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晚上七点，来看《女孩》电影的观众们早都进场了，林晚坐在等待区，果然没有等到周承。
　　
　　今晚周承会不会来，林晚也不知道，但她想通关，就必须辛苦辛苦，否则她什么都不干，难道周承这个小boss会主动走到她面前爆了再掉出一堆装备给她？
　　
　　林晚做梦都做不到这样的美梦。
　　
　　七点十分，林晚给周承发短信：电影开始了，我又买了两张八点的票，等你。
　　
　　八点十分，林晚坐在电影院里的黑色大按摩椅上，一边抖一边给周承发了第二条短信：两张九点的票已经到手，继续等你。
　　
　　九点十分，林晚坐在按摩椅上睡着了，直到一场电影结束走出好多观众，喧哗的声音才将林晚吵醒，掏出手机一看，都快十点了。林晚打个哈欠，又给周承发今晚的第三条短信：刚刚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这回买十一点的票吧，等你。
　　
　　到了十一点，电影院里的人已经不多了。
　　
　　林晚给周承发第四条短信：周承我有点害怕，刚刚我去买零点的票，后面有个胳膊带纹身的男的撞了我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好像摸我大腿了，你快点来好不好？
　　
　　周家。
　　
　　看到这第四条短信，周承烦躁地丢开手机。
　　
　　都说他是校霸校霸，周承以前也觉得自己挺霸，可遇到胖丫头他怎么就霸不起来了？好像他那一点点善心都用在了胖丫头身上。不想多与她牵扯，偏偏胖丫头喜欢折腾，如果放任她在校园门口哭下去，出什么事他要不要负责？
　　
　　今天也是一样，打死周承他都不会陪胖丫头去看什么青春电影。
　　
　　但胖丫头那句“你不来我不在”又让人头疼。
　　
　　周承忍不住想，她真的不走怎么办？虽然胖丫头胖，可最近她似乎越来越能吸引班里那些男生了，深更半夜她一个人在外面傻等，万一遇到变态……
　　
　　结果烦什么来什么。
　　
　　周承不是不怀疑胖丫头在撒谎，可这种事情，万一是真的呢？
　　
　　周承烦躁地点了一根烟。
　　
　　该怪老太太平时给他灌输了太多的真善美，还是怪他那位为人民服务的武警叔叔？
　　
　　一根烟抽完，周承呼出一团白雾，拿起手机。
　　
　　林晚刚往电影院旁边的娃娃机里投了几个币，手机提示短信，林晚翻过屏幕，看到周承的短信：怕就滚家去。
　　
　　虽然校霸的语气很恶劣用词很粗鄙，但林晚还是从这五个字里看到了希望。
　　
　　不怕校霸说话狠，就怕校霸心肠硬。
　　
　　林晚可怜兮兮地回复：那我不怕了，你什么时候来？
　　
　　周承：……
　　
　　他冷漠回复：我马上睡了，你爱滚不滚，别再烦我。
　　
　　林晚：你睡吧，我继续等，只要你在天亮前出现，等再久我都不怕。
　　
　　周承突然看到了一丝彻底摆脱胖妹的机会：如果我天亮前没出现，你就死心？
　　
　　林晚：是啊，如果一个男人能狠心让一个女人独自在外面待一整夜，那就是猪狗不如，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不如狗的男人？
　　
　　周承：……
　　
　　胖丫头真的是在追求他吗？他怎么觉得她在拐着弯骂他？
　　
　　周承没再回复。
　　
　　娃娃机前，林晚抓了很久，终于抓到一只穿着粉红连衣裙的长耳兔。
　　
　　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
　　
　　林晚跑去卫生间，给周承打电话。
　　
　　铃声响起，周承眼皮跳了下，低头一看，果然是胖丫头的号码。
　　
　　他没接。
　　
　　铃声停止，紧跟着又响了起来，像深更半夜的夺命连环call。
　　
　　周承烦躁接听，还没说话，手机里传来了胖丫头紧张的声音：“周承周承你快过来，刚刚零点场的其他人都进去看电影了，纹身男突然坐到我这边跟我要手机号码，我不给他就抢我手机摸我手，我大声叫他才停手，可我坐到别的地方他也跟过来，我假装要走他也跟着……”
　　
　　说到这里，女孩惶恐不安的叙述中突然传来一阵……疑似冲马桶的声音。
　　
　　周承皱眉。
　　
　　“我害怕，躲到卫生间来了，周承你快接我来吧，我怕他还在外面……”
　　
　　女孩子说完就开始哭，呜呜呜的。
　　
　　周承无法确定她这番话的真假。
　　
　　他还在沉默，胖丫头又开口了：“你快点来，我手机马上没……”
　　
　　哭声戛然而止。
　　
　　但这并不妨碍周承猜到她没说完的部分，她在电影院等了好几个小时，手机估计没电了。
　　
　　周承试着打过去，果然提示已关机。
　　
　　看着自动挂断的通话，周承一脚揣在了桌子腿上。
　　
　　上辈子他一定欠了她！
　　
　　.
　　
　　海天电影院离周承的小区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但周承还是叫了车。
　　
　　时间太晚，商厦的大部分电梯已经停止运行，只有电影院所在楼层的侧门的电梯还替零点场以后的观众们留着。
　　
　　周承绕到这边，电影院里静悄悄的，只有五六个人安静地坐在等候区玩手机。其中有三个男人，都穿着短袖，周承一一扫过去，发现其中真有一位胳膊上刺了黑色纹身。但纹身的主人瘦瘦小小，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感。
　　
　　周承盯着对方看了几眼。
　　
　　纹身男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抬头，就见前方有个穿一身黑色运动短装的男、男生。男生脸庞冷峻犹带几分少年的稚气，可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双腿却肌肉匀称充满力量，是瘦小男人最羡慕的类型。
　　
　　谁想生下来就矮人一头呢？作为一个男人，纹身男一直希望自己能再长高至少十厘米，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三十岁的他仍然保持着大学时候的身高，至于肌肉，纹身男空有变强壮的期望，没有健身的决心。
　　
　　默默地欣赏完男生强健的青春之躯体，纹身男再往上看，就对上了少年犀利而不怀好意的眼神。
　　
　　纹身男左看右看，终于确定对方就是在看他。
　　
　　纹身男开始心慌，他认识这位少男吗？
　　
　　周承根据纹身男的眼神，心中有了判断，要么胖丫头口中的纹身男另有其人，要么就是胖丫头在骗他。如果是后者，周承决定是时候让胖丫头知道招惹他的下场了。
　　
　　收回视线，周承朝电影院的卫生间走去。
　　
　　他来这里看过电影，知道电影院里有三个卫生间。
　　
　　站到第一个卫生间的女士地盘入口，周承冷冷地喊“林晚”。
　　
　　喊了两声，等了两分钟，没有人回应。
　　
　　周承改去第二个卫生间。
　　
　　给周承打完“手机没电了”的电话，林晚往马桶盖上垫了几层纸巾，再放上她尝试n次后才抓到的粉红长耳兔，就坐在兔子上面玩游戏了。感谢商场优质的后勤服务，这十几分钟的卫生间之旅并没有多么难以忍受。
　　
　　“林晚！”
　　
　　空荡荡的卫生间突然响起自己的名字，林晚吓了一跳，听出那是校霸的声音后，林晚高兴地跳了起来！
　　
　　不枉她从七点熬到现在，校霸总算出现了！
　　
　　“周承！”林晚一边快速收拾包包，一边激动地回应。
　　
　　居然真的在卫生间。
　　
　　周承抿唇，退到了卫生间外面的走道里。
　　
　　林晚从一个演员的角度揣度了下她此时该有的反应，于是，一分钟后，林晚飞快揉红眼皮再狠狠拧了一把大腿，然后泪眼汪汪地冲出卫生间，看到门外神色阴沉的校霸，林晚直接往他怀里扑去。
　　
　　周承：……
　　
　　他当然往旁边避。
　　
　　林晚没扑到人，差点撞到对面的墙。
　　
　　她咬住嘴唇，委屈无比地转过来，大眼睛幽怨地望着周承。
　　
　　周承便看见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然后才注意到胖丫头居然穿了一条黑色露肩连衣裙，裙摆距离膝盖还有一掌。这边的地板与墙砖都是深色系的，胖丫头再穿这种颜色，那白嫩的肩膀、大腿便格外扎眼。
　　
　　“穿成这样你还敢一个人在这边混？”周承忍不住骂道。
　　
　　林晚低下头，可怜巴巴地辩解：“咱们第一次约会，我想打扮得漂亮点。”
　　
　　周承：谁tm跟她约会了？
　　
　　他冷声强调：“我过来，不是怕你出事，是怕你出事后警察来烦我。”
　　
　　林晚看着手里白色的精致手包，一个字都不信，校霸对她肯定已经有一点点动心了。
　　
　　不过林晚耷拉着脑袋，一副什么都听校霸的模样。
　　
　　“那人在哪？”周承看向等候区。
　　
　　林晚后怕地摇头：“我不知道，他一直追着我，我就躲起来了。”
　　
　　周承看她一眼，大步朝等候区走去。
　　
　　林晚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他身后。
　　
　　“是他吗？”周承指了指瘦小的纹身男。
　　
　　林晚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灵感源泉，摇摇头，林晚害怕地找了一圈，不太确定地对周承道：“好像，好像已经走了。”
　　
　　周承更加怀疑她是装的了。
　　
　　他转身，走道的尽头是电影院出口。
　　
　　林晚继续跟着他。
　　
　　电梯里，林晚仰着头看周承，周承面无表情地盯着电梯门。
　　
　　一楼到了，两人前后出了电梯。
　　
　　这个点，外面的夜猫子不多，白日里频繁堵车的马路隔很久才会过一辆车。
　　
　　周承单手插着口袋，背对林晚站在马路边上：“打车吧，我送你回家。”
　　
　　林晚低头哭：“我爸妈以为我去找何苗了，现在我穿成这样回去，还不被他们打死。”
　　
　　周承烦躁地转着打火机：“那就送你去何苗家。”
　　
　　林晚还是哭：“我半夜穿成这样过去，何苗爸妈会怎么想我？”
　　
　　周承回头，目光讽刺地扫过她大胆暴露的双肩与白大腿：“你也知道穿成这样无法见人？”
　　
　　林晚咬唇，大眼睛望着他，有点害羞又有点满足地说：“我特意穿给你看的，你来了，我就没白穿。”
　　
　　商场大楼的阴影里，月光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年轻女孩轻轻地并拢双腿，大胆的话语与强烈的视觉刺激，如一股电流击中周承的脑顶，再猛地传到小腹。
　　
　　有足足三秒，校霸忘了转动他手里的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