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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带着纪霜往城南走，在南边的街上有唯一一家酒家。
城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唯一的，比如肉铺，比如药堂，再比如这间酒家。
酒家的老板很普通，跟城里的人一样普通。特别一点的呢，就是他肩上的那只鸟儿，时不时学一句两句酒家的话。
酒家看到剑客，还是斟满一碗酒。
剑客接过，一饮而尽。
“让我带？”酒家看着纪霜，眉头一皱，显然明白剑客的想法。
“跟着你比较合适。”剑客的解释并不像一种解释。
“不问一下她自己的想法？”酒家微微一笑，看着纪霜。
“你觉得呢？”剑客看着纪霜，“跟他一起不用担心颠沛流离，吃喝都算他的。”剑客似乎在哄孩子一样，试图让纪霜留在这里，但很显然他真的很不擅长这种事情。
纪霜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小手握着着剑客的手更加紧了，好像害怕被丢掉一般。
“你看吧，跟着我是不行的。”酒家摇了摇头，回了铺子里。
“那你想去哪呢？”剑客蹲下身，平视纪霜的眼睛。
纪霜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心和害怕，但清澈依旧如同琥珀一般。
“我想跟你一起。”纪霜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
“为什么？”
“因为你很强，我也要像你一样强。”纪霜很平静，但更加显得坚定。
“我不收徒弟。”剑客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回答，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神态。
“我只是学，不用拜师。”纪霜摇了摇头，不肯答应。
“那你住哪？”剑客的问题很现实。
“跟妹妹一起，我要照顾她。”纪霜的想法很折中，既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目的，也不会让妹妹孤单。
当母亲去世那一刻开始，照顾妹妹就是她的职责和使命。
“你就这么想变强？”剑客很难理解为什么她这么小却想的这么多。
“是”
“那便依你。”剑客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闪过一丝光亮。
剑客的家比起酒家和书舍，更加简陋。就那么一间房子，布满灰尘，墙角的蛛网已经厚厚一层了。
这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剑客推开房门，迎来满面的灰尘。纪霜被呛了一下，微微皱眉。
“把这里打扫干净，以后你跟纪雪就住这里吧。”剑客对这里似乎一点都没有家的感情，仿佛这就是一个用来住的地方。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纪霜没有动，看着剑客。
“叫我白叔就行。”剑客递过来一条扫把，“回头我带你们去五婶那里去，做两套衣服。”
纪霜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轻轻嗯了一声。
剑客出去了，让她去书生家吃饭。
剑客从来不在城里多待不必要的时间，更多的是在寒山上的后厢房里。
今天晚上书生的家里多了三个人，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会一直这么多人。
今天书生很开心，让小寒山去东边的肉铺割了两斤五花肉，小纪雪屁颠屁颠跟着一起去。
书生有些想喝酒，让纪霜去南边的酒家里打了二两米酒。
东边的肉铺也不大，城里没有多少头猪可以杀，肉铺也就显得很轻闲。
姑苏城之前也很冷，肉都可以保存很久。小寒山和小纪雪来到肉铺前，还有那么些肉在案板上。
“伯伯，我们要两斤五花肉。”小寒山稚嫩的声音把屠夫吓了一跳。
“你，哪家的？”屠夫看着两个小娃娃，想逗逗他们。
“教书先生家的。”小寒山很是诚恳。
“前两天才来的？”屠夫瞪大眼睛。“他娘的狗头，敢让你来给他买肉？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两个孩子被吓了一跳，不清楚为啥屠夫要大发雷霆。
“没，没事的，伯伯你别生气。我们买个肉没啥事的。”小寒山觉得这个伯伯应该不是什么坏人，鼓足勇气上前辩说。
“诶～”屠夫叹了口气，看着小寒山：“你叫啥名？”
小寒山看到屠夫不再生气，脸上的稚嫩越发可爱“我叫纪寒山，她叫纪雪，她还有个姐姐叫纪霜。”
“好，好，好……”屠夫听着，鼻子微酸，操起刀划了一大块肉给小寒山包好。
“告诉教书的，再敢这么干我上去砍了他！”屠夫吸了口气，把肉给了小寒山。
“谢谢伯伯，那我们就先走啦。”小寒山拎着肉，走回书舍。
屠夫的脸上，两行热泪滚过。嘴里喃喃自语，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纪霜再走到酒家前，酒家就在里面自己研究棋谱，似乎没有注意到纪霜。
“掌柜，我要打二两米酒。”纪霜很胆怯声音很小。
“哦？”酒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左手提起酒坛，满满斟了一碗酒：“喝了。”
“为什么？”纪霜眉头一皱，十分警惕。
“喝了，我给你打酒，不喝，就请原路返回吧。”酒家不再理会纪霜，继续钻研。
纪霜看着碗里的酒，很清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醇香。
咬了咬牙，两只手托起酒碗，咕噜咕噜喝下去。
酒很清澈，很是香醇。刚刚下肚，纪霜感觉自己有点热，从肚子里热起来。有点晕晕的，很奇怪，但是很舒服。
她恍恍惚惚的扶着栏杆，好像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沉重，很轻很轻。虽然姑苏城里不再跟外面一样寒冷，但还是有些微凉的。然而纪霜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很舒服。
“拿去吧。”酒家笑眯眯的把一小壶酒递给了纪霜。
“谢，谢谢。”纪霜抱着酒，飞快的跑开了。
她跑的很快，以前她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酒家比肉铺要远，但是纪霜仍然比另外两个孩子要快很多。
“你喝了酒家的酒？”先生看着纪霜红彤彤的小脸，神情严肃。
“他，他让我喝的……”纪霜感觉到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先生大笑，说不出的开心“这个小气鬼居然舍得给你喝酒？”
“就，喝了一碗。”纪霜比划着碗的大小。
“不碍事，明天开始你就去找那个拿剑的冰块脸，你入境了已经。”先生摆了摆手，只是不太明白。
但有很多事情，本就不需要去明白，不是么？
纪霜轻轻嗯了一声，去把青菜洗了。
小寒山和小纪雪也刚刚回来，手上的猪肉可不止两斤。
先生脸一黑，明白了什么。
“先生，那个伯伯给了我们好多肉诶。”纪雪笑嘻嘻的很是开心。
先生脸更黑了。
“先生不开心嘛？”小寒山把包好的肉放在桌子上，小小的个子刚刚好跟桌子腿一样，勉勉强强放了上去。
“还行，以后买肉这种事情还是我自己去吧。”书生可以想象到屠夫该有多生气，丝毫不怀疑他会今晚就来砍了自己。
因为他是屠夫，就像剑客是剑客一样。
先生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是大家还是照样吃完了一小桌菜。
第二天，纪霜去了剑客那里，书生去了屠夫那里，两个小家伙还在书舍里。
西街的吴婶拿了几套衣服给三个孩子，挺好看也很合身。东街的药贩子送了两盒药让小寒山拿好回来给书生。
小寒山虽然很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先生药，但还是照办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纪霜回来了，跟剑客打了一天的坐，就静静的坐着在感受自己的身体。
先生回来了，却把大家吓了一跳。鼻青脸肿而且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没事，我没事，药贩子的药拿给我，还行，我还行。”书生没有了丝毫的文雅气息，变得很是好笑。。
姑苏城里，是人间的气息，柴米油盐酱醋茶，欢声笑语打怒骂，很是真实。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