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扫墓

　　清晨起床，建青推开房门迎来一缕阳光，太阳比城里的透明，不敢直看阳光。空气沁人肺腑另人心旷神怡，闻不到童年嗅觉，看不到粪便在沟里流淌，养殖业都符合环保，闻到是花的芳香。走到果树前看一眼，果树的花继续凋谢，也和建青心情一样随风飘落...。
　　吃过饭，表弟开车陪建青去扫墓。车行驶在去公墓大约7公里的路上。一条4米宽水泥路通往另外他乡，有多少人带着不同的”爱”和”恨都不愿走进传说中的”天堂”。二测的睡杨柳年复一年低头沉思在路旁，越接近越觉得人生在世数十载为何不去很好的爱，爱国家就是爱自家，爱他(她)人就是爱自己，爱朝霞就是情夕阳。
　　车停了，建青下车看到的每一颗冬夏长青树都曾经有过爱，下面都睡着曾经爱过的人，不知在另一个世界爱的程度，是否还是那么自私，是否还是那么嫉妒，是否还是那么有遐思。建青不知不觉走到挨着的长辈墓前，一眼就看到奶奶的墓碑，往事涌上心头...奶奶就是把”爱”转”恨”的女人。那是建青7岁那年很多伙伴都上学了，奶奶就不同意建青上学，认为上学就得花钱，早晚都得务农，不如早点给生产队看地，每天还给半个公分，大了是好劳力，自己挣钱娶媳妇
　　妈妈在家说了不算，奶奶为一家之主，爸爸是老实厚道人，妈妈在家没地位，只管出工挣公分回家做家务，为建青上学没少和奶奶理论，可无济于事。这天，知青郭阿姨来了，是来和妈妈告别。妈妈自有青年点就给知青们做饭，知青们对妈妈也非常好，因为妈妈心地善良，诚实可靠，女知青们有话就和妈妈交流，妈妈也经常帮她们缝补，大家都尊敬她。郭阿姨和妈妈说：”大姐，我也要走了，我也回城回家了。”妈妈拉着郭阿姨手说：”回去好，回去就能和家人团聚了，你在这几年你妈的心就在这几年，那有当妈不想孩子的，祝贺你。”郭阿姨又说：”我也回去了，以后也不能帮你带他了，让你受苦了。”妈妈道：”这几年多亏你了，得到你多方面照顾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他”。这时，郭阿姨把建青楼在怀里不知为什么她哭了，眼泪掉在建青脸上至今还有痕迹。说着郭阿姨蹲下，双手捧着建青的脸问：”你怎么不上学啊”?建青回答：”奶奶不让”。郭阿姨抬头问妈妈：”怎么不让小知青上学”?妈妈骗郭阿姨说：”这孩子年龄小，怕上学被人欺负，等明年再去吧”。说到这奶奶从西屋走出来说：”是我不让，小孩子上什么学，早晚不是回地垄沟找豆包”。郭阿姨慢慢站起身对奶奶说：”老太太，无论什么年代，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人都要有文化，有知识，它能改变人生，会提高他自己的生活水平”。奶奶气愤说：”我不管，就得让他早点挣公分，让他自己挣钱娶媳妇，这一年上学费用得10多元钱，没钱供他”。郭阿姨说：”我给你算比账，一年学费3.5元；十年是35元，一个本是7分钱一年买20个本1.4元，另外书费有3.6元够了；十年50元，加起来85元钱。这样你让小知青上学我出100元怎么样”？奶奶听后没反应。郭阿姨从兜掏出钱点了10张都是新钱递给奶奶。妈妈急忙说：”她郭阿姨，不能要你钱，我来想办法”。话音未落奶奶顺手接过去说：”行，我答应他明天去上学”。郭阿姨又强调说：”你不能反悔，如果反悔我回来找你要钱”。
　　妈妈激动的流出眼泪拽住郭阿姨的手说：”小知青你一定好好上学，长大出息了一定报答你郭阿姨”。接着嘱咐郭阿姨：”你回去千万要来信，千万不能失去联系，咱们得按亲姐妹走动下去”。郭阿姨道：”放心吧，我会关注小知青的，我回去想办法找到那个死鬼，让她来谢罪”。就这样建青上学了，郭阿姨返城回去了，后来一直和妈妈通信联系。
　　建青摆上贡品，放上花环，看到花回想起那年也是果树开花季节，奶奶让建青去北地挖菜，建青出了门看见胡小五，宫小四很多小朋友在弹溜溜（农村孩子都有小名和外号），他们都喊：”小知青来玩呀”，建青想玩一会再去，晚饭之前挖回菜来就行，就和伙伴们玩上了。第一锅儿玩完正要进行第二锅儿，建青觉得有人抓住了他衣领子回头一看是奶奶，这时奶奶左手拽着衣领子，右手掐住建青左边脸蛋子就使劲掐用力拽，换过左手又往起拉耳朵，疼得建青哇哇叫，嘴里喊着：”奶奶我错了，错了，再不玩了，哭着求饶”。此时，建青觉得屁股，腿弯被踹直接跪倒在地，奶奶骑上建青脱下她的鞋就开始在屁股，腰和后背就开拍...。奶奶嘴里还骂着：”养你个白吃饱，打死你”。建青还在苦苦求奶奶绕过自己，这时他被一双大手抓住提了起来。原来是二哥建义他抓住建青衣领，左右开始打嘴巴子问：”你能不能听话?在不听话就打死你”。玩的小伙伴有的吓跑了，有的站在远处呆呆看。就在这时太平她爹喊：”二军，放手，快放手。怎么能这么打孩子，这不打坏了吗，为什么”?奶奶说：”这孩子气人，让他挖菜去他不去和这帮孩子玩上了”。太平爹说：”就为挖菜呀，不要紧、太平你去帮小知青去挖，晚上不耽误吃，你和小知青快去吧，老太太你和二军俩也别生气回去吧”。
　　太平一手拿袋子一手拽着建青奔北地，一路上太平眼睛就没离开建青的脸，一会给建青揉揉，一会用小嘴儿吹吹，她默默地观察着，默默地注视着，默默心里在痛着，眼神里在为建青哭诉着，好似在说打我好了。太平从兜里掏出一块儿糖是黄色橘子瓣的，放到嘴前反复吹几下温柔放进建青嘴里说：”吃吧，吃了糖就不疼了”。建青和太平走进大地，太平一眼看到婆婆丁说：”我挖，你捡，别再哭了，扇了脸”。建青觉得脸，背，屁股都疼，尤其是自尊痛得让人伤心。不一会，太平挖够一小面袋子，太平说：”你拿刀，我来扛”。太平帮建青从来都是挑重担。这天晚上，家里喝的大碴粥，婆婆丁粘大酱...。
　　建青吃着婆婆丁嚼的是痛咽进去的是苦，眼泪伴着婆婆丁恰似苦胆伴黄连。像奶奶这种爱就是”爱之恨。”奶奶是34岁爷爷就去世了，她一个人把3个孩子带大，在抚养孩子过程中把爱全部奉献给孩子，她没觉得失去爱，等孩子结婚都离她而去，她没精力再去爱，但她这时需要别人爱，可失去的爱越来越多，想要的爱越来越少，更年期一到她把爱全部转为恨，因为她的最爱被媳妇占有，所以她和儿媳妇是天敌，主要是儿媳妇夺走了婆婆的最爱。所以像奶奶这种属于”爱之恨”。
　　给家里扫完墓，建青问：”太平在哪”?表弟一指说：”在最后哪行，没钱都在哪”。
　　我和表弟来到太平墓前，摆上贡品，放上花篮，建青身鞠躬3次。第一躬，鞠出童年的情。建青回忆和太平的相逢。太平比建青大3岁，两家前后院，太平妈妈和建青妈妈处得相当好，农闲时一天都见几次面，就是忙每天晚饭后也能见一面，妈妈有时忙就让太平来看护建青，太平随时过建青家，有时就把建青抱在怀里，像亲弟弟对待。太平像姐姐一样帮建青干各种杂活，还帮建青打架。有一次太平领着建青出来玩，伙伴们都骂建青野种，建青忍无可忍和金二榔头打起来，建青打不过金二榔头吃了亏，太平拿起砖头就砸金二榔头的头，鲜血流下来。从那以后金二榔头再也不敢骂和打建青了。这一躬太平你受之无愧，感谢你保护了童年感谢你保护了心灵，这就是”爱之乐”。第二躬，鞠出少年的爱。记得那年建青12岁，太平15岁。太平不上学了，回队里参加劳动，周六放学建青先去找太平。太平见建青来了忙问：”有人欺负你了”?建青道：”没有，班里都知道你穆桂英，你打好几个人了，没人敢欺负我了”。太平问：”那你有什么事”?建青说：”胡小五，宫四，二榔头都有蝈蝈我没有，你帮我抓蝈蝈呗”?太平妈妈说：”不行，下午还得出工呢，耽误一下午扣6分呢”。建青看太平妈妈不高兴就慢慢往后退。这时，太平说：”下午我不干了，走我给你抓蝈蝈去。”太平拽起建青就奔4队亚麻地，亚麻地就在场院屋子后。太平领着建青进了地，蝈蝈的叫声此起彼伏，太平不一会就抓到二只，这时，天阴了，落下零星雨点，建青说：”回去吧”?太平说：”别出声我看到一只大火蝈蝈，抓住它就回家”。雨下得比刚才大了，建青墩那等太平，忽然，太平喊：”快把笼子拿来抓到了”。建青赶忙跑过去把蝈蝈放进笼子。二人往家走雨下大了，只好跑进场院屋子。里面很脏，有许多老鼠洞，现在不是使用季节没人收拾。建青脱下自己衣服就给太平披上，这下她衣服不但透了，加上又披一件带水的衣服，衣服的水开始嘀嗒。太平看建青光着膀子有些冷意，急忙脱下用双手拧了拧说：”我就喜欢你傻傻的，你衣服都是水你还給我披上，我湿的更严重了，快你穿上别感冒”。建青说：”我不冷，还是你穿上吧”。太平说：”你把蝈蝈笼子放下，没人要。快把衣服穿上”。顷刻间太平把自己衣服脱下来说：”过来，帮我拧”。建青放下蝈蝈笼子过来帮太平。这时，建青看太平也把衣服脱了，胸前隆起蒙一层布。建青想她为什么还蒙上一层布，低头看自己怎么没她的高，抬头又直勾勾看着太平。太平问：”你傻了，别看了使劲拧”。建青还在发呆望着，这时太平一把将建青楼在怀里，建青觉得太平身上很滑，有说不出的感觉。太平问建青热乎不?建青抬头望着太平，太平眼睛急速波动紧紧楼几下，对着建青额头亲了一下说：”快穿衣服，雨小了”。建青这时赶紧穿上衣服拎起蝈蝈笼子二个人消失在雨中。这种爱是纯情，是姐弟间的亲情，是”爱之尚”。第三躬，鞠的是缘散情理中。那是在门前太平果树花落后，果有栗子大小，放学进屋妈妈突然告诉建青说：”明天太平要结婚了，以后什么事得靠自己了”。建青没之声转身出去走到果树下顺手摘下一个果咬了一口嘴里酸酸的，心里更酸，酸的心里有些痛。自己17岁了对爱有些朦胧觉得太平应该继续帮我，保护我。怎么和别人结婚不管我，把剩下的果都扔到嘴里使劲咬，气得身上直哆嗦，长长叹了一口气，想去找她问一问：”这是为什么”?妈妈看出建青的心思走过来说：”太平也不想，她和我说他不喜欢小全，一看到小全总上不来气样子她就想打死他。是小全家出1000元钱彩礼，还有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太平她爹满口答应了，太平和她爹都吵几次了，太平都想喝敌敌畏死了算了。太平没办法不嫁也得嫁，她家不就是她爹说了算吗。回屋吃饭吧。
　　吃过晚饭建青没心思做作业，就爬炕上头扎进自己右胳膊下，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忍都忍不住。觉得像房檐子下成双的燕子飞走一只，剩下这只是多么孤单，可伶。突然停电了，本来后屋光线就不好，觉得屋里比往常黑，黑得压抑。这时，突然门开了，建青也没搭理，只听一个熟悉声音喊”小知青起来”。这时，妈妈也进来了说；”是太平啊，我以为谁来了，快坐”。太平沉思一下说：”以后再看。
　　到我不要再喊儿媳妇了，明天我就结婚了”。妈妈说：”是啊，以后可得注意，是我没福啊！本来是等知青毕业再提亲，谁知道让小全家抢了先，是咱们娘俩没缘分”。太平生气说：”就我爹看上钱了，活活把我卖给人家了”。妈妈从兜里掏出30元钱说：”太平明天就结婚了，我也不知道给你买什么，也不会买，喊你也十了年儿媳妇了，给你拿30元钱自己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吧”。太平急忙说：”最后再叫你一声老婆婆，这钱算我要了，你明天去街里给建青买一件迪卡蓝色上衣13元，米黄色裤子16元，就当我买的。因为今天我陪小全买的，我没办法给知青买。我原想结完婚后买给他，这回你去给他买了，三天回门我一定要看他穿上，这也是我最大愿望，行不”?妈妈答应了，（三天后真的穿上了）。太平最后和妈妈提出个要求，以后对小知青好点，这是我最大的牵挂。妈妈答应了眼睛湿润了离开回到自己屋里。
　　太平把手插进建青后背里挠了一把说：”起来，我求你一件事”。建青起来问：”什么事”?太平说：”有镜子吗？建青没之声去妈妈屋拿来直径有15公分左右的镜子，递给太平”。太平把镜子放到八仙桌上拿个凳子对着镜子坐下说：”再给我梳一次头吧，以后你再也不能给我梳头了”。建青情绪不高，也得按太平意思办，这些年太平从不要求建青什么，总是默默自己去做，默默承受帮助自己，明天她就要做别人新娘了，什么要求都应该满足她。建青慢慢打开太平的头发自上而下开梳，太平问：”你记得你第一次给我梳头发吗？建青说：”忘了”。太平说：”那年你6岁我9岁，在你舅家咱一帮孩子玩过家家，我给你当媳妇，你给我梳头还编的小辫子，看你干什么都笨就是会哄女孩不笨，从那次我就下定决心长大以后就给你当媳妇，所以我处处护着你，帮你干这干那，冬天不让你出去捡粪，我每天从家挎一筐給你家送来，完成你的任务。我爹总骂我虎，我跟我爹说：”我是他媳妇我不帮他谁帮他。想起来实在可笑，就玩一次过家家我就把你当成我丈夫了，一直是，我爹说让我和小全结婚我还说我有丈夫，你好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还记得那年抓蝈蝈吗？建青说：”忘了，不记得”。太平说：”你是不好意思承认，那天我把你抱进怀里你小眼睛咔吧咔吧的想干什么?建青说：”忘了，不记得”。太平说：”那时候你傻，现在还傻吗，我问你还冷吗，你右手情不自禁往上摸，我紧紧抱你几下，你像要吃奶的孩子乖乖看着我，你那是怎么停下了?建青问：还有这好事，我怎么不记得。太平接着说：我当时多么希望你摸摸，早晚都是你的，我那时候都不避讳你，你说你是不是傻得可爱，我亲你一下跑出场院屋子，回来晚上我自己摸几下，就当你摸了。现在要不要摸摸?建青回答：”不...不行...说话有些结巴”。太平说：”你还记得去年秋天咱俩去生产队玉米地偷玉米吗，我故意把你伴倒爬在你身上我多希望你翻身爬在我身上来亲我，今天我还属于你的，我还是你媳妇，要摸就摸要怎么就怎么。”说到这太平慢慢站起来回身贴在建青身体上。建青望着外面的月亮，觉得月亮没圆，凹凸部位似乎都和云彩接触，云彩极力想把月亮俘虏，月亮愿意扑进云层诉说爱的衷肠。醉倒在云层里享受幸福时光。忽然，一阵风吹过，云彩放开月亮。建青说：”不...不能这样”。我愿把这份情埋在心底，像小船在感情之海留下痕迹，珍惜你就是珍惜我自己。太平从陶醉中醒来，亲建青一下推门消失在月色里，这种爱就是”爱的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