对谁错。后来孙策感觉于吉就在自己身边,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他。一次孙策照镜子,竟然发现于吉出现在镜子里,孙吓的赶紧偏过头。片刻之后再看,于吉的脸还是在镜子里。孙策精神崩溃,身上伤口崩裂死了!百鬼录中记载,此镜成了凶镜,谁照了三天之内必死无疑。就像贞子妹子的录像带,碍于当时的条件,照了镜子也不会接到电话。
  这可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之品,以后看谁不顺眼,就用镜子照他。兴奋过后,就是黯然。想起书中的记载,顿时兴趣缺缺。书里说镜子只能杀人,不能杀鬼。对于道士来说,很鸡肋啊!道士真要想杀人,随便一张火球符就搞定了!或者施展隔空取物术,或者施展御剑术,都能做到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法律定不了罪而逍遥法外。
  当然,杀人之后也会遭天谴。不过有一种人杀了也没事儿,那就是同行,毕竟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老道从小就教育他,对于那些心术不正养恶鬼作奸犯科的道士,务必除恶务尽。看来于吉镜对于自己唯一的用处,就是在和同行厮杀的时候,打不过对方的时候作为杀手锏。于吉镜这名字太难听了,得整个高大上牛气哄哄气势十足的名字!嗯!以后就叫你青莲镜吧!
  手捧着青莲镜,青莲心情很好。镜子背面是个半球形的把手,两边有两个洞,容得下两个手指。青莲把拇指和中指扣在孔里,突然感到丝丝疼痛传来,手指被什么刺破了。想拿出手指,却怎么也拿不出来。感觉到血正从指头溢出,被铜镜贪婪的吸收着。青莲大骇,情急之下伸左手去拽镜子。刚碰到镜子,那两张紫符脱落。
  对面的胖子吓的一声鬼叫,肥胖的身躯嗖一下窜到桌底。
  青莲右手彻底失控,正一点点的转动镜子。
  旁边的晴晴吓坏了,死命的拽着他的胳膊,冲门外大喊“快来人啊!”。门依旧关着,外面的保镖好像没听到。这不可能,那些保镖可都是经过层层严厉考核选拔上来的,基本都是退伍特种兵。晴晴又冲桌子底下喊道:“死胖子快来帮忙”。
  任她如何呼喊,桌子底下的胖子抖如筛糠缩成一团肉球,打死也不出来。这里被屏蔽了,青莲示意晴晴安静,心一横猛然站起身,不能让镜子照到她。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阻止不了镜子的转动,这玩意儿成精了!终于,镜面照到了他的脸。看着镜中的自己,青莲脑袋一沉失去意识。
  意识再次恢复时,竟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房间里。四周密闭,连个窗户都没。房子中间是张矮桌,看样式应该是汉代的,上面燃着两支白蜡烛。桌子北方是个蒲团,西方放着个香炉,一支清香刚开始燃烧。走进去一看,桌上上竟是个象棋残局。古朴的棋盘,青铜的棋子。沉默片刻,青莲明白了。自己的魂魄应该是被带入镜子里,这里更像个考场。如果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破掉残局,肯定难逃一死。青莲不禁嘀咕,难得这就是镜子杀人的秘密吗?
  来到北方坐在蒲团上,看着纵横交错的棋子。青莲也是象棋高手,这可是他在山里唯一的娱乐活动。青松山附近的街边象棋老头儿,全都是手下败将。研究着棋盘,心里默默思索着棋路,慢慢陷入其中。绝望的发现,无论红棋怎么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难道让我做象棋界的虚竹,置之死地而后生?”,青莲换个方式,先送掉一个大子试试。最后又是绝望的发现,无论送掉哪个子,到最后仍是死路一条。
  “我就不信邪了”,青莲咬牙切齿,继续思索着棋路,完全深陷其中。突然心口一凉,是阴阳印!他瞬间回过神儿,扭头看到香炉里的香马上要燃尽。想到自己刚才深陷棋盘,顿时怒火中烧,这是耍小爷呢?想要小爷交代在这里?门也没有!
  去你大爷的棋局。青莲飞起一脚狠狠踹在桌子上,桌子被踢翻棋子散落一地。剧烈的头痛袭击来,青莲怪叫一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脑门儿冷汗直流。
  片刻后,毫无感情的声音回荡在脑海,“能从于孙镜的幻像中清醒,小娃娃有几分本事!”。
  青莲瞬间抬头,四周依然空荡荡的,地上只有散落的棋子和那两支依然明亮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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