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无奈的转身

　　第四章：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房间，赵倩再次瘫进沙发用抱枕捂住头，什么都懒得去做、懒得去想。很快吕夏又打来的电话，他的名字鬼火般在手机屏幕上晃。
　　“算了吧！这个人不合适！”赵倩自言自语，继而挂掉电话去冰箱里取食物。
　　可是打开冰箱的门赵倩的脸上再次泛起了忧愁，这时候好像有个声音在耳边说：“不吃饭，你只能活七天。”
　　这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困扰自己，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晨跑的时候、逛街的时候、和陌生男孩约会的时候、利刃逼近胸膛的时候……。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正环臂嘲笑她。讥讽的眼神像是在问：你不饿吗？放弃？你是想和他迈入婚姻的殿堂吗？别惹人笑话了，你只是一枚蘑菇。
　　赵倩顿了顿，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影子瑟瑟发抖，手腕在肚子上蹭了蹭、喉咙滚了滚。她也会饿，也会有各种欲望和各色美好的憧憬。但是这一切都要有“生命”才能承载，而她的生命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继续的。
　　太阳再次爬上窗台，阳光无情地催促。这又是紧迫的一天，再猎不到食物，她就必须去水牢里经受漫长的等待和煎熬。而那个地方在赵倩眼中无异于炼狱，是自己噩梦的源头。
　　四月繁花盛开，阳光温暖空气湿润，花粉在风中飘荡。7点20分一身素蓝的赵倩在地铁站前停好自行车，裙摆迎风招展。阳光因她耳坠的银亮而耀眼、微风拂过时因她的体香而馥韵、路人因她的微笑礼貌会有愉悦的一整天。
　　然而刚走进地铁站他就出现在了眼前。吕夏肩上斜跨着一款突起的公文包，白体恤搭蓝衬衫，牛仔裤却配了双红皮鞋。虽然搭配的古里怪气，但不难看出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从裤筒的褶皱到衬衫的平领，都被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真巧呀！又碰上了呢。”赵倩礼貌地微笑问好，继而转了个方向往前走去，她不想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个男人身上，因为她预感眼前的男人永远成不了自己的猎物。
　　面对赵倩忽如其来的冷漠吕夏微感失落，他紧忙跟上赵倩的步伐，卑微说：“我昨晚给你打了电话，可是你没有接”
　　“哦，在洗澡，没看见”
　　“你也不回我微信”
　　“也没看见”
　　吕夏快步绕到赵倩的跟前，手掌在胸前划了划：“那现在呢？你看到我了吗？”
　　赵倩趔趄刹步，差点撞进吕夏的怀里。镇下步子上下打量一番跟前的吕夏，理了理他的衣领，粲然一笑：“嗯！这身理工男的穿搭挺适合你。”
　　当一个人对你不理不睬的时候，那点仅有的自信也将灰飞烟灭。吕夏再一次皱起了眉头，仿佛须弥之间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灰暗的颜色。到处都是建筑崩塌和寒风呼啸的声音。
　　地铁呼啸而来，载着他们沉重的心情驶往不知归期的下一站。吕夏紧随赵倩身后没敢再去打搅她，也不敢多看她一眼。恋爱不是锦上添花衬托，更不是雪中送炭的殷勤，恋爱应是势均力敌的风花雪月。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发现自己与这名如花似玉的女子有多么的遥远。
　　赵倩频频侧过脸来看一眼身后的吕夏，心中荒漠般生满了荒草。地铁5分钟一辆、箱门24扇，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在这里？
　　饥饿足以让一个人丧失理智和任何底线。赵倩透过地铁窗的玻璃看到自己和吕夏的影子，明明是平行世界的两个人，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明明我已经放过了你，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你将成为我生命中怎样的一个过客？
　　到了分开的地点，吕夏最后看一眼心上人的背影，依依不舍的走出地铁门。他在心中苦笑，明明知道不可能，可为何此般难以割舍呢？
　　迈着沉重步子，忽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轻唤了句：“吕夏~”
　　吕夏蓦地转身，如无数个梦境里的画面一样，赵倩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身仙子般的妆扮，手指揪着衣上的纽扣饱含一抹恬美的微笑。
　　“吕夏，我今天可以等你下班”
　　“你……不用上班？”
　　吕夏反而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但赵倩也不会在乎这些，她在经历一番思想上的挣扎之后还是紧随吕夏而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男人带回去塞进冰箱。什么爱情、什么原则，都见鬼去吧，饥饿的时候，谁还在乎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赵倩再一次更变了态度，朝吕夏点了点头，像无数恋爱中的情侣一样挽起胳膊。
　　如果需要一场演出来结束一场爱情，这便是最后的舞台。
　　在一栋威严的办公楼下，吕夏指着前方对赵倩说：“这里就是我上班的地方”
　　“不错呀！是国企吧？”
　　“不是”吕夏摇了摇头，像是带着一丝遗憾。“你真的要等我下班吗？或者我去请个假？”
　　“你去上班吧！”赵倩推了推吕夏的后背“那边有商场，我可以自己去逛一逛，到了中午再来找你。”
　　“好勒”吕夏不再坚持，整了整衣领走进大厦的旋转门。
　　看着吕夏消失的背影赵倩舒了口气，心里却在想：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像正常女孩一样在这里等你下班，那该有多美好呀！
　　独自一人在商场里逛了逛，无聊的时候也去试穿一款衣裳、试戴一款耳坠、在口红的专柜前流连忘返。到了中午她会准时出现在和吕夏分开的地方，俩个人一起去街边的巷子里吃饭。不过赵倩需要编个理由，然后趴在桌子上看着吕夏。渐渐地她发现吕夏吃饭的样子很诱人，每一瞬都可以画下来当做艺术品珍藏。
　　“我在商场里给你买了一条领带”赵倩忽然按耐不住激动，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朝吕夏晃了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有给吕夏买一份礼物的冲动，也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愧歉吧！
　　吕夏惊讶了一个瞬息“你花这钱干嘛？我不缺的呀！”
　　“谁告诉你非得缺了才能买？”赵倩埋怨了一句吕夏的消费观，继而又灿然一笑，问他喜不喜欢领带的颜色。
　　吕夏的心中闪过层层灼目的光。他当然喜欢，仅仅因是她给自己买的，就足够让人珍爱一生。但是这份恩情自己要拿什么去还？一个工资只够交房租的穷小子在物质面前有着很多人难以想象的卑微。他甚至不敢去接，因为这是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一瞬。
　　下午回到办公室里，吕夏想了很久很久，看着那条精美的领带以及耀眼的hermes，好像面临着侮辱，让他感到无力与挫败。
　　到了五点钟下班的时间，赵倩看到魂不守舍的吕夏走出来，正想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却见吕夏极其哀默地递给自己那只盒子：“赵倩，这东西能退吗？我真的……不太喜欢”
　　赵倩欢喜的脸色一沉，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吕夏：“你不喜欢呀？也不早说，小票都扔了呢”
　　“我……”吕夏欲言又止，抓了抓头皮问：“你买了多少钱？我给你。”
　　赵倩这才听懂吕夏的意思，哼哼冷笑道：“你只怕不是不喜欢这份礼物本身，而是不喜欢它是我送给你的，对不对？”
　　吕夏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他又清楚的知道，这一条不起眼的领带是倾尽自己两个月工资也买不来的，而自己却什么都没给赵倩买过。
　　赵倩含一丝怨气撇过脸，虽然心里知道这些市侩的东西在即将到来的猎杀跟前将显得无足轻重，但还是有了情绪上的紊乱。等了整整一天，这份情谊能有多重？一条领带就把两个人的距离又给重新割分了开来。
　　“赵倩……”吕夏最终还是给自己下达了通牒，即便有着再多的不舍，也要割舍这本就不能平衡的因缘。“我可能给不了你该有的生活，我……只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来这里实习的小职员，月工资连租房子都不够。而你这份礼物真的太贵重了，我收受不起。”。
　　赵倩在心里苦笑：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如果还能回来，你觉得我会跟你有这样的交集吗？人世间总有一些看不透的真相，你以为你配不上我，而实际上我是多么的羡慕你，羡慕你这种交不起房租买不起名牌的生活。如果可以换，我愿意倾覆一切。
　　“吕夏，你能别这样吗？”赵倩不耐地瘪了瘪嘴，悻悻哼道：“我好心等你一整天呢，领带你爱要不要，晚饭必须请我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