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孟家疯子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卖糖葫芦喽！”“小二，来两斤酒，再来几个拿手菜！”
　　令江城一处闹市，人声鼎沸，叫卖声，交谈声，不绝于耳，然而人虽多，却并无其他城市的闹市那般混乱，反而浮现出一股秩序井然之感。
　　正在这好一片繁荣景象，突然一男声传来！
　　“快抓住那小贼！”随着这一声爆喝，一个穿着破烂，身高一米多高的小孩，凭借着自己体格小的优势，从人堆中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看其怀中好似还抱着什么东西。
　　然而却无人应声搭手。
　　“快，帮忙拦一下！”人群中的青衫男子眼看小孩马上就要跑出自己的视线，越发的急切。
　　“那可是我进帝都赶考的盘缠啊！”青衫男子脸都青了，手足无措，家中贫寒，这唯一的一点路费盘缠还是四处问人所借，若是没了这盘缠，钱事小，可自己这十年寒窗苦读不白瞎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周围原本喧哗的闹市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那小孩。
　　那小孩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也觉周围原本人声鼎沸，突然安静下来，有几分诡异。
　　但是刚摸了人东西，即便诡异也要硬着头皮跑下去，不然若是被官府抓到了，即便看是在小孩的份上，免了皮肉之苦，却也定要受那劳役之罚。
　　那身后的男子越发急切，小孩马上就要脱离他的视线了，这要是一看不见，在这人挤人的闹市中寻找小孩，如海底捞针一般难找。
　　小孩抱着东西只管埋头往前冲，遇到人便从身边绕过，眼看便要窜入人群，消失不见，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小孩面前，一时不察，小孩便撞到了那男子身上，摔了一个跟斗。
　　那男子伸手便将小孩顺着衣领拎了起来，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闹市重复喧哗。
　　人群中的青衫男子愣了一下，只觉眼前一花，那黑衣男子突然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个包裹，是你的吗！”那男子问道。
　　青衫男子定睛一看，那是什么黑衣，这分明是官府捕快统一的黑色长袍。
　　“回大人，这是我的东西。”青衫男子恭谨的回答道。
　　男子皱了皱眉，道“空口白牙，口说无凭，你说说你这包裹里有什么东西。”
　　男子听前半句，还以为面前男子想要强夺自己的东西，当时便急了，然而听到后半句，赶忙道“有三十五钱银子，一锭金子，还有一本身份证明，和一份通关文书，上面分别是通过了宣武城，富县，和令江城。”
　　那捕快看了看包中东西，与男子说的一般无二，便将包裹递给了男子，叮嘱说教道，“你可千万要护好了，今日是在令江城，你的东西找回来了，若是在他处，可就不一定了。”
　　男子正处在东西找回来的喜悦之中，哪里敢反驳，况且黑袍捕快说的句句在理，连忙点头答应，同时男子思索了一下，从包裹里拿出几钱银子来，道“大人，这钱虽不多，却是我的一片心意，请您收下。”
　　黑袍捕快看了看他，摇头道“不必如此，此乃徐明分内之事，拿饷银，做事便是应该的，若我再收银钱，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何区别！”
　　青衫男子看了看手中的银钱，面色羞愧道“却是我想岔了，徐大人，不若这样，我请您吃顿饭可好，否则心绪难平，怕是考试无法正常发挥。”
　　徐明想了想，这倒是无不合规矩之处，便道“成，等我把这小子送到官府，再过来找你，你在此等我片刻，对了，你的名字是？”
　　青衫男子双手一拱，道“在下张守和。”
　　“守和兄。”徐明正待说什么，然而话音未落，身后喧闹声逐渐变小，徐明张守和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袍，长发披肩，手拿纸扇的男子缓缓走来。
　　只见其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我是谁？谁是我？”又过了一会儿，伸手拉住一旁的卖包子的道，“你是谁？我是谁？谁是我？”
　　男子行为疯疯癫癫的，然而那路人却仿佛习以为常一般，平静道“在下王五，您是孟府三公子孟纪。”
　　“我？我是孟纪，那谁又是我？”疑惑声又起，疯癫男子松开抓住王五的手，继续疯疯癫癫的往前走着。
　　王守和一听，孟府？莫不是城主家的三公子？疑惑的目光投向徐明，徐明点了点头，确定了他的猜测。
　　走到徐明和王守和面前，王守和定睛一看，只见面前这人手中拿的纸扇上，并不像一般所见的公子哥，上面画着山水画。
　　写着诗词，反而一面素白，另一面写着一个黑色大字“我”。
　　王守和看着那黑字，升起一股奇异之感，仿佛看到了自己，头也开始晕眩起来。
　　旁边的徐明见状，赶忙伸手搭在王守和身上。
　　王守和只觉一股清凉之感自背脊传来，直冲天灵盖，原本的晕眩之感散去。
　　王守和连忙将目光转到另一边，丝毫不敢再看那纸扇一眼。向一旁的徐明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徐明摆了摆手，示意无需介怀。只这时，眼前的男子原本失去焦距的双眼仿佛突然活了过来，炯炯有神，看着眼前的一幕，道“徐明？这孩子是？”
　　王守和只见徐明躬身拱手道“孟公子，这小子抢夺这位守和兄的包裹，今天正巧是我值班巡逻，于是便将其拿了下来，正打算送往官府。”
　　“哦？这孩子可有苦处？”孟纪问道。
　　“并无，只不过是一惯偷罢了。”徐明道。
　　“你且细细说说。”孟纪有些刨根问底道。一旁的王守和面上不改，然而内心却想到，果然是疯子，这有什么好问的，偷了东西自然要送官，心底起了几分不耐之感。
　　然而一边的徐明却毫无不耐之色，细细道。
　　原来，这小孩自四岁起，便坑蒙拐骗，到如今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也算是监狱常客，然而人小，官府却也不能将他如何，因此行事更为肆无忌惮。
　　却不曾想被人贩子捉到，贩到酒馆里做小二，店家也算不错，每日吃饱喝足，甚至每个月还有工资拿，钱虽然只有几十文，却也够他添置几件衣裳事物。
　　然而这小子自小便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习惯了白来的事情，如今让他受这份苦，自然是不干，于是趁半夜店家掌柜睡觉，偷偷摸摸又跑了出来，不过这小子也算是有良心，知道店家对他不错，走的时候没有动店家一丝一毫的东西，仅仅只是带了自己的几十文钱，就连那身衣裳都没带，反而换上自己那身破旧的乞丐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