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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长青九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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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时日一久就引起了一些高官巨贾的注意,纷纷托人做人情耍手段争抢着请去“求神问卦”。这倒是杨玄峰始料未及的,但是杨玄峰又不能实在推诿,请三次总要去一次,这还算怠慢人家了。
  话说这孟州地带有一个权贵人家姓龚、名叫隆,不说富可敌国,但那财势和权势也是实实在在的,民间俗语云“皇家天下龚家贵,左手权来右手钱”。你道这是为何?原来这龚隆生了三男二女,三男还不怎么样,这二女却是国色天姿,一个被大内招为皇贵妃,一个是宰相李吉甫明媒正娶的一品夫人,龚家本身就是一方财主,如今得了这个随棍上的好势头,生意做大了不说,还花了许多钱给三个儿子都捐了官。这龚家势头越发大了,逐渐就飞扬跋扈起来,不下几年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恶霸世家了。
  可是话说树大好招风,如今正逢阴魔快要出世,凡世间群魔乱舞。这孟州属豫州地界,正是中岳嵩山所在地,向年武则天封禅嵩山改中岳为神岳,遂嵩山又称作神岳嵩山,若不因此怎吸引那些远近的魔怪慕名而来。话说这龚隆有权有势又喜欢结交江湖异士怪人,日夜谈论些江湖逸闻怪事和长生炼丹之类事,在此期间又出钱盖了一座‘长青山庄’专门招养那些江湖上的异士,有道士、和尚、剑客等等,还时常举荐一些人给皇宫内院,比如现今长安城东门都卫总领赵钟鼎就是龚隆举荐的,其他还有很多,在此也不多说。
  龚隆招揽的那些人中间有九个尤为厉害的,分别是长青道人乌龙子、不了和尚、黑剑客铁慕、无情居士司徒鸿烈、俏娘子宇文珍、大莽汉袁狼、白须仙翁叶南天、太玄真人晁必极、海外异人无名氏,这几个自家里称作长青九仙,外面人则称他们作长青九怪。古语有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九个人都是修真的,平时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等异术迷惑世人,其实暗地里都是恶贯满盈的妖人。龚隆家族多得这些人怂恿,往往做出一些欺男霸女的事出来,民间怨声载道却都敢怒不敢言。
  这一日龚隆邀请了家族中一些子弟和长青九怪在长青山庄以南游龙山上设宴观花,巧的是这一日杨玄峰也在此山设案赚生活,龚隆等人在游龙山之南,杨玄峰在游龙山之东。也是这日合当有事,在设宴当中,黑剑客为了讨好龚隆就卖弄起精神来。只见黑剑客口中念念有词,背后黑剑化作一阵黑光向东南飞去,原来东南方向有一行大雁飞过,黑剑客想用黑剑斩几头飞雁下来显摆本事,可怜天上无辜的大雁被斩了好几头。这一卖弄不要紧,却把东边杨玄峰惊动了,杨玄峰本来在给一农夫算命,忽见从南边飞起一道黑色眩光,且略带妖气,却见此黑光飞去斩了几头天上飞的大雁,因此有些惊疑起来。于是杨玄峰托个借口支开农夫,生计也不管了,匆忙收拾了案头走到无人处念个口诀隐了身往南边龚隆摆宴那里飞去。
  这游龙山之南种着几围桃花,因龚隆在此设宴赏花故而叫了一些小罗咯把南边山路都给禁了,游客碍着龚隆家族威势都绕路而行。杨玄峰飞到南山高处往下看,他是神仙人物,这一瞧就瞧明白了,他平日里就听说此处有个恶霸龚隆,因为听得此人恶名在外故而以前送来几次请帖都推脱了没去,幸好龚隆也没再为难他,因此便没太注意了,不想今日又撞上了。打定主意以后,杨玄峰却又变回算命先生模样隐了身再转了路头往龚隆摆宴那里去了。
  杨玄峰转到路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南山上走,那边禁路的小罗咯眼看有人闯进来就忙去阻拦,一来二去就吵嚷起来,这一吵嚷自然惊动龚隆他们。那边龚隆一等人正夸赞黑剑客剑术和功夫怎样了得呢,突然听到南山下边路旁吵嚷的声音,十分的兴致顿时变成了三分。这时龚隆二儿子人称大泥鳅的龚云贵连忙站起来向席宴上诸人赔话笑到:“不知道是哪里不长眼的东西在那边撒野扰我们雅兴,诸位且继续畅饮,些许小事,小弟去看看就回。”席上诸人道声“有劳、客气”之类话,这里龚云贵径自去了。
  那边杨玄峰故意要吵嚷来引起龚隆等人注意,杨玄峰手眼明快已经看见酒桌那边起来一个人往这边走来,因此声音自然又提高了一些。大泥鳅龚云贵这时已经走到杨玄峰这边,顿时看见一群龚家小罗咯围着一个算命先生在那里,原来龚家最喜欢游方的异士道人,一看见杨玄峰穿着道服心里十分的怒气就立马减了好几分,于是边走边轻喝道:“那边的怎么回事?不知道今天贵人仙师们在这里摆酒玩耍吗?”
  这时有个中年模样罗咯用手指着杨玄峰回话道:“二爷你看、就是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神棍硬要往这里过去说什么借道南山观秀色之类,我等说了今日因有贵人仙师等众在此摆酒赏花,叫他绕路或者明日再从这里走,他偏不愿意却吵嚷起来惊动二爷。”罗咯说完话略微低下头意是听候龚云贵示下发落。
  这边龚云贵听完那个罗咯的话,仔细打量了一下杨玄峰,你看杨玄峰这时什么模样“脚踏步云鞋,身穿八卦袍,腰围青葛藤,头挽神仙髻插着一根花木雕龙钗,顿看去倒有些神仙模样,再往下看,左手拿着张白布的旗子,上面端正写着‘卜卦算命’,右手拿着两片‘竹敲响’,这样看就有点神棍模样了。
  杨玄峰也打量了这个“二爷”一下,你看他脚穿毡布黑靴、身着云纹锦衣、腰缠丝织莲花腰带、头戴四方帽、羊角眼、羊角眉、外薄内厚有藏奸之相。
  杨玄峰见这等情景已经知道“胡闹”凑效,也就不再吵嚷了,只等他们过来查问。果然如杨玄峰所料,龚云贵看完杨玄峰模样迈步走近同时用手示意罗咯退下去,然后转头向杨玄峰说道:“这位道客尊姓大名?今日因家父偶有兴致在此摆下几桌酒席款待几位同知故友,权解春困之烦闷,因酒席把道路占住了不便游人行走,带来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杨玄峰听此口气知道此人有意要巴结自己,越发大了胆子说道:“贫道玄峰,人送字号‘百事灵’,你先前那个话却不是那等说,这山、这路须不是你家的,古人说‘天下的路天下人走’,只要道路不是堵死的,山人体量小挤一挤也就过去了。有什么打紧?”
  龚云贵连忙接口道:“原来是‘百事灵’老神仙,记得家父曾下帖子请先生好几回了都没来,今日儿却不是无巧不成书了么,家父知道先生有真才实学,若先生愿意的话小子就斗胆请你起个‘课’,若精准时,不但请为座上宾且有银两奉赠,你看如何?”
  其实杨玄峰变化的模样并不老,只是如今的杨玄峰已经声明在外,因此这龚云贵给了一个老字,略显不伦不类,由此也可知龚云贵平日为人了!不过杨玄峰倒挺自在受用的,只因江湖人都喜欢奉承,龚云贵这样一奉承,杨玄峰再故意显露点喜悦之色,那更便于“江湖行走”。
  杨玄峰笑道:“老神仙这名号可不敢当,卜卦算命是山人本业,若要起课时,我却要找个地方坐一坐,山人好自在作为。”
  龚云贵也不客气说道:“座位自然是有的,不过恕我斗胆先把话说了,若算不准时,你脸皮上却不好看”。
  杨玄峰更不客气说道:“保证准,不准的话,不用你们动手我就把自个儿的招牌砸了”。龚云贵听得如此说,心中也有点欢喜,忙向前引路带着杨玄峰往酒席那里走去。
  龚云贵领着杨玄峰边走边聊,也就是一些家常之类话,正说着已经到了酒席前面了,龚云贵用手指着杨玄峰然后提高嗓门对酒席上诸人说道:“列位暂且停杯,这位是新近妇孺皆知的‘百事灵’老神仙,刚才因下人无知阻碍了老神仙去路故而争吵,现在已经解释过了。可巧今日大家都在这里,我专门请老神仙过来,列位有什么疑难要求解示的可问此‘百事灵’老神仙。”大家听此一言果然都停了杯箸,有脸露疑惑的、有脸露不屑的,毕竟里面人中有好些修真的,杨玄峰看在眼里心上却已经有了计较。
  当下杨玄峰迈前一步手捏道家剑指扬声道:“区区只是道学末流,如鸿蒙未开,有怠慢处还请众道兄莫太计较。”这是江湖话,意是杨玄峰今日不怕在此出丑,请列位尽管放马过来,不过得罪了却莫怪,大概就这意思了。
  当下黑剑客就从不屑的模样转变成挑衅的模样了,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老先生客气了,既然声名在外当非浪得虚名之辈,我正有一事请教?若得指点,三生有幸。”
  杨玄峰这时已经认出来此人正是出飞剑斩飞雁的那个,这回算是正中杨玄峰下怀了,于是生硬说道:“不知剑客有何疑难,贫道在此洗耳恭听。”黑剑客背着剑囊,因此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江湖剑客。
  只听黑剑客说道:“向年有一个游方道士也会起课算命之类,他给我起了一课,如今你也起一课,看看是否能验证前者之说?”
  周围的人听黑剑客如此一说都不经为杨玄峰捏一把冷汗,也有几个脸露嘲笑容色的,就等着看杨玄峰的这一场笑话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在刁难杨玄峰,就说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给黑剑客起过一课不知道,就是有这么一个人给黑剑客起过一课,可是俗话说“天下悠悠口说天下悠悠事”,这众口不一总是明白的吧。现在要杨玄峰起课来验证前者之事,有后语所谓“沧海捞针——到底无功”,且看杨玄峰是否真的到底无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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