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者

　　寻遗院内，阳光正好
　　听到这声猫叫，两人同时向内院中看去，石桌上赫然出现一只身形如铜盆大小的的黑猫，两只蓝宝石似的眼睛也在看着二人。江枫心想正愁不知道去哪抓你，结果却自己送上门了，来的正好！
　　只见他一个闪身出去直接到了院子中间，紧接着伸出右手就要抓它。这江枫的身法极快，孟晓雨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一阵风从脸庞扫过，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眼看就要抓到那猫的脖子，突然黑猫一个后撤紧接着顺着他的胳膊跑到肩膀上，嗖的一下就窜上了房顶，站在那里双眼依然瞪着他，像是在挑衅一样。江枫对于黑猫刚才极快的反应先是是愣了一下，马上转过身抬头看着它。
　　他不动、它也不动
　　“江大哥，让它走吧，一会儿再抓伤你，看着李大叔的伤口就知道这猫不是什么好东西。”孟晓雨此刻很担心江枫，再加上本身就讨厌猫。
　　“好吧，那就放它一马，咱们还要办正事”江枫边大声说话边朝前屋走去。
　　孟晓雨听他如此说，刚想要嘲笑他这么好的身手连只猫的抓不到，谁知第一个字儿还没说出口，就见江枫猛的转身朝那猫站的房顶一跃而去，可能那黑猫都没想到江枫会来这一手，喵呜叫了一声迅速朝外窜去，江枫见再次落空，左手撑了一下房顶，蹭一下也蹿了出去，瞬间一猫一人都不见了人影。
　　晓雨赶紧跑到院里，喊了一句“江大哥！”就听相邻的房顶传来一句：“妹子，好好看家！”便再也没了声音。
　　青阳城的建筑结构比较分明，中间是一条直通南北城门的“青阳大道”，东西方向共有八条街自北至南横贯这一条主街道，官府衙门和有钱的富商主要集中在城里的东部，西部主要是平民百姓和客栈还有集市，这东西八条街各有特色，做什么营生的都有，而江枫他们的房子就在这青阳大道东侧，所以现在这一猫一人正在这有钱有势人家的房顶上开展一场追逐的大戏。
　　“莫非这猫当真开了灵窍了，怎么速度如此之快，不能再继续了这么胡闹了，得赶快抓住它。”江枫心里很清楚在别人家房顶上这么追着一只猫，着实的在给自己找麻烦，这要是在平地，以他的身法和轻功，抓住它不是问题，但现在是在房顶，既不能引起别人注意，又要专心捉猫，实在让他心里叫苦。不过既然已经决心要逮它，就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于是他驻足停下，那猫见他停下自然也停了下来。过了片刻，江枫嘴角一扬，好像有了什么办法，只见他从慢慢腰间摸出几个碎银子攥在手里，眼睛紧盯着黑猫，霎时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突然江枫右手一挥，几颗碎银唰唰唰以极快速度同时朝黑猫的左右和后面的砖瓦飞去，出手的一瞬间他也朝着猫奔去。那猫也感觉到周围被封住了路，没有其他去处，只好直接朝江枫蹿来。
　　正中下怀！江枫早已准备好了，待那猫一爪落空，左手从后面直接在空中就抓住了它的脖子，那猫也不甘示弱张牙舞爪左蹬又踹，此时江枫手不敢使大劲，右手忙伸过来将猫紧固在怀中。说来也怪，那猫被抱在怀里可能是知道无法挣脱，折腾了几下就老实不闹了，只是喵喵的叫。
　　江枫见此，心想抓只猫也闹这么大动静真是太丢人了，赶快回去还要办正事。谁知刚要走，就听身后出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何人在此放肆！”
　　完了，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江枫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过了身来。
　　对方是一老一少
　　年老的仙风道骨、年少的英气逼人。
　　只见那老者一身墨绿绸袍，白发披肩、白须垂至胸前，脸色红润，双眼如炬，负手而立。那少年黑发束冠，剑眉鹿眼，一袭白衣，神采奕奕，手握一柄长剑，蓄势待发，但脸上还留有一丝稚气。
　　此等气势必是武林高手，江枫忙躬身道：“还请二位恕罪，在下来此寻猫，这畜生甚是顽劣，留此房上不肯归家，迫不得已惊扰了二位，实属冒犯多有得罪，在下这就告退。”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且慢！”那少年抬手拦道：“这猫如此调皮可否让在下看看。”
　　江枫转身冲那少年笑道：“你有所不知，这猫性情暴虐，最喜抓人咬人，还是不要看的好。”
　　“阳儿，去探探虚实。”此时那老者发话，声音浑厚。
　　“哼，恐怕这不是你的猫吧，今日我偏要看！”话音未落，那少年提剑而来，江枫心里自叹本不想惹事，这是非却偏偏找上门。
　　眼见那少年的剑已至眼前，无奈江枫双手抱猫，右脚一蹬，急忙向后飞出，少年见此一击未中，又是一个跨步直追，接着运力竖砍，剑气丛生，直指江枫面门。
　　只见江枫不慌不忙，脚下一用力使整个身体腾空并飞速旋转，凭空出现一股气浪直接将剑气阻散，少年见此情况，紧接着唰唰唰唰四条凌厉剑气从上下左右向江枫袭来，就在少年以为他躲无可躲之际，突然江枫身形一动，由实变虚，嗖的一下消失了，四股剑气击到房顶上，一时间瓦片横飞就连整个房子都开始震动，少年心里大惊，但来不及多想，一阵强风扑面而来，此刻江枫已经出现在他身旁，少年顿时觉得拿剑的手变得沉重，就在这一瞬间他呼吸急促，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机会来了！”
　　江枫见此本想一腿将他踢出，好趁机逃跑，估计那老头救少年心切也不会顾及自己，可谁知腿刚要抬起，就感觉面前一股强大的气息压迫而来。
　　他一抬头，见那老者已然飘至眼前，“好快的速度，好强的气势”江枫惊讶了一下，他也是没想到现会出现这一幕，眼看老人起掌就要打在他的胸口，江枫也不含糊，单手抱猫，右手也是一掌与他相击，就听“嘭”的一声，眼见整个屋顶的瓦片全都被这两掌相碰产生的气浪掀飞。
　　烟土漫天，只见两个身影逐渐显现，老者左手扶在少年肩上，右手负背，站在少年旁边纹丝未动。江枫退到四五丈外，左手依然抱着猫，调息片刻，右手也背在身后，却红得发烫，他脸上也偶有红光闪烁，但很快散去。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师从何人，可否告知老夫。”老人先开口了，旁边的少年此时长舒了一口气。
　　江枫鞠了一躬道“在下名叫江枫，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家师已仙逝，临终前告诫我不要将他老人家姓名说与外人，实在抱歉。”
　　他紧接着又道：“您武功高强乃当世高手，这位少侠天姿不凡，武功卓绝，恕在下冒犯，可否告知在下您二位的尊名。”
　　“告诉你也无妨，听清楚了，我是清风谷第三代弟子，名叫林瑞阳，而我旁边这位是家师，也就是当今武林泰斗、武功天下第一的清风谷主！想必我不用说你也知道是谁了吧”这少年说话的时候的神情高亢，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荣耀，好像这清风谷主就是他一般。
　　“南宫一雄！”
　　江枫听到清风谷主四个字后大吃一惊，不过转念一想当前武林中内力如此强大的高手寥寥无几，而这又是在南靖界内，怎么也该想到是他，可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此，刚才还和晓雨说起这人，现在就碰到了，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见过南宫老前辈，今日多有冒犯，还请恕罪。”江枫马上鞠躬行礼，不敢一刻怠慢。
　　南宫一雄看了一眼林瑞阳，又转脸对江枫说道：‘’江少侠不必多礼，我徒儿技不如人，他说的话也不必在意，什么武林泰斗也都是江湖同道给的虚名，老夫不敢自居，倒是江少侠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和灵巧的身法，令老夫佩服，刚才我救徒心切出手突然，还望海涵。‘’
　　这时林瑞阳听师父如此说，感觉是要放过江枫，又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觉得既丢人又可气，转而对江枫印象极差。于是赶紧说道“师父，此人来路不明，突然出现在沈伯伯的家房顶，怕不是什么好人啊！”
　　“住嘴！”南宫一雄制止道：”以江少侠刚才的身手，灵窍怕是已经练到五重以后，而且没有真出手，不然你早就经脉尽断变成废人了，况且他怀抱那只猫即使与我对掌都一直不愿放手，也只字未提钱财的事，看来确实如他所说的只为捉猫而来，料想与沈家的事无关。”
　　江枫感觉这南宫谷主当真是不怒自威，一股武林泰斗的气势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马上欠身道：“老前辈明察秋毫，实不相瞒，我逮这猫是因为有一个朋友刚好被这猫抓了一下，伤口有些怪异，抓它就是想查明原因，谁知追逐至此浑然不知，才发生了刚才一幕。”然后他又朝林瑞阳抱拳道：“在下看出林少侠刚才也未出全力，我赢个一招半式纯属侥幸，以少侠的天资，假以时日定能成为绝世高手。”
　　“好了，江高手，你也别谦虚了，我承认武功确实不及你，但将来有一天我功成窍通后，定会找你再比一次，到时你可不要推辞，当下家师和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且去吧。”这林瑞阳如此说道。
　　江枫听后觉得这小子倒不是个心眼小的人，马上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于是他说道：“好，一言为定，当着南宫老前辈的面，我答应你，时候不早在下告辞！”于是他冲二人一抱拳。
　　“江少侠后会有期”南宫一雄抱拳道。
　　江枫转身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怀里的黑猫，心想都怪你，差点出了大事。
　　奇怪的是那猫经历此事后它倒是变得极为老实，还舔了舔爪子，像是睡着了一般。
　　江枫想罢刚要走，忽听后面那个林瑞阳对着师父说：“师尊，沈伯伯的孙女失踪这么多天也没见人来信要钱，真是奇怪。”说罢二人飘落至院中，此时从刚好迎出来一位老者急忙对着二人说道：”怎么样南宫兄，那人是不是来要挟我孙女要钱来的。”
　　南宫谷主说：“沈兄莫慌，此人应该和音儿的事无关，他只字未提绑架之事，只是凑巧来捉猫的。”
　　“南宫前辈，”只见江枫抱着猫一跃而下来到众人面前。
　　他继续说道：“刚才凑巧听到您二位说的话，不知是否又有女孩儿失踪。”
　　“嗯？江少侠莫非也知道此事？”南宫谷主疑惑的看着江枫。
　　“不瞒您说，刚才说的那位被猫咬的朋友，他的女儿前些日也失踪了，今日来托我寻找，在下也在调查此事，就是不知道和您说的是不是一回事，目前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不知对前辈是否有帮助。”江枫说道。
　　“南宫兄，这位少侠是？”沈姓老者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对南宫一雄问道。
　　“哎，沈兄你看我，一时情急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江枫江少侠，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刚才我就是和他在房上面切磋来着。”紧着他又对江枫说道：“江少侠，这位是老夫的至交，沈独鹤沈庄主，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庄园，青阳城百姓无人不知沈庄主乐善好施，经常接济穷苦百姓，清风谷修缮扩建也花了沈兄不少银两。”
　　江枫听南宫一雄说完，马上对沈庄主鞠躬抱拳道：“晚辈见过沈老庄主，在下初来青阳城就听闻城里百姓说沈庄主是活菩萨，今日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竖晚辈无礼，为了这个畜生误闯了庄园，还将这里弄的如此杂乱，真是惭愧，还请您恕罪！”
　　沈独鹤听他如此说，连忙伸手扶起江枫说道：“江少侠言重了，老夫祖上就是做丝绸生意的，到了我这辈算是承蒙祖上恩德积累了些钱财建了此园，活菩萨实不敢当，但始终未敢忘却施善于民的祖训。”紧接着他看了眼南宫一雄继续说道：”我年少便与南宫谷主相识，深知他的脾气秉性和武功，能与南宫谷主切磋一二的，当今世上也无几人，想不到江公子少年英雄，今日与你认识也是老夫的荣幸，所谓不打不相识，这里不用在意，让下人收拾就是。”
　　江枫听沈独鹤如此说心想看来这南宫谷主与沈庄主果真是至交，还无偿给他清风谷出钱出力，这青阳城里确实是藏龙卧虎，我更要小心才是。
　　他紧接着对沈独鹤说：”沈老前辈宽厚仁德，不和晚辈计较，实令我自愧难当。在下武功浅薄，万不敢和谷主相提并论。我来也是听到刚才南宫前辈说起少女失踪的事情，难道沈老庄主也有家人失踪么？”
　　“哎，来来咱们到前厅说话。”说罢，沈独鹤就招呼几人去了前厅。
　　这几人顺着走廊就来到了前厅，江枫在路上四处观察一下这沈园，三步一古树、五步一假山，又有五颜六色的茶花、盆景交错于其间，清溪流于小桥之下，色彩斑斓的鲤鱼漫游于水中，周围还种着很多叫不名字的植物。这沈家当真是富贵人家，但这园子毫无铜臭之气，反而显得雅致脱俗。他当下对沈庄主心生敬佩，觉得经营这么一个大家族实属不易。
　　江枫几人来到前厅落座，他抬头看了看堂内北墙上方挂着装裱起来的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清风徐来”，料想这字应该是出自南宫谷主之手，没想到这老前辈不仅武功盖世，这书法也是一流，当真是文武双全。
　　此时南宫一雄注意到江枫看着那挂着的书法，于是开口道：“怎么，江少侠也懂书法？”
　　江枫笑道：“晚辈是个练武的粗人，对这书法当真是一窍不通，只是刚刚看到这几个字苍劲有力，每个字转笔之处又柔意尽显，收尾之时有轻描之意，刚中带柔、似收未收，如清风来时意浓，去时怅然之感，当真沁人心脾。”
　　“说得好！江少侠见识非凡，当真知我，若不是今日沈兄此事未决，我南宫一雄当真要与你痛饮三百杯。”
　　林瑞阳听到师父对江枫如此说话后心想：这姓江的刚与师父结识就这么讨他老人家欢心，什么时候我也能深得师父如此的喜爱就好了。当下看了看这几个字，觉得除了工整好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江枫听南宫谷主这样说，立马站起身抱拳作揖道：“前辈客气了，他日若有机会定会去清风谷拜会您老。”转而又对沈独鹤说道：“沈老庄主，还请您与在下说一说家人失踪之事。”
　　此时沈独鹤看了一眼南宫谷主，谷主轻轻点了点头，于是他对江枫说道：“江公子，老夫今年已年近七十，有一子名叫沈天赐，十年前到江北巨野大漠做丝绸贸易的时候被强盗所害，葬身于大漠之中，当时清风谷的几位英雄也一同死于贼人之手，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沈独鹤有些哽咽，“天赐膝下育有一儿一女，我孙儿叫沈麒良，今年二十有六，在朝为官，孙女儿沈音儿，芳龄二十二，至今还待字闺中，我这宝贝孙女儿小时候活泼开朗，自她爹爹走后性格大变，整日郁郁寡欢，不爱与人交谈，平时读书作诗、弹琴写字，每每看见她都是愁绪万千，着实令人心疼。”
　　江枫听老人讲到此，心想纵然有家财万贯，屋舍千座又如何，失去至亲的痛苦就算花再多的钱财都无法缓解一分，只有让岁月的流逝才能慢慢冲淡这种痛苦，当下也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师父，不由得暗自神伤。
　　沈庄主哀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讲道：“两日前，我怕音儿闷坏身体，觉得外面春意盎然，让家丁们跟着她到城外万澜江畔踏青，寻思多走动走动也许她会高兴一些。谁知她早晨驾车出去，快到傍晚还未回府，我情急之下派人去找，结果下人回来告诉我只发现了马车，家丁和音儿全都不见了，周围也未见尸体和其他踪迹。紧接着我就去衙门报官，听那知府说近几日已经发生了多起少女失踪的案件，目前他也没查到任何线索，让我回府等消息。我深知报官无用，于是就派人去清风谷请南宫兄帮忙，这不是今日他们刚到就与江少侠发生了刚才的一幕，当时我以为是绑架的人过来要赎金呢。”
　　听完沈庄主将事情的原委道完，江枫心想怕这沈音儿可能与李老铁的女儿是相同的遭遇，当下决定将净衣教的事情告诉他们，正好多些人手帮忙。
　　他刚要开口，突然听外面门口一阵嘈杂声音。
　　沈独鹤叫下人过来问是怎么回事，那家丁回话说门外有个女人要进来说找什么江大哥，我们拦着她不让进来，她非要硬闯。
　　“是晓雨，来的正好”江枫听见家丁如此说，心想晓雨一定是看见我长时间没回来有些着急，特地来找我。如此一来把她的经历和地图的事告诉他们，应该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于是他起身对沈游鹤说：“沈前辈，此女是在下义妹，可能是看我久未归家心急来寻，可否让她进府与我·······”
　　江枫话未说完，就听院中孟晓雨跑进来大喊：
　　“江大哥，你在哪呀！你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