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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之上从来不缺牺牲，也不缺可歌可泣的故事。有人为苍生，有人为功名。余客他不为功名不为苍生，但是还是卷入了一场纷争。
三万铁骨铮铮的大军呀，把整个太微山山门团团围住，里外三层。从山峰俯视山脚全是黑漆漆的人头。他们这些老家伙拒不听命，死了也就死了。反正都半截身子躺在棺材里了，可是那些束发弱冠的好儿郎又当如何，陪着自己这些人一起赴黄泉？
他是恨那些手握重权的帝侯将相，巴不得他们全部死在内斗中。可是数以亿万大夏子民又当如何？自古以来，最苦还是春耕的百姓。世间哪来真正的清净，方外之人？呵呵，天圆地方，又能逃到哪儿去。
我余客不为燕亲王也不为那位号称天命之子的皇帝陛下，只为北疆百万凡夫舍了这一生又如何。
双指直指黑衣刀客，不怒自威。青衫之上不沾一丝尘土，三寸白须随风而摆。
太微门江湖位于正道擎首，传承至今也无人知是多少春秋了。据太微门典籍记载，祖师爷乃是四圣之首，雷部首帅，天蓬真君。其真其假无从考证，但是山野耕民都很虔诚。太微门也给了足够的庇护，最起码在马匪流寇多余蝗虫的边疆之地，太微门守护了八百里黎民。
黑衣刀客也没有打算凭借一句话改变这位江湖里驰骋接近一个甲子的老人，纯粹的恶心一下。为何蒙面来，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真论江湖地位，也不见得比不上这位辈分极高的老道。
既然来试水，既然能洞察这一位的动态，自然纸面的实力也是一清二楚。撇了一眼，已经全军覆没的小虾米，冷哼一声，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本来也就没有指望靠这些人有所建功。
黑衣刀客目不转睛的盯着余客，狞笑道。“一大把年纪了，学人风餐露宿，不怕病死路途，送终都没能一个。”本是双手持刀，渐渐松开左手，改右手持刀横在胸前，左手握住跨在腰上的一柄短刀，交叉而放。
余客不为所动，默不作声。两指直指黑衣刀客胸口，一道剑芒飞射而出。身随剑芒而动，速度朝着黑衣刀客掠过去。剑芒快如闪电，在空中发出刺耳摩擦声，剑芒尾部拖着丈长火光。
黑衣刀客面色凝重，双刀交叉下压。两道刀罡，就像两条蛟龙围着黑衣刀客转动。剑芒的撞上刀罡，轰隆一声，大地颤动，尘烟四起。
靠的略近战圈的烛照军瞬间被战斗余波震弹出去，身上精良的薄甲四分五裂。一时间惨叫声不绝，空气中弥漫的血气味更加浓烈起来。躲在树干上啃着松子的松鼠也一时间没有来得及躲进树洞被绞杀了，只有被咬的坑洼的松子送树干上直直地落到地上。
叮叮铛铛的金铁交融声不断传出来，战圈内的两人完完全全的被飞扬起来的尘土所遮挡，只能若隐若现的两道身影在缠斗在一起，但是究竟谁胜谁劣无从知晓。
“老东西，找死。”黑衣人怒吼一声，随后冲天而上。
“致敬星爷？从天而降的刀法？”虽贵为世子，但是真正高手相交，他见得并不是很多。吧唧了一下嘴，啧啧了两声。转过头，对着正在整理被褥的米线问了一句。
抬头眯着眼，双手在眉目上遮挡了一下烈日，“这天上也没有大鹰大雕啥的呀。”
米线并没有应答，对于顾西安稀奇古怪的话早就见怪不怪了，王爷一直把世子捧在手心里，从世子把她从柴房里牵出来那一天起，世子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自己回答。
顾西安看似气定神闲实则慌得一批，前世那些大佬，一个不注意翻车的故事听的耳朵都起了茧。作为一个现代五好青年，每次看那些电视剧电影，都想骂一句卖麻批。明明实力碾压别人，非得叽叽歪歪半天。最后等来的不是别人的支援，就是被别人阴的吐血三升。
黑衣刀客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辟出一道又一道的刀罡。落到地上，平地起惊雷。余客犹如一条水中飞鱼，左腾右跃。
“老道三十年前自断配剑，也许让它蒙尘太久了，宵小之徒也觉得老道病肓了。”
珠玉就算许久不曾擦拭，当某一天你开始哈气拿丝绸软细一点点去清洁那些污垢时候，你会发现，那个曾经闪亮的珍宝还是那么耀眼。余客便是如此。
每说一个字气势便攀升一分。
车厢内的剑匣在抖动，牛车开始晃动，拉车的牦牛开始焦躁，红着眼，抬着腿。大地开始颤动，飞沙走石。
“出鞘。”老道一声大呵，双指划动。
啾唧。
一柄无华断剑冲破剑匣，飞天而上。
飞剑。
大夏王朝剑客不知几何，传闻剑修练到最深处时，可御剑而行，取首级如千里之外。一朝可御飞剑，便是真正登上真正的剑仙殿堂。
黑衣刀客的瞳孔开始放大，“剑~仙。”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修炼之人一入春秋境界，便已经可以延年益寿。登入一流高手之列。他十年前便入春秋境，在整个九州之地，也算是有数的高手之一。
当年刚入春秋境界的时候，有幸跟着南泽国的大国师一起，去南极之地捕捉那条翻江蛟。大国师连御三剑，一剑断江截水，二剑斩蛟取妖丹，三剑平复漫天而起的满天江水。
飞剑穿胸而过。黑衣刀客嘴角开始不住溢出鲜血，落地后，即使擦衣袖口擦拭几遍。
乾坤境已是半仙之身，半仙之下，皆为蝼蚁。
“此生有幸~有幸~有幸~见~见~两位剑仙，不遑此生。”黑衣刀客，咧开嘴笑道。牙齿的沾满血水，一字一咳。
此时已经站立不住，已经半跪，全完靠着右手刀撑地，在勉强保持不倒。
“老夫持掌幽冥教二十年，从外门弟子一步一步爬到今天。当年未敢在那位面前说一个不字。老夫今天送余仙一个厚礼，不枉再见剑仙之恩。”
黑衣刀客开始狂笑，本只是嘴里溢血，而后，七孔开始。面目狰狞。
闭上眼，脑海里火光冲天。
那一年他才年方十八，南泽国京都极为有名望的才子，他爹官拜兵部侍郎，好一个名望贵族。
那一年他和京都头魁游湖泛舟，游山戏水。才子佳人，羡煞了当时京都的年少才俊们。
那一年那个人，只是一掌覆灭了整个侍郎府。
那一年他跪在残垣断壁中，不敢问为什么，不敢看他，甚至头都不敢抬。
“我辈自当望仙人，我辈自当向仙人。我辈自当问仙人。”黑衣刀客握在手里的横刀寸寸崩裂，余客皱眉未曾答复，他已经猜出了这位黑衣刀客的身份，也不可能让这位临死反扑。
双指前戳，头颅飞起。却没有一丝鲜血喷洒出来。
“不好。”余客急色喊道。还是迟了，幽冥教血炼功。全身精血化作一击，伤敌八百，自毁一千。
余客断剑回旋，围绕着他的身体，以一化作起七道虚影，抵挡着断刃。
他也未曾注意到，漫天的断刃中有最小的一块碎片，并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顾西安。
回防再也来不及。
碎片刺透了余客师兄的护体的罡气。刺透了扑身而挡的婢女后背。
余客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仿佛看见，太微门尸横遍野，所有的门人都倒在血泊里。甚至整个北疆在一片火光里。
燕亲王并不是什么有数的高手，甚至十指不全。那天围住整个太微门，拉着掌教和他们这些半死的老道。指着太微门的山水。
“本王这辈子上对得起大夏朝堂，下对得起大夏黎民。真人看见本王双手没有，是北蛮子砍得。但是本王不恨那些北蛮夷。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亡，马革裹尸，饮一壶白杨酒，生死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本王一生无愧这一身甲盔，但是本王亏欠那对母子。”
顾观澜乃是大夏国出了名的慈父。
“本王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我儿还能归来，只要是活着。本王许诺太微门此后二十年，安稳。若我儿没有能平安，那么本王便拿整个大夏来殉葬。”
余客断剑入地，一身功力运到极致。所有的断刃一时间皆化为尘土。
嘭
牛车四分五裂，缰绳断裂。牦牛尖叫，撒腿狂奔。
反观顾西安，束发黄绳散断，头发撒披。在断刃刺破太微门另一个长老护体罡气的时候便使出了生而自带的唯一技能，般若掌。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金光四起，梵声不止。出掌犹如惊雷，身势浩大。金光隐隐约约能见，一尊金身罗汉，手持金杵。
手掌与断刃相交。
“噗嗤”
顾西安就像泄了气皮球，佛门异像。金身金光一时间全都不见了，就像此前的景象是蜃楼。断刃碎片毫无遮挡顺着手掌刺了进去。
顾西安保持着右掌向前的动作，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麻痹，这碧池一样的系统，坑老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