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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香川夜色下的皮囊 / 红粉

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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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依旧是原样,只是桌子上的那一小盆栀子花显得蔫瘪,记得是去年班里一个要转学的女生送给他的。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办公桌竟然如此整洁。
  楚暮笙虽然不是处女座,但是他有强迫症是真的。以他的习惯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办公桌打理成这样。平时邻座的老黄总是会将一些多余的材料或者东西悄无声息地挪动到楚暮笙的办公桌上,时不时地,弄得楚暮笙的桌子凌乱不堪。几乎每隔两三天,楚暮笙都要很认真的收拾一番。
  对于老黄的这种行为,楚暮笙的也不好说什么。老黄是学校里边的老教师了,接近退休的年纪,在几十年的教学生涯里,带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毕业生,堪称香川市一中的常青树,升学率的擎天柱。据说教育局有意提拔老黄去其他学校当领导,老黄直接吹胡子瞪眼说:“不去,谁爱去谁去!”老黄是爱及了他的教育事业,因此学校里边的人对他非常敬重,魏暮笙也不例外。
  楚暮笙有时觉得老黄是属于那种非常传统的老教师,很有古人的风范,讲起课来都不用带课本,只需要一根粉笔,一个讲台。只要站在讲台上,他就能滔滔不绝,援引古今。语言中不乏干练,讲到动情出甚至闭眼嗟叹,细细评味。楚暮笙自问自己做不到这样的境界,且绝大多数的人都做不到。楚暮笙一直以为教师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份能保持温饱的活计罢了,什么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等吃鼓了肚皮再去想怎么献身事业吧。
  楚暮笙想得很现实,过几年就辞职转业,开个大一点的火锅店,回农村老家给父母们盖上一套新房,或者在城里买套房也省得二老操劳奔波,也省得自己至今还住着学校里提供的廉租房。楚暮笙总感觉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关于自己这次的麻烦,楚暮笙也没向二老提及,平日里只说,凡事都好,不要操心。这天上飞来的官司,也算是没把自己给砸死。
  楚暮笙上班倒是提前了不少时间,待准备好上课的材料后,其他老师才陆陆续续的到来。
  “早上好!”
  “你好!”
  其他老师对于发生在楚暮笙身上的事情恍若未闻,像平时那样不冷不淡地打着招呼。魏暮笙仿佛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习惯性地交谈着、恭维着,习惯性地微笑着。
  大概是上了年纪了,老黄今早是最后一个到的。秃了一半的头宛如沙漠上的野草,虽然稀少,但也显得无比珍贵。他时常左手端着个保温杯,右手提着个公文包,一坐下就是改试卷或者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黄老师,您来了!”
  老黄瞥了一眼楚暮笙,浑浊的眼睛里隔着厚厚的眼镜片迸射出一股犀利的光,刺得楚暮笙心颤,楚暮笙分明能感觉到,老黄眼中对自己的鄙夷和厌恶。
  对于楚暮笙的热情,老黄置若罔闻,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楚暮笙感觉空气中就像有密密麻麻的刺一样,刺得自己的脸火辣生疼。办公室里不时投来一些嘲弄的目光。
  老黄平时是个很客气的老头,听说楚暮笙会品茶,特意把家里别人送给他的龙井,也赠了楚暮笙一盒。楚暮笙受宠若惊,对老黄也是越发敬重了。对于老黄大大咧咧搞乱自己书桌的行为也就慢慢习惯,即使是如此,他的强迫症也不见被治好。
  老黄今天为何这般,楚暮笙倒是能猜出个大概。作为一个传统的老教师,老黄生平最恨的就是徒有教师虚名,干着下三滥事的人,很明显,因为安薇自杀的事,老黄已经将自己归结于这一类了。
  楚暮笙没有解释,多少语言都是苍白的,这种事本来就是越抹越黄。
  楚暮笙没有再想老黄的事,而是看向窗前的位置,临近上课的时间了,依然是空空的。楚暮笙笑着问对桌的何馨老师:
  “小何,你知道孔茹老师怎么了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
  “哦哦,据说是请假了,具体原因就不知道了。不过……”
  何馨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楚暮笙追问到。
  何馨看了看周围的人,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说:“看微信。”
  楚暮笙感觉莫名其妙,等了半天,小何发来一段文字。
  “楚老师,我知道你喜欢孔茹老师,但是现在孔茹老师已经跟一班教体育的那个张斌老师好上了。我知道前阵子发生的事对你打击挺大的,但是我很理解你。这件事也是一样,你早晚都会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我现在跟你说,也是希望你尽快走出来。哦,对了,别跟别人说这些话是我说的。”
  楚暮笙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回复“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个月前吧,据说张斌老师包了酒店,叫上了好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老师,甚至政教主任楚慕仁老师也去捧场,排面搞得相当大。据说都是为了跟孔茹老师表白,在几百朵玫瑰花和烛光晚宴的攻略下。孔茹老师还是沦陷了。”
  楚暮笙抬起头,看着对面白皙的脸颊上有着几粒可爱的雀斑的,刚入职不久的何馨,张了张口,久久说不出话来。仿佛是挣扎了许久,终于从他深渊一般的嗓子中,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声音:“我去趟洗手间。”
  何馨会知道楚暮笙喜欢孔茹的事,这并不奇怪,这件事整个办公室都知道。孔茹差不多跟楚暮笙一样,同样是毕业不久就来到这个学校工作的,相处了多年,二人也是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不论是工作上的琐事,还是关于举杯梦碎的文学,几乎没有什么是聊不来的。办公室里众人时常调侃二人天造地设,才子佳人,如果不成就没好姻缘,耶稣都该死。后来楚暮笙想了想,耶稣不管该不该死,反正也早就死透了。楚暮笙也并不是没有跟孔茹表白过,但孔茹对他说,以及现在还想忙活一下事业,暂时没有考虑终身大事的打算。之后二人就以暧昧的关系,持续到现在。
  楚暮笙洗了一把冷水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上个月的胡茬已经被逐渐得干干净净,只是眼睛红肿,有两个严重的黑眼圈,身体也消瘦了不少。楚暮笙想不明白,孔茹居然会喜欢那种男人。
  张斌,这个人楚暮笙也知道,高一的时候也教着自己带的班级。一次班聚的时候,学生喊了年级组的老师们,张斌与楚暮笙一桌。张斌给楚暮笙的第一印象就是,肌肉男。身材健硕,身高刚刚好,的确是许多女人喜欢的类型。但是张斌在饭桌上吹牛谈天,时不时还来几个荤段子,逗得几个女老师面红耳赤,羞得发笑,俨然一副“老油子”的样子,楚暮笙在一旁看得一阵恶心,在心底已经把“张斌”二字定义为“教育界败类”的代名词。
  楚暮笙“复活”之后的第一节课,气氛有些许沉闷。安薇原先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如今,已经换了杜小雯。事实上班里边几乎没人愿意坐那个位置。安薇死后,学校里边就开始流传各种版本的灵异事件,什么晚上看见白衣女鬼、女生宿舍夜间听见脚步声之类的,班里的学生们都害怕那个位置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厄运。杜小雯看到班里的人对这个位置敬而远之,又是气愤又是失望,作为21世纪唯物主义青年兼安薇生前的好友,她主动请缨坐那个位置。
  警方也曾找杜小雯去问过话,但杜小雯说,安薇自杀前的一段时间里都很正常,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除了差点谈恋爱被记大过有点郁闷,其他都挺好的。安薇胆子很大,也很开朗,当知道要记大过时却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前边的内容,代课老师已经上过课,今天我们开始学习新的内容。赤壁……”
  “老师,您就没有什么要对我们解释的吗?”
  楚暮笙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楚暮笙不用看就知道,声音的主人是班里的刺头李正元。学生之间大概都了解李正元是学校的校霸之一,抽烟喝酒打架谈恋爱,收保护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一次还差点捅了低年级的学生,给楚暮笙添了不少麻烦。李正元现在已经背着严重警告的处分了,楚暮笙巴不得他现在立刻被退学。
  楚暮笙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强压着怒意,低沉的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行得正,站得直,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
  班级里开始喧哗起来,但在嘈杂之中,一句模糊的话语刺入了楚暮笙的耳朵里:“呵,垃圾,玩了就玩了还不承认。”
  “大家安静一下……”
  “同学们,安静一下,现在是上课时间……”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楚暮笙几乎使出了毕生的力气,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教室里顿时噤若寒蝉,学生们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着楚暮笙,李正元都被吓了一大跳。。
  “李正元,滚出去站着。”
  “滚啊!”
  李正元极不情愿地出去了。剩下了班里的同学面面相觑。
  “好了,我们接着讲……”
  第一天的心情并不是太好,楚暮笙也早就预料到了,但没想到眼前的事情会让自己崩溃到情绪失控。
  下班的时候,办公室已是空无一人。楚暮笙瘫坐在椅子上,仰视着天花板,心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心酸。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轮到自己,为什么不是别人。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纤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咦,你回来啦?”
  楚暮笙身体一僵,脑海间回荡着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似含有惊讶的声音清澈而明亮。
  “嗯,回来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都下班了你还不回去?”
  “我包忘带了,来拿一下。额。你呢?”
  “哦,我,我家就在附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歇一会再回去。”
  孔茹很快找好了包,楚暮笙看瞟了一眼,是个LV的新包。
  “那么我先走了,或者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你们?”
  “哦,你还不知道吧,我和张……”
  “我知道了,你们去吧。我还不饿。”
  孔茹被楚暮笙打断话头并没有丝毫的不愉快,眯起来的眼睛。像是清冷而迷人的月牙。
  “那我走了啊?”
  “等等。”
  走到门口的孔茹转身疑惑地看着楚暮笙,不了察觉地皱了皱眉。夕阳的辉光透过玻璃门照射在她的身上,柔美的脸庞上,勾勒出温暖的线条。
  “还有什么事。”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和缓,像是一只不甘寂寞的杜鹃。
  “为什么是他?”
  “什么他?”
  “张斌。”
  “因为我喜欢他啊。”
  “你喜欢他什么啊,我对你不好吗?”
  “暮笙,我想你误会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初拒绝你也是一样,我不想因为这样而使我们关系弄僵。”
  “哦,是吗……”
  楚暮笙眼色阴翳下来,瞥着她手里的LV,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她丰满的胸脯上,冷笑地说:
  “那你是喜欢他的钱多,还是喜欢他的活好啊”?
  啪!
  这一巴掌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尤其响亮。
  孔茹含着眼泪,表情痛苦而狰狞地看着楚暮笙。
  “你真的变了!”
  说完,孔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楚暮笙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他清楚,这一巴掌的代价到底有多大。。
  朋友?应该是备胎吧?她就如同一只狐狸,在抽身而退时总能找好自己的出路。楚暮笙打死也不相信孔茹会喜欢张斌那样肤浅的男人,但是现在信了,从她接受了在他看来那么老土庸俗的表白方式、从素来节俭的她开始拥有了一个名排的包开始。
  门外的余晖洒在了孔茹座位上方的油画上——《最后的晚餐》。魏暮笙抬起头来,好像看到了犹大冰冷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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