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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张岱《陶庵梦忆》（卷三）
公元1632年，崇祯五年十二月
西湖，已经下了三天的大雪了。
三日大雪，中途也未曾停过。然此时的西湖之景，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白雪皑皑了。
还未日出，张岱便已从屋里出来了。
望着眼前这白茫茫的一片，不禁想起了曾在家乡的日子。
依稀还记得当年的故国，是比这有趣多了呢。他如是想到。
“啧，瞧我这脑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又独自往前走去。
走在西湖的边上，看着如平镜般的水，竟泛不起一丝的波澜。水面上映着湖边的各种景色：堤岸、柳树、还有从天上飘下来的小雪花儿；啧，这锦色……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他一人静静地倚在石梁上，静静地，似乎与周围的景色都融入到了一起；他看着湖里的属于他的倒影，也把张岱的思绪，带入了属于他曾经的那个世界……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湖面上轻轻划过一叶小舟，激起了一圈圈轻微的波澜，也就是这一圈圈的波澜，打乱了湖里属于他的影子，打乱了张岱的脑中的那份念想。
他的思绪逐渐回到现实中来；“是啊，已经不再是当年是明朝了呢……”他啧啧地笑道，眼神里感慨万千。
…看淡了，也就习惯了。
向那叶小舟挥了挥手，小舟便向他驶了来。
片刻之后，小舟就缓缓地停在了他的面前：“客官，乘船否？到哪儿去啊？”划船的小伙憨笑道。
“啊，我刚到此地，对此也不熟，那就有劳船家渡我随便游游了。”张岱如此说到。
他跨过石梁，在那船家的帮助下，张岱跃上了船，接着，那船家就又到船尾划船去了。
张岱沉沉地坐在船头，目光呆滞，遥望前方，仿佛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这还真是……”许久，张岱言道：“如此看来……可又是一番滋味……”此时，天上的云，飘雪，已经被雪染白的河堤，柳树都映在明镜般的湖中。张岱现在位于湖的中央位置，因为有雾的关系，往前往后都看不到岸边，只能看到湖里映着的景色。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天与湖连成了一片，看不到地面，于是乎，周围的景色如置身于云雾之间，偶尔可见岸边飘忽不定的柳树；这是平常所见不到的。
又过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前方好像有个小亭子，张岱就让那船家往那亭子驶去；正好，自己也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呆上一会儿。
等到船划得近了，张岱才注意到亭子里已经有三个人了。
当船缓缓驶近湖心亭，亭子里的人见到有人向他们而来，便起身招呼。
张岱看到亭子里的人向他打招呼，便也起身回礼。
湖心亭的中间摆着一张木桌，其中的一人坐在毡上；一个小童正在旁边烧着一锅热汤，不过远远的，张岱就已经闻到了酒香，知道那不是什么热汤，而是上好的酒，那酒香，绝对不会是一般的酒水。
至于那位向他招呼的人，也是宴中的一人：看到那桌旁还有一个毡座，应该就是他的了。
很快，他乘坐的小舟便到达湖心亭了。
那位向他打招呼的人走了过来，笑着言道：“真没想到！先生竟也有如此雅兴。居然在这破晓之时来游此湖。”
“过谦，过谦了……”张岱回应道。
“先生既然来了，就请在这小亭坐坐，咱们喝酒尽兴！”那人把张岱引到案前，又取了一毡，示意张岱坐下。
“多谢，多谢。”张岱坐下后，向他们问道：“请问，你们是……？”
后者听闻，啧啧笑道：“想不到我等愚钝，一时心急，竟忘了做介绍。”
随后他顿了顿，又说道：“在下乃是一介莽夫，姓李名自成。那位是在下曾经的故友，姓苏名文韬。”
说罢，另一位也起身问好：“我等自金陵来，看到此处风景独特，便到此处立案饮酒。”
李自成也笑着点点头：“是啊，此处的景色，不免让人想起曾经的过往。”
张岱一笑，起身做辑回礼；又坐下与他们闲聊起来了。
他们聊了许多，从过往聊到未来，又从兵法见解谈到治国理政。张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与他们互相请教，无话不谈。
转眼之间，旭日东升，湖面上的雾渐渐消散，飘雪亦不见了踪影，今晨的日出，结束三日未停的大雪。
张岱三杯酒下肚。起身与他们告别，不舍的上了船。
归途中，他望着岸边的雪景，又陷入了属于他的沉沉的回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