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道理

　　视频开始的镜头，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随着镜头的转换，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开始出现。随后，镜头里出现了几个人影。
　　张鸦九感觉自己的心在疯狂的跳动着，似乎可以听到击鼓般的咚咚声。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一个人影，尽管那人穿着厚厚的衣服，捂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可是张鸦九很确定，那就是自己的父亲！
　　十年了，已经十年了！张鸦九曾经无数次的期盼过，自己一觉醒来，发现父亲就在身边，从没有离开过。也曾午夜梦回，父亲正在厨房做早餐，自己大声质问他到底去哪了，父亲只是摸着自己的头，“傻小子，我哪也没去啊。”
　　可是都没有。自己很小就来到了北方的小城，无论过节还是过年，从来没有见过除父亲外任何一个亲人。看见别人家的小孩过年时穿着新衣服，拿着叔叔伯伯给的红包，自己也曾问过父亲，怎么从没见过有叔叔伯伯来咱们家，父亲只是苦笑着不说话。
　　自十年前父亲失踪后，家中更是冷清。除了纪叔偶尔来看看自己，就再也看不见一个熟悉的人。自己当时九岁，总是追问纪叔父亲去了哪里，纪叔每次都说，去了一个远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
　　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久。时隔十年，自己才再一次见到父亲，而且，还是在一部视频上。
　　张鸦九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继续看着视频。
　　此时镜头再转，朝向远方的一座雪山。这座雪山刚一出现，会议室里就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雪山并不少见，可是像这样高大又奇特的雪山，即使是张鸦九，也是第一次见到。视频里的雪山呈巨柱状，虽然无法准确看出它的直径，但仅凭那通天彻地的气势，已经足以震撼众人。
　　雪峰的顶端掩藏在云雾当中，不知其高几许。随即视频里传来声音：“我们真的要过去吗？”
　　随即另一个声音响起：“都走到这里了，当然要过去。”
　　听到这个声音，张鸦九感觉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那是自己父亲的声音，可是，好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声音。记忆中的声音，是温暖的，就像漫长冬夜的火炉，可是这个声音，除了一些熟悉感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张鸦九突然明白，无论怎么说，时间流逝总是会改变一些东西的，自己由于突然看到父亲的影像，心已经乱了。他收心静神，把思绪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视频继续播放，画面再转，已是在绝峰之巅，而眼前出现的一幕，则是让整个会议室陷入沉寂。
　　画面当中，出现了一架庞大的三角形战机，不，或许不是战机，但是张鸦九也无法准确说出这到底是何物，只觉得外观同地球上的战机相似。
　　可是这战机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是航空母舰，放在它身边，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娃娃。人类站在它脚下，更是如蝼蚁一般渺小。
　　战机表面仍旧光洁如新，也不知它在这里停放多少年了，可是机身依旧反射着冷冷的银光，画面中的几人似乎也被这一场景惊呆，久久没有言语。
　　随着几人向机腹方向走去，会议室才像是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一般，重新有了生机。
　　视频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都是几人在赶路。众人也再次被战机的巨大所震惊。要知道，视频上的几人可都是四阶强者，虽然只是以普通的速度赶路，可是二十分钟，至少也能走五六公里了，这也只是堪堪走到机腹而已。
　　也就是说，整艘战机，不，或许该说是巨舰，至少也有十公里的长度！张鸦九记得，即使是美利坚帝国的福特级航母，也不过三百三余米长而已，也就是说，现今世界最大的超级航母，也才只是这艘巨舰长度的三十分之一而已！
　　这种差距，已经不是壮汉和未成年了，根本就是非洲象和小松鼠在比。
　　就在这时，视频上忽然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视频上的几个人都停了下来，围在一起，同时可以看到他们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可是……没有任何声音，看他们的眼神，似乎在盯着什么人的样子，神情也十分惊讶，但是那里，空无一物。
　　驻地负责人突然开口：“并不是音频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请最顶级的专家看过，这部视频既没有损坏，也没有被修改过。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明白。”。
　　视频还在继续，台下的人如同看默剧般，由最初的鸦雀无声到窃窃私语，再到议论纷纷。大概一刻钟后，视频里的人终于动了起来，似乎要向什么地方走去，也就是在这时，视频突然变成了黑色。
　　“从这里开始一直到结尾，都是黑色，完全没有任何画面，也没有声音，我们的推测，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屏蔽了画面。”
　　“在座的所有人，我想你们都明白这部视频的分量，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守住这个秘密，同时，你们也能猜想到，玄天秘境的深处，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不要想着去贸然触碰。上一次的试探，就让我们损失了组织里一半的精锐力量，我不希望这一次，再损失更多。”驻地负责人沉声说道。
　　“好了，明天早上八点集合，今天就到这里。一会儿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最好不要离开驻地，散会。”驻地负责人说完，便离开了会议室。
　　张鸦九在座位上静静的坐着，双手交叉，两个大拇指扶着下巴。一直到大部分人离开，他也没有动。“九哥，我们不走吗？”一旁的裴步祺问道。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张鸦九依旧呆呆的坐着。
　　“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在这里陪你一会好了。”裴步祺看出张鸦九情绪有些不对，便也坐在一旁，开始研究刚刚发放的秘境小册子。
　　坐了足有半个时辰，张鸦九突然起身，招呼了一声裴步祺，向门外走去。
　　回到房间，张鸦九打开背包，拿出一把刀，“小裴，出去活动一下身体吧。”裴步祺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拿刀了？还说要活动身体，莫不是要砍人吧？不过看张鸦九一脸平静的样子，也不像啊。
　　不及多想，看着张鸦九已经向外走去，裴步祺连忙跟了上去。
　　很快，张鸦九便来到了驻地的训练馆，裴步祺也长舒了一口气，原来真的只是活动一下身体而已。
　　张鸦九解开刀袋，拔出长刀，先是细心的擦拭了一遍，然后便开始一招一式的挥舞起来。
　　张鸦九的刀是典型的唐刀，刀身窄而直。招式也是最基本劈砍削刺，并没有什么精妙诡异的奇招。但他却练的极为认真，裴步祺在一旁看着，很快便觉得无聊，于是自己也找了一把训练馆的长枪，开始练习起来。
　　一个小时后，裴步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休息，而张鸦九只是额头微微见汗，还在一板一眼的练着。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一直到五个小时，裴步祺在一旁差点睡着的时候，张鸦九才停了下来。
　　“走，回去吧小裴。”张鸦九招呼道。
　　“九哥你终于练完了！我都要睡着了，你这活动一下身体可真是一下啊。”裴步祺挖苦道。
　　张鸦九闻言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从我七岁那年开始，父亲就让我每天练刀两个时辰，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他常说，世界上也许有天才，但大部分人都不是。如果连自律和坚持都做不到的话，那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裴步祺楞了楞，类似的话他听过很多，早已不稀奇。只是今天看到张鸦九这般，心里不禁也生出许多感触。
　　是啊，道理就在那里，无数人说过，无数人听过，可究竟有多少人，真的如张鸦九一般，十年如一日的去践行这个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