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听雨茶楼

　　遇到陌生男子的阻挡，素缘心中有些不明所以，但以他的性格来说，也就是笑笑便抛在了脑后。
　　至于江璃生，对于这件事情，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却是默默记下了。
　　听雨茶楼，千叶城著名的建筑之一。历史悠久，天下皆知。茶楼坐落在清月湖旁边，依湖而建，景色宜人。
　　茶楼分为五层，第一层大多数是普通客人前来消费。那些个市井小民劳作休息的时候，过来吃点小菜，喝杯小酒，人生最舒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不过如此。
　　二三层多数是富家子弟，带着自己心仪的女孩，欣赏清月湖的景色，挥斥方遒，吟诗作对，卖弄一下自己的才华，让自己喜欢多注意一下自己。或者是江湖中的风流侠客，一袭白衣，静坐在窗边，神游天地，不知想些什么。
　　茶楼第四层，能上来不是富甲一方，就是达官贵人。没个身份的，是无法登上四楼。
　　茶楼第五层，能上来的皆非常人。曾有言非大智慧，大毅力的人不可登顶。也有人认为自己可以进入五层，但真的站在楼梯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上去。也有自恃武力不俗的人，想从茶楼外进入，无一例外，全都被无形的壁障弹开，索性无人受伤，时间一长，也就很少有人想去五楼，在四楼看看清月湖也是不错的。
　　也有人成功上过五楼，不是武力冠绝天下，就是智慧超群。大多数都是以武力上去的，用智慧的很少。因为用武力打破壁障容易，但智慧一词很多人都云里雾里，不明所以，那些进去的人也不会多说。久而久之，世人也只是知道武力高强之人，才能登顶。
　　以江璃生的家世，登上四楼绰绰有余。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领着素缘，在茶楼三层一处窗边坐下。
　　清月湖呈圆形，湖水碧绿，像一轮青色的明月，嵌入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湖边杨柳依依，随风飘荡。远处青山重峦叠嶂，渊亭山立。水天相接，分不清是水还是天。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听雨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
　　对于素缘二人来说，此景虽美，却无需惊讶。素缘从小便在仙灵山长大，什么样奇幻美景没见过，对于清月湖的景色，赞叹一番也就罢了。至于江璃生，出生名门望族。走过的路，看过的景，不知多少。清月湖也来过许多次，不值得再去感叹。
　　听雨楼有一道名菜，叫清月醋鱼，味道极其鲜美。
　　此鱼选用的是清月湖特有的青鱼，肉嫩多汁，口感极佳，入口即化。加上酸甜可口的味道，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江璃生知道素缘没吃过，特意为素缘点了一条。
　　素缘吃了一口，就欲罢不能。几乎整条鱼，都是被素缘吃光的。看着素缘的吃相，江璃生脸上充满了笑意。
　　吃过午饭后，小二送上来听雨楼独有的甜点—清月糕。
　　清月糕味道清淡，却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咬下去柔软适中，非常受女孩子的喜爱。
　　“好吃，但是没有糖葫芦好吃。”素缘说道。
　　江璃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继续看向清月湖。
　　“听雨楼最出名的地方，在于它下雨的时候，据说会有无法言喻的自然音乐。”江璃生说道。
　　“自然音乐？那是什么？”素缘问道。
　　“不清楚，我也没听过。不过昨晚夜观天象，最近几天会有一场大雨。怎么样要不要多等几天，听一曲再走。”江璃生面带微笑看着素缘说道。
　　素缘想了想，决定听完再走。
　　不出所料，第三天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听雨楼清晨的时候，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江璃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带着素缘来到了四楼。
　　“以前来的时候听人说过，坐的越高，听的声音越好。具体如何，听过才知道，静静等着吧。”江璃生说道。
　　素缘看了一眼江璃生，点了点头，随即一只胳膊杵着脑袋，望向清月湖。
　　毛毛细雨，越下越大。水面上的涟漪，也愈发的明显。
　　“滴答。”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清月湖。音乐，开始了。
　　据说，每个人听到的曲子一样，但是，从未有相同的感受。也曾有人把听到的曲子用乐器演奏出来，但不管如何努力，终是难以比拟。
　　万籁俱静，唯有清月一曲。神游天地，回归自然怀抱。
　　此时，已是三月末，距离清明，仅有几天时间。乐曲随着人们的心情变化，低沉委婉，让人处于一种奇妙的境界。
　　素缘心中有所明悟，闭上了双眼，静静感受这种玄妙。
　　“杳杳飞花，散落天涯，让那些白骨，别忘了回家。”素缘低声喃喃道。
　　坐在素缘对面的江璃生听到了素缘的喃喃自语，睁开双眼，奇怪的看着素缘。素缘的话语和清月湖的音乐结合在一起，仿佛本就该如此，江璃生越听越觉得惊讶。
　　“清明雨上，牧笛悠扬，催行人断肠，又泪如雨下。”随着音乐的进行，素缘也在继续低声细语。
　　江璃生静静看着素缘，没有出声，也不想出声。
　　“浅浅池塘，锦鲤成双，风缠绵着刮，听一夜落花。
　　生死茫茫，雪衣如华，伶仃的白发梳弄着牵挂。
　　谁在哭啊哭伤了城墙，谁在笑啊触目的苍凉。
　　谁的眼啊嘲笑这浮华，谁安静地不用再说话。
　　流云流走我指间的沙，风吹旧了黑白色遗画。
　　你种的柳新长了枝桠，莺飞草长又是一年春夏。
　　流萤四散，殇歌安详，远行的灵魂，已不再回望。
　　杏花村庄，炊烟初上，哪一程琴声，弥散了天光。”
　　素缘的声音，随着音乐的起伏，愈加高亢。在即将到来的的结尾，音乐表达出的感情，几多欢喜几多愁。每个人的感受不同，表情也不一样。
　　“谁在哭啊哭暗了天狼，谁在笑啊透骨的丹砂。
　　谁的青衫被暮色埋葬，谁的梦还有蝶翅轻展。
　　暖黄烛光谁剪了一晚，门前石阶泪多了几行。”素缘泪流满面，早已站了起来，闭着眼睛，望向仙灵山的方向。
　　那边有他的童年，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师父，师娘。有他的柳伯伯，韩姨。有他的人生，十数载的记忆。
　　曲罢，泪不止。诗停，人不见。
　　当素缘说出最后一句诗句，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江璃生一直静静地注视着素缘，对他的消失不见并没有惊讶。他知道，此时的素缘，已在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