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出发

　　夜幕徐徐降临，一支由十几名男性外加一名女性组成的队伍，离开城市沿着道路朝野外进发。
　　在黑暗降临的时间选择外出，以安全的角度来考量并不明智，因为夜晚时分的野外十分危险，不仅会遇到在晚上才外出捕食的魔兽，还有可能遭遇亚人类等野生物种的袭击。
　　然而，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通过捕猎魔兽来糊口的猎团，担任巡逻任务的领地军，甚至还有为非作歹的强盗团，这类人因为其工作性质有时必须选择在晚上外出，这种时候就不得不依靠强大的武力来保护自身安全。
　　莱德跟随的这个猎团也是如此。
　　每名成员都携带有不同程度的武装，本领看起来也都不弱，再加上人数众多，所以就算在夜间外出也不会觉得危险。当然了，即使如此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保持必要的警觉依然很有必要，毕竟道路不远处就是著名的艾尔姆大森林，里面不知道潜藏有多少凶猛的魔兽，说不准就会在什么时候发动袭击。
　　一行人默默行走，莱德和安洁莉卡处于队伍最中间的位置。毫无疑问，这个位置是整个队伍中最安全的位置，无论是哪个方向遭到袭击，都能有效地受到外侧成员的掩护。
　　如此看来，猎团似乎对这两位临时队员给予了特别照顾。实际上，这样的排列方式还有另外一种作用，莱德对此心知肚明，那就是——防止他们两人逃走。
　　当然了，这种事情任谁也不会说出口，莱德也是。
　　或许是见大家都不做声气氛有点紧张的缘故，罗纳挪到莱德的身旁，用歉意的语气说道：“真是不好意思，阿德先生，由于我们这次要猎捕的魔兽只在夜间出没，所以才拖到这个时间，两位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你帮助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我还要跟你说一声谢谢呢，如果真的感到过意不去的话，多付给我们一点报酬就行了。”
　　莱德只是轻轻一笑，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如此判断的罗纳稍微放心了些，然后偷偷和旁边猎兵的递了个眼神，告诉他们一切正常。或许罗纳觉得自己的小动作没有被察觉，毕竟周围的光线十分微弱，即使点着灯也只能刚好照清路面，仿佛一切都被黑暗所掩盖。
　　然而，莱德并不惧怕黑暗。
　　即使是身处没有任何光线的绝对黑暗中，莱德也能看清周围的情况，毫无疑问这是恶魔才具备的特殊能力。即使如此，莱德也不会去拆穿这些人的小把戏，他看了眼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道路，心想或许还有很长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与其这样无聊地赶路，不如趁现在收集一点有用的信息。
　　“罗纳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罗纳先是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莱德会在这个时候问问题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担心其他的事情，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阿德先生，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尽力回答。”
　　“多谢……那么，关于勇者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勇者？”听了莱德的问题，罗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对方说道：“了解一点，不过也要看你想要知道什么。”
　　“不会是什么困难的问题，我就想知道，勇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职业？”
　　“嗯……或许你也听说过，勇者这类人的工作就是消灭魔物，保护人类的生命不受伤害，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莱德点点头，消灭魔物的确才是勇者该做的事情，但同时也听出罗纳的言外之意，于是接着问道：“你说以前是这样的，难道现在不是了吗？”
　　“嗯，因为最近魔物已经不怎么出现了，所以勇者们只能去找别的事做，比如帮助平民解决困难什么的，有时也会协助士兵打击犯罪行为，至于消灭魔物，似乎真没人再去做了。”
　　“原来如此，那么这些帮忙是免费的吗？”
　　“当然不是，如果免费提供服务的话，那勇者们早就饿死了。”
　　这个回答让莱德稍微感到失望，如果勇者是按照这种收钱办事的原则进行活动的话，那跟佣兵不就没有区别了吗？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勇者实在是太窝囊了点。
　　当莱德皱眉想着事情时，罗纳继续说道：“话虽如此，我却听说勇者的收费不仅十分低廉，如果遇到委托人经济困难无法支付报酬的情况，他们甚至还会免掉费用，所以勇者并不是什么能赚钱的职业，不过却意外地很受平民崇拜。”
　　一个靠梦想吃饭的职业吗？莱德心中这样想到，他大概了解想要成为勇者的克劳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大概明白了，那么还可以再请教另外一个问题吗？”莱德仍不嫌满足地问道。
　　“啊，可以的，可以的。”
　　罗纳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谄媚笑容，让人有种他天生就适合被使唤的感觉，对此莱德只是一笑置之，问出自己的问题：“我想知道，这座城市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这里的勇者协会看起来像是一个……酒馆？”
　　“原来是想知道这个呀，看来阿德先生不是帝国人吧。”
　　“嗯，我是从遥远的外国旅行到这里来的。”
　　“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不只是克利耶，大多数驻扎在贵族派领地的勇者协会都是相同的情况，这都是因为皇帝和贵族对立以后，各自对勇者采取的不同态度造成的。”
　　由于莱德事先就从艾德儿那里稍微了解了一下帝国的形势，所以能够明白“皇帝和贵族的对立”是什么意思，他对此稍微产生了点兴趣，问道：“具体情况呢？”
　　“这个嘛，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有人说在任的皇帝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十分欣赏勇者的所作所为，所以经常在公开场合发言支持勇者，这样一来，与皇帝对立的贵族理所当然就会认为勇者是皇帝的拥护者，于是就颁布法令打压勇者的活动。”
　　“原来如此，由于活动遭到了限制，收入无法糊口才迫不得已去寻找别的收入来源吗……”莱德像是感到满足地点头，至此他也能够理解为什么克利耶的勇者协会会成为一个小酒馆。
　　在因疑问得到解答而心满意足的同时，莱德也在心中责备自己的失策，根据刚才得到的信息来看，克利耶并不是一个适合收集勇者情报的城市，或许最初应该前往勇者活动得到支持的帝都才对。虽然立刻放弃当前计划前往帝都也并非不可行，但一旦这样做就会让后一阶段的计划也跟着作废，莱德觉得这样并不划算。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反复思考过后的莱德还是决定把克利耶作为当前活动的据点，至于帝都那边的情报该如何处理，还是放以后再去想吧。
　　“说起来，阿德先生问了这么多关于勇者的问题，难道你和这位小姐都想成为勇者吗？”罗纳发问的同时，眼睛不自觉地瞟了安洁莉卡几眼。
　　莱德依旧装作没看见那些小动作，轻轻一笑说道：“话是这样没错，但我在剑术方面还只是新手，当然了，这次捕猎我会尽可能帮忙的。”
　　莱德话音落下，走在队伍前方一直未曾说话的猎团头领——布鲁托就像踩准了时机一样突然停止前进，被挡住道路的莱德也只能跟着停下脚步，冷冷盯着这道结实背影，心想他们终于忍耐不住了吗。
　　不过，情况似乎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阿德先生，森林那边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过来了。”安洁莉卡凑到莱德耳边，轻声提醒道。
　　莱德朝着安洁莉卡的手指看去，果然发现有几个，不，有一大群黑影在森林边缘现身，虽然莱德能看破黑暗，但跨越距离还是无法做到，因此无法准确分辨出那些是什么东西。
　　“是森林魔狼，数量很多。”
　　听见前方的布鲁托不仅准确地报出了那些黑影的名字，甚至还大致估算出数量，莱德不禁惊奇地看了对方几眼。仅凭普通肉眼就能做到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依靠经验吧。
　　话虽如此，但今晚要解决的事情又多了一样，莱德注视着远方那群蠢蠢欲动的黑影，心里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