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疯女人

　　“我死了吗？”
　　朱浩天紧闭着双眼，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他刚才驾驶汽车，冲进护城河里，河水通过破碎的前窗迅速灌入车内，
　　淹没了他的膝盖，
　　淹没了他的胸口，
　　淹没了他的嘴唇……
　　河水有些浑浊，还有些腥臭。
　　他不想呼吸，但憋不住又不得不大口呼吸。
　　到后来不能呼吸，却又极度想要呼吸，然后吸进大量河水，差点把胸腔刺穿……
　　恐惧、绝望、失望、认命、无意识……
　　朱浩天清楚地记得被河水淹没后的心理变化。
　　只是，此时的他，好像又有了意识！
　　难道，我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正在陷入地狱，或者升入天堂？
　　朱浩天想睁开眼看看，他的前方到底是地狱还是天堂。
　　可是，他只觉得眼皮沉重，尽管很努力，却依旧连一条缝都睁不开……
　　朱浩天迅速回忆了自己短暂的一生，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好人。
　　所以，他的前方应该是天堂。
　　而且，他之所以坠入河中，也是为了救下几名过马路的行人。
　　要不是他当机立断，用自己的汽车撞开那辆货车，恐怕那几人就要危险了……
　　他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应该足以获得一张前往天堂的门票吧。
　　“动了，动了。”
　　忽然，一个激动的声音传入朱浩天的耳中。
　　“真的动了。”
　　“哈哈，这小子命真大，在海里漂了两个多小时，竟然还活着。”
　　“他的家属怎么还没来？有人通知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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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无数嘈杂的声音在朱浩天耳边响起。
　　这些声音很激动，很兴奋，很有人情味……
　　对，很有人情味！
　　不像是天堂里的神仙，
　　也不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倒像是……
　　咦，我不会是没死吧？
　　念及此处，朱浩天有些兴奋，一股力量也随之传遍全身。
　　他努力抬起手，放到大腿处，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
　　疼！
　　真疼！
　　疼就说明自己还活着……
　　对，我还活着，我特么还活着。
　　肯定是哪个好心人不顾自身安危，潜入河水中，帮他剪开安全带，将他从车里拉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朱浩天非常的激动。
　　心中一激动，身上的力气就大了起来。
　　他再次尝试睁开眼睛。
　　尽管眼皮依旧沉重，但这一次，他成功了！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高高的太阳，还有围在他身边的像太阳一样温暖的人们的笑脸……
　　能看到这些，朱浩天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他不禁感叹：活着真好……
　　朱浩天缓缓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块石头上。
　　石头四四方方，半米高，两米长，像是公园里的石头座椅。
　　“小伙子，你真了不起！”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对着朱浩天竖起一个大拇指。
　　朱浩天谦虚地笑了笑：“应该的，应该的。”
　　“在水里泡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事没有，小伙子憋气的功夫很厉害呀！”
　　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壮汉称赞道。
　　看到这身制服，朱浩天有些亲切感，因为他曾经是一名特种兵，对军绿色的制服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而且，他退伍后，开了一家保安培训公司。
　　所以，在他眼里保安都是兄弟。
　　此时此刻，保安兄弟夸他憋气时间长，他也不客气，当即炫了一把：“我以前当兵的时候，最长憋气记录是18分钟，嘿嘿。”
　　“18分钟，那你今天打破自己的记录了！”保安兄弟投来钦佩的目光。
　　“小伙子，你是大妈见过的最勇敢的男孩，海浪那么大，但为了救下那个小女孩，你竟然想都没想就下了海，大妈佩服，哈哈，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我侄女今年18了，要不要介绍给你。”
　　一个瘦瘦的大妈，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朱浩天身边，打算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朱浩天。
　　“呵呵，我今年23了，我能看看你侄女的照……”
　　朱浩天还没有女朋友，此时见有人给他介绍，他也不客气，但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什么叫“海浪那么大”？
　　他不是掉进河里吗？
　　跟海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们那里是内陆城市，距离海边好几百公里呢！
　　就算在河里使劲漂，也漂不到海里啊……
　　这个大妈不会是神经病吧？
　　不对，这里好像是沙滩。
　　朱浩天看着脚下的细沙，心头忽地一颤。
　　紧接着，他迅速站起身来，拨开围观的人群，从包围圈里走了出来。
　　令朱浩天震惊的是，他的眼前竟然真的是一片大海……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我不是掉进河里了吗？
　　怎么又跑到海边了？
　　难道是在做梦？
　　可是，刚才掐自己的时候明明很疼啊！
　　不对，刚才只是有一点疼，那点疼说明不了什么？
　　念及此处，朱浩天卯足劲，朝自己的脸上猛然打去。
　　“啪！”
　　耳刮子声清脆响亮。
　　紧接着，火辣辣的痛感从脸上缓缓散开。
　　“啪！”
　　朱浩天又使劲抽了自己一耳刮子。
　　疼痛的感觉清清楚楚，不像是在做梦……
　　“疯了疯了，这小子疯了。”
　　“小伙子，你没事吧？”
　　“他的家属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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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见朱浩天自己抽自己耳光，瞬间沸腾起来。
　　朱浩天没有搭理这些人。
　　他现在很迷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咳咳。”
　　朱浩天喉头一痒，咳嗽了两声，嘴里随之涌出一股咸咸的海水味。
　　这股味道很不好，让他隐隐有些恶心呕吐的感觉。
　　只是，尽管朱浩天肚子很胀，但却吐不出来。
　　朱浩天拨开人群，再次坐回石头上，他想歇一歇，顺便搜索一下记忆，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朱浩天，你个没良心的畜生！”
　　忽然，一声娇喝骤然响起，引得沙滩上的人们纷纷侧目。
　　只见一个女人，头发散乱，满脸泪痕，身上的白裙子沾满了黄色的泥沙，像个疯子一样，左手提着一只高跟鞋，冲向不远处的人群。
　　“朱浩天，你个挨千刀的！呵呵！”
　　女人又骂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怨恨，又似乎带着一丝欣喜。
　　人群见此情景，料定女人口中的朱浩天，便是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少年。
　　于是，人群识趣地让开一条道，以便那个“疯女人”顺利找到目标。
　　朱浩天听见有人叫他，连忙抬头去看。
　　却看到一只巴掌拍了过来。
　　他下意识去挡，但很遗憾，由于自己身体有些虚弱，速度太慢，挡了个空。
　　“啪！”
　　巴掌拍在脸上的声音响起，清脆而响亮。
　　借着突如其来的掌力，朱浩天喷出一口水，溅向围观的人群。
　　围观的人群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但有一人反应慢，没来得及躲闪，被朱浩天喷出的水溅了一脸。
　　“我让你逞能，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朱浩天尚未回过神来，却听到身前的女人痛骂了一句。
　　女人骂完，忽然又“呜”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将朱浩天抱住：“天天啊！你个没良心的，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呜……”
　　“阿……阿姨，你是谁啊？”。
　　朱浩天被女人抱在怀里，一脸懵逼。
　　他话一出口，女人也是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