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地荒人

　　“娘，今天就让儿子自己换药吧。”
　　姜晨神色自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这孩子，这怎么行，你现在活动不便，就算娘愿意让你自己换药，那也得你自己换的了才行。”
　　姜王氏语气虽然有些气恼，但是脸上却是同样带着淡淡的笑意。
　　“娘，你看！我真的好多了，你看，儿子真的已经可以自己换药了。”
　　姜晨嘴里一边说着，双手一边不停的做出不同的动作。
　　姜王氏有些惊讶，记得昨天这孩子的情况明明不太好，怎么才一夜过去，今天好像突然真的好了一大截，妇人虽然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天底下有哪个做母亲的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孩子好呢。
　　其实这也是因为妇人并不知道她的儿子受的伤到底有多重原因。
　　北地荒人中本就缺少医者，通常伤筋动骨都是根据经验自行处理，姜晨的伤口虽然在胸口处，但是从表面看确实不大。
　　看到儿子的情况确实还不错，妇人便只剩下开心，她甚至想到，一定是孩子他爹的在天之灵保佑他们的孩子，所以儿子才能这么快好起来。
　　“那行吧，娘先去弄早饭了，你换过之后就过来吃。”
　　妇人笑着说完之后，果真很干脆的将那装着药糊的陶碗放下。
　　“嗯，我知道了娘！”
　　姜晨点头。
　　妇人这才放心的离开屋子，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轻轻的将屋门顺手关好。
　　姜晨并不知道这些药糊是否能起到作用，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处的伤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为了小心起见，他还是将之前取下的布条里的旧药糊清理干净堆在床边，然后再将新的药糊摸到布条上重新斜绑在自己的身上。
　　待布条重新绑好之后，姜晨又将放在床头的旧药糊放到陶碗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姜晨这才拿着陶碗缓缓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站在屋外，姜晨回眼望去，映入眼中是一幢泥土砌成的房子，房顶上盖着的是山野间最为常见芦草，在日晒雨淋之下原本金黄的芦草逐渐变成了灰白相间的斑斑点点，最面上那一层已经开始腐朽。
　　这就是姜晨的家，三间各自独立又相连土房子。
　　中间那间是厨房兼餐厅，以前的两头分别是姜晨与他父母的屋子，如今的两头已经分别变了姜晨与他母亲的屋子。
　　这也并非只是姜晨一家是这幅贫穷的模样，转眼四顾，整个村落都是这幅破落的景像。
　　北地荒凉贫瘠，所以这里被称之为北荒。
　　旭日东升，明明朝气勃发的时辰，却偏偏是一副无比苍凉的景色。
　　姜晨再次百感交集，虽然在记忆里已经对此有所了解，但是当他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时候，心里仍然忍不住感叹。
　　吃过饭之后，姜晨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
　　姜晨认真的梳理原本的他所知道的信息。
　　北荒之地的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地方，而像姜晨所在的这样的村落也并非独立存在，这样的村落在北荒之地中大大小小也有数十个之多。
　　这个的地方，别说是黄金白银，即便是最普通的铜板小钱也难以得见。
　　原本那个他十六年的人生从来没有离开过北荒。
　　虽然不曾去过外面，不过记忆里曾听村东头的陈老头提起过。
　　据说外面的世界有非常高大的城池存在，在那些雄伟的城池中，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生活富足。
　　城池里人们所住的房屋也都是由青砖瓦砾所砌成的，他们从不用担心刮风下雨，也从不用担心会遭受野兽的袭击。
　　而且据说那里的人们不仅每顿都能吃的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并且两三天就可以吃上一顿大肉，更有富贵的人家身穿绫罗腰缠玉带，手上戴满了金银，顿顿大鱼大肉更是不在话下。
　　这样的日子谁不憧憬羡慕。
　　只是北地荒人去从不敢奢望。
　　陈老头心血来潮，偶尔便会讲这些故事，最后又会告诫孩子们其实这些真的都是故事，而孩子们也确实只把这些事当成故事来听。
　　北地荒人，教化落后，世代遭受外面世界压迫与排斥。
　　荒人们虽然知道最近的城池离村子大约只需要半月左右的路程，荒人们也曾想过离开这个贫瘠落后的北荒之地，只不过历史告诉荒人们千万不要去尝试。
　　在历史的长河中，荒人们也曾团结起来过，也曾希望能够进入外面的世界。
　　然而代价都是惨痛的，结果无不是被外面世界的军队无情碾压，最终只剩下荒人尸横遍野的悲惨景象。
　　所以很多东西潜移默化，世世代代相传，现在的荒人们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凶险万分，那是比荒林更加恐怖的地方，荒人出去之后很容易就会丢了性命，因为外面世界的人比凶兽还要凶狠百倍。
　　姜晨曾听村里其他年长的人说过。
　　喜欢讲故事的陈老头年少的时候曾和村里其他几人去过外面的世界，他们带着自己攒下来的兽皮满怀憧憬的离开村子，等到不就之后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陈老头一人，而且原本四肢健全的陈老头也已经变成了瘸子。
　　后来人们才知道，当时的陈老头一行人根本就连城都没有进去过，守城的士兵要求他们交出所有的兽皮。
　　可兽皮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自然谁也不肯，唯独只有年少的陈老头看情形不对赶紧主动交了出去，并且准备说服其他几人。
　　让陈老头没有想到的是，还未等到他开口，那些把守城门的士兵便二话不说，寒芒一闪手起刀落，鲜血喷洒间，陈老头看见他的同伴们应声倒地。
　　其实当年陈老头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之极了。
　　像这样的事，在历史的长河中，谁又数的清楚到底发生过多少起。
　　然而，即便荒人安于北荒。
　　可为了生存依旧需要面对荒林的凶兽，虽然不是时常发生遇到凶兽的情况，但是一旦遇到凶兽，那结果将是极为惨烈难以承受。
　　姜晨突然感觉到任重而道远。
　　他不希望发生在少年姜晨身上的事以后还会陆续在北荒发生。
　　这里资源贫瘠荒人教化低下，荒人们也许真的无知，但是难道他们真的无欲无求吗？显然不是这样的。
　　只是因为世代受到外面世界的压迫与排斥，最后荒人们习惯了这一切。
　　想到这些，姜晨的内心难以平复，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简直难以想象，因为就在昨天，他还一名社会主义民主国家的优秀特警。
　　片刻，姜晨的心里立刻坚定了一个信念，他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上天既然给他重生一次的机会，也许正是要他在此有所作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就先从他这个荒人少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