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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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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飞舞的尘土变成一阵风暴,瞬间将他们三个人淹没在了其中,梁依云紧紧的盯着淹没在风暴中的三人,刚才林楚飞的一招一式尽收他的眼中。梁依云已看出林楚飞招式中的破绽,林楚飞凝聚内力挥出的最后一击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所有力量都聚集在身体的上半身,此时他的下盘没有任何防备。
  若是刚才梁依云在林楚飞躲避夏安和刘武愧联合一击后,凝聚内力的瞬间,及时出手,攻击林楚飞的下盘,那林楚飞现在已是废人一个。
  梁依云已看出林楚飞所用的剑法,正是当年柳如风击败他的师父李夏所用的剑气三式。只是林楚飞并没有领悟剑气三式中的精髓。剑气三式的最后一招横扫千军,本来就是在鬼王剑法中最致命的一击剑魂出鞘上演变而来。
  横扫千军这一招是李夏和柳如风互相切磋中,一起想到的招式。只是这一招的精髓只有柳如风领悟到,李夏终其一生都没有参透这一招的精髓。但是就是在刚刚,梁依云看着林楚飞挥出的最后一击。梁依云似乎明白若是要使用这招横扫千军,必须有绝好的轻功做辅助。这样就算是有人攻击你的下盘,你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在闪避了下盘的攻击后,依然可以再一次轻功点地,在空中再次凝聚内力。
  剑气三式并不是只有三式,而是每一中均包含三招。当年柳如风和李夏虽然立场不同,但却是挚友,相互欣赏着对方。经常在一起切磋比试。柳如风对鬼王剑法了如指掌,李夏对柳如风的一招一式也都研究的非常透彻。只是横扫千军这一招,虽然李夏也能模仿到几分神似,但却没有柳如风运用的那般灵活。
  梁依云在此刻终于明白,剑气三式是至阴至柔的剑法,鬼王剑法则是至刚至强的剑法。剑气三式这种以柔克刚的剑法配合着绝好的轻功,正好相克鬼王剑这种至刚剑法。
  漫天飞舞的尘土在一阵秋风中渐渐褪去,刘武愧瘫坐在地上,灰头土脸,身上被汗水浸湿的单衣已被厚厚的尘土覆盖。他瞪大了双眼呆呆的看着林楚飞,面部表情扭曲,眼中充满着惊恐。两把板斧就在他的身边,只是此刻,他已无力再次抓起板斧和林楚飞拼命了。
  随着最后一丝尘土从夏安面前飘过,夏安看着林楚飞,他的那炳长剑已被林楚飞的剑气震到数米之外,斜叉在地面上。
  夏安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被剑气震出的土坑。他看出了这一招就是剑气三式中的横扫千军。十八年前,他就是败在了柳如风这招之下,只是当时柳如风并没有用尽全力。
  在夏安的心里这是他永远的耻辱。他隐居山间,苦心练剑,一直在研究破解剑气三式之法。为的就是一雪前耻,在没有找到破解之法,他不会出现在江湖上。
  他本以为找到了破解剑气三式之法,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柳如风却死于非命,但是就在今天,夏安不敢相信他又一次的败在了剑气三式之下。
  夏安明白林楚飞为什么要找他的结拜兄弟报仇。当年,江湖传言柳如风背信弃义,残害忠良,在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带头追杀的人就是他的结拜兄弟。夏安不相信柳如风真的如传言一般,他暗中调查发现一切都是一个阴谋,眼前的林楚飞可能就是十五年前,失踪的那个孩子,因为这件事他和他的结拜兄弟不欢而散。
  虽然夏安对他的结拜兄弟做事的方法并不认同,若不是自己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的结拜兄弟舍命相救,夏安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当夏安听到他的结拜兄弟被人杀死,夏安也是悲痛欲绝,他发誓一定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此刻,夏安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像是一张被撕出裂痕的宣纸,他明白林楚飞那一招还欠一点火候,若是林楚飞已练到如火纯青的地步,那他必死无疑。
  他强忍着剧痛,捂着心口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刚才那一招是谁教你的?”
  林楚飞没有说话,他看着夏安。
  夏安说:“你的师父是不是柳如风,我知道这招是……”话未说完,只见一道人影闪过,梁依云瞬间背对着夏安,站在了夏安的面前。梁依云的身法之快,犹如一道闪电迅猛,可是他的身体又非常的轻盈,宛如飘在天空中的云彩一样缓慢而优美。
  梁依云看着林楚飞,双眼中已饱含热泪,又带着几分伤感,好像是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可是眼前人却视他如空气一般。
  梁依云挥动手中的折扇,折扇的顶端轻轻的划过夏安的咽喉。这动作优雅妩媚又带有几分少女般的柔情。
  夏安感觉咽喉像被利器割开一般,只是却没有任何的伤口,也没有一丝鲜血流出。夏安的双眼瞬间突出,嘴角还在微微颤动,夏安想说什么却已说不出口。夏安死死的盯着梁依云,直到倒下的那一刻,夏安都没有明白梁依云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林楚飞看到这一幕,他神情凝重,眼中带有万般惊讶,他的确只是看到折扇轻轻的划过夏安的喉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林楚飞知道虽然他重伤到了夏安,但这伤也不至于要了夏安的性命。可是夏安就在折扇划过他咽喉的一瞬间,便没有了气息,他始终想不明白梁依云是怎么做到的。
  刘武愧看着夏安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他的面部表情极为惊恐扭曲。刘武愧不明白梁依云为什么会对夏安下手。
  当初正是梁依云找到几大门派的掌门,一起对付江湖上这位与柳如风有关的神秘少年,所有门派的掌门都一致推荐梁依云来领导,不是因为梁依云在江湖上有多么高的地位,而是大家都知道,梁依云手中的折扇和柳如风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梁依云看都没看夏安一眼,闭上眼睛转身对着刘武愧。
  刘武愧感觉梁依云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他面部表情惊恐万分,内心极度恐慌害怕。刘武愧想要站起来逃跑,却发现双腿早已麻木。他用双手扶着地面,拼命的向后移动。他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边移动一边大叫到,“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梁依云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那两把板斧前。梁依云双眼始终紧闭,因为他不想看见任何鲜血。梁依云右脚的脚间轻点了其中一把板斧。板斧瞬间飞向刘武愧,只听见“啊”的一身惨叫,一行鲜血从刘武愧脖子上飞出。
  林楚飞亲眼看见梁依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结果了两个人的性命。他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气宇儒雅的人,对待一条人命的态度,就如同踩死一只蝼蚁那样随意。他的手法可以优美如画,又可以惨不忍睹。林楚飞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经历的什么,才会令他的心如此狠辣。
  梁依云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着林楚飞。他慢慢的睁开双眼望向林楚飞。梁依云的双眼已被泪水占据,眼睛早已经红肿,几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渗出。
  林楚飞冷冷的盯着梁依云,林楚飞不明白刚刚一个取人性命,就如同踩死一只蝼蚁一般随意的人。居然会掉出眼泪,他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流泪,难道他是为刚刚所做的事情,留下悔恨的眼泪?
  林楚飞面带疑问,看着梁依云说:“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梁依云将折扇收好放于腰间,平复了一下悲伤的心情。梁依云用那只纤细而又光滑的右手,轻轻的擦拭眼角渗出的泪水,用沙哑又带有几分委屈的声音说:“他们俩是与我一同前来的不假。”
  林楚飞说:“既然他俩和你一同前来,你为何又要取他俩的性命?难道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梁依云面色坚定的说:“不是。”
  林楚飞说:“既然不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要和他俩并肩而行。”
  梁依云答非所问到,“一个身受重伤本来就命不久矣的人,我这么做只是帮他结束痛苦而已。他的心已经够悲痛欲绝了,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不忍心看到他的躯体,还要再承受如此的苦痛。另外一个,哼。”梁依云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语气有些轻蔑,“哼,令一个只不过是空有一身蛮力,却又是个没有胆量的废物,留在这个世上只不过是浪费粮食。”
  林楚飞不否认梁依云的说法,对于林楚飞来说,与他们并没有深仇大恨。虽然他们招招致林楚飞于死地,但是林楚飞并不想杀他俩。对于梁依云这样的做法,他始终感觉心口环绕着几分寒意。
  梁依云看出了林楚飞的疑惑,他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一个人?”
  林楚飞有些疑惑的说:“为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梁依云说:“一个在儿时,曾对我许下过诺言的人。”
  林楚飞说:“这个人是谁?”
  梁依云说:“一个负了我一片真心的人。十几年来,我一直苦苦找寻着他,可是当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在京城的街道上拥着另外一个女孩。”
  林楚飞此刻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好像似曾相识,听到梁依云说的话,他忽然想起了几日前,在京城遇到陈玉树的情景,而他在京城街道上的人群中,隐约的看到梁依云跟踪他的身影。林楚飞虽然只是看了陈玉树一眼,但是陈玉树的容貌却深深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林楚飞看着梁依云说:“那这两个人和你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梁依云说:“当年有一群人要杀这个人,而这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废物也在其中。因为那是我们都年纪尚小,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我只能躲在角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把他带走。也就是因为这群人,我和他才会失去联系。”
  林楚飞看着梁依云,似曾想起了什么,他说:“那你为什么要杀那个手握长剑的人。”
  梁依云说:“为了你?”
  林楚飞有些惊讶,又带有几分疑惑说:“为了我?”
  梁依云说:“对,就是为了你。因为你杀了他的结拜兄弟,即使你今天放过他,改日等他伤好之后,还是会来找你寻仇。”
  林楚飞承认,他虽无心杀夏安,但是今天若放过夏安,待改日夏安养好伤后定会再次找他。林楚飞明白做为一个复仇者的心情,因为他和夏安是同一种人。
  林楚飞说:“你和他俩一同前来,却没有帮他俩,反而却在他俩危难时对他俩痛下杀手,你这么做究竟是为的什么?”
  梁依云眼角的泪水如倾盆大雨般夺目而出,他望着林楚飞说:“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我吗?允哥哥?”
  听到“允哥哥”这三个字,林楚飞不禁心中一颤,“允”字是他的乳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甚至连他的师父都不知道他的乳名,而在这个世界上叫他“允哥哥”的只有一个人。这些年他化名林楚飞在江湖上行走,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林楚飞此刻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自己在儿时曾无心对她许下过诺言的梁依云。虽然是在不懂世事的儿时,无意间随口说出的一句话,没想到却深深的印在了梁依云的心底。
  其实林楚飞早就应该想到,眼前这个皮肤这么洁白无瑕,身姿纤细的人,绝对是女扮男装。
  梁依云眼含热泪,将发簪缓缓取下,一头乌黑而又亮丽的头发,轻轻的散落在她的双肩。林楚飞看的清楚,眼前的梁依云,她的心里纵然是有万般无奈委屈,却是无人倾诉。林楚飞明白,若不是当年的变故,或许他和梁依云都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纵使老天有意,作为一个凡人又怎能反抗的了?
  林楚飞看着梁依云,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他的内心百味交杂,那个陪伴他度过整个儿时的女孩,就是在今天,她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时,而她却变成了一个连杀人都不会眨一眨眼睛的人。
  梁依云从腰间取出折扇,她轻轻的打开折扇,折扇的一面画着一朵很漂亮的玉花。林楚飞记得这朵玉花,这朵花是他亲手画的。
  儿时不懂事的林楚飞因为对这把折扇好奇,所以梁依云偷偷的将这把折扇从师父的书房取出,好满足一下林楚飞的好奇心,可是林楚飞却背着梁依云,在洁白的扇面上偷偷的画了一朵玉花。这件事被李夏发现后,李夏极为震怒,他要严厉的责罚梁依云。林楚飞为了不让梁依云受到责罚,自己顶下了一切罪名。后来,李夏将这件事告诉了柳如风,因为这朵花,林楚飞受到了师父严厉的责罚。
  梁依云紧握手中的折扇,她望着林楚飞,林楚飞也看向她。他们虽然只有数米的距离,但是他们的心却隔着万水千山。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失去了转动的意义。林楚飞和梁依云曾经是儿时亲密无间的伙伴,可是在这分开的十几年中,又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风雨洗礼,如今早已经变的物是人非,彼此间却如路人般陌生。
  秋风中的夕阳,将他俩的身影渐渐拉长,映在这荒凉的土路上。远处枫树林间泛红的枯叶,随着一阵阵秋风,发出一丝丝沙哑的声响,缓缓的飘向道路的一边,优美而又惬意的散落在了地面上。在梁依云的背后,不远处的地方,却躺着两个永远都不会再站起来的人。
  林楚飞看着眼前的梁依云,林楚飞知道这是他亏欠她的,他知道这辈子,无论怎样也无法弥补的了对梁依云的亏欠。他明白在梁依云的心里,永远都只存在他的身影,而在他的心里却被仇恨侵占到没有丝毫余地。
  夕阳一点一点的被西山吞没,梁依云和林楚飞就这样对望着,一阵秋风吹过他俩的面前,掀起了地面上的一丝尘土。远处树林间的枝叶,随着这阵秋风瑟瑟轻舞。这阵秋风虽然带走了他们面前一丝的尘土,却带不走他们内心深处百味交杂的情感。
  林楚飞看着面前随着秋风消逝的尘土,梁依云的样貌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忽然,林楚飞脸色突变,神情有些惊愕。林楚飞看见从远处的树林间飞出一把四尺长刀,而这把刀不偏不倚的正对着梁依云后背心脏的位置。
  梁依云含情脉脉的望着林楚飞,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笑容好像是在向林楚飞做着最后的告别。她已经感觉的到,在她背后已飞过来一把四尺长刀。。
  梁依云是那么的镇定,那么的从容。仿佛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等待着那把长刀穿过她的身体。
  梁依云明白若是她可以死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纵然那个人的心里没有她,但是对于她来说,在自己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还能够再看一眼心中的那个人,对她来说,此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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