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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拜金小导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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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前面说的话,我可以接受,毕竟他的神色不像在编故事,就算是编,这故事也不像是他这样的人能有的想象力。
  他说他十岁的时候进山,瞎子李已经是村长了,按照他所描述的,瞎子李那时候在村子里已经是德高望重众人尊崇的长者,应该年纪不小了。可那是什么年代啊?六几年,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瞎子李还活着的话,应该已经是年近百岁的老人了。他最后一次见瞎子李,也是在他结婚那年发病的时候,距今也有三十多年的时间了,他怎么可以断定瞎子李还活着呢?大叔只说是直觉,我也不好多问。其实我也确信瞎子李还活着,因为在我梦中那女鬼让我去找他,可没说让我割腕去找他。
  告别大叔,我和小丁便回了厂。我庆幸也是打听对了人,找别人的话,要不就不知道,要不就用牛皮藓祖师爷来糊弄我一番,说是巧合有点牵强,难道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可是,瞎子李的线索,也到这里便断了。大叔说,时机到了,他便会来找你,我是应该在家里等着瞎子李来找我么?
  既然瞎子李,石庙村都是真实存在的,我确信我在梦中听到的不是幻想了,她要我去找瞎子李,我觉得我不能在家等,我该按她说的,去找。瞎子李不是神仙,他不可能洞悉万事。如果我和他之间有注定的机缘,那我们应该会在某个“巧合”中相遇。
  大叔所说的北乡,距离我们这里应该不会很远。这里便是大叔祖居的地界,方向已经确定了。对那个年代只能徒步出行的他们来说,不可能背着大包东西翻山越岭走太远。而北方最近的山景旅游区……我在地图上找到了,它叫做红姑山。
  我决定去一趟,看看那里有没有传说中的石庙村。我想去那个石庙村的遗址看看,那里不是多年前就改造成旅游区了吗,应该不会再发生大叔说的邪门事了,我也有种直觉说不定我会在那里遇到瞎子李。
  我性子急,心里藏着事,连觉都睡不好。第二天便向领导请了三天的假,说回老家。像我们这种普工,除了生病和家中有事,就没有别的理由请假,你要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走走,那你就直接走吧。
  家是不能回的,被我扔出去的那老头,不知道还有没有跟着我,虽然没有搞事情,我心中却一直不安。那种不怕被贼头,却怕被贼惦记着的心情,我此刻是领会的淋漓尽致啊。万一他被我带回家,去骚扰我的家人可怎么办?他临走前可是咬牙切齿地说叫我等着的。
  好,废话不多少,我们直接开拔,买票,上车,目标红姑山。
  红姑山一面斜坡,三面峭壁,远望去,像是一个托腮而坐的淑女,温婉而又有些冷傲。山上怪石嶙峋,山路蜿蜒盘旋,山间云雾缭绕,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神秘气息。
  这景区并不出名,也没什么传说典故,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来玩的人更少。山下,零零星星摆着一些摊位和商铺,稀稀落落的旅人穿行其间,少了些热闹,却多了些别样的味道。
  山门口,有处小亭,亭中坐着数位穿着T恤带着棒球帽的女导游在里面闲聊着,看样子并没有多少生意。我走到山门前,便被拦住了。
  “帅哥,需要导游不?”一个笑起来就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的女孩问我道。
  我摇摇头,她失落的一笑,转身要走,我又叫住她:“请问你,这山上是不是很久以前有个石庙村?”
  她回身,笑容不再的打量了我一下,冷冷道:“不知道。”
  我一笑,心想你当的什么导游啊?连自己要导游的山的历史都不了解,你导游给人家介绍什么啊?介绍到哪间店铺买东西你赚得提成高么?可我转念又一想,不会是我搞错了吧?难道石庙村不在这山上?当年小丁他老舅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我又不确信的问了一遍那姑娘:“是你不知道?还是说这山上没有过那个村?”
  那姑娘狡捷的看我一眼:“对不起,我是导游,要听解说,收费。”
  看她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故意炫耀的将我兜里揣着的五千块现金都拿出来,捻着抽出来一张百元钞递给她:“你一次收多少?我没零钱啊。”
  “单程六十,领你到山顶,沿途给你解说风景故事。包天两百,这一天随便逛,去哪都行。”她看着我手里的钱,脸上的表情就变了,话也多了起来。
  我看到她那副贪钱小女人的嘴脸,不由得想戏弄她一下:“去哪都行?去宾馆行不行啊?”
  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恼了,冷着脸把接在手里的钱往我脸上一丢,头也不回的就要走。我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就赶紧叫住她:“对不起啊,妹子,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包天,两百。”
  可能是平常真的没什么生意,她还是忍住生气站住了。只是一路上,她的解说都是冷冰冰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好在我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并不关心,我关心的只有石庙村这三个字。
  我故意找话和她套近乎问她:“你贵姓啊?”
  她冷冷道:“姓胡。”
  “狐狸的狐?”我随口问道,这个梗流行已久,遇到姓胡的女人不问她一句,那就算白认识了。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嗔怒的看着我道:“你这个人,嘴真的很欠啊。要不是没什么生意,我真不想接你的单。我看你一路上心不在焉根本就没看什么风景,你是干嘛的啊?你到红姑山来干嘛?”
  我见她话多了,便知道她心中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便放开了一些。我伸手抓住她胸口摇晃的导游工作证,她也没有阻拦我。
  “胡小丽?嘿,你这名起的,不如叫小狐狸吧。”
  她啪的一下将我的手打开,凶巴巴的问我:“你还没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呢?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想干坏事,我可是会报警的啊。”
  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我要是想干坏事,还会让你有机会报警?她想歪了,可一会儿我也知道了,我也是想歪了。
  我以为她说的坏事,是对她呢。可她说的坏事,却是跟我最想知道的石庙村有关。
  “你要找的石庙村,已经被隔离起来了,那里不对游客开放。你知道它为什么叫石庙村么?”
  我摇摇头,我哪里知道每个村子名字的由来?
  “石庙不是庙,而是坟墓。”看到我吃惊的样子,她得意地说着,“那个村子以前有人住,那些人就是守墓人,WG之后,平四旧,政府让他们迁走了。你来,不会是冲着这些古墓来的吧?你不会是个盗墓贼吧?那你的钱,我可不敢要,邪气。”
  我抬头看天,时值正午,日上中天,阳气正足。我要去村子里一探究竟,现在正好是最佳的时间。可是,望山跑死马,远看红姑山就那么一蹲蹲,爬到上面来,才发现脚下已是无边无际的林海。古人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便是这个意境吧。要想找到这个石庙村,我还得靠这个小导游。可是,她一姑娘家家的,跟我孤男寡女离开人群,去钻深山老林还要去看古墓,怕她是绝不会同意的。可是,来都来了,就算我一个人我也要去,我至少要知道,石庙村在哪里。
  我还是问她去石庙村的路线,她狐疑地看着我:“你真的要去?我可不跟你去啊。”
  我点点头:“不用你跟我去了,你放心我也不是盗墓的,盗墓哪有空手背个包就去的?我用手刨啊?”
  她笑笑:“说的也是。不过,你的导游费我可不退啊。”我摆摆手,懒得回她,就等她快点告诉我去石庙村的路线,我好趁着白天去走一遭,天黑之前便要回到山下。
  她拿出一张景区浏览地图,在上面用马克笔画着:“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你从这儿,到这儿找一个张着嘴的石蛤蟆,便离开路向北走穿过树林,那里会看到铁丝网,几十年了,都破烂的不成样子了。穿过铁丝网,再从这往这儿……”
  我拿着她画的地图便与她告别了,她下山,我继续往上。按照她说的标记,在石阶蜿蜒处找到一个张着嘴的石蛤蟆,那是一个垃圾桶,脏兮兮的,又被旅人涂鸦的花里胡哨的。从那个地方开始,便进入了没有路的树林,树木遮天蔽日起来。我怕自己丢了方向,每走一段,便做个明显的记号。一路走,一路回头看,生怕自己走偏了。
  越往里,路越难走,山体起伏不平不说,脚下还满是厚厚的藤蔓野草,深一脚浅一脚的,林子中奇奇怪怪的鸟叫虫鸣也多了起来。
  走了有半个时辰光景,已经完全看不到来时的路了,才看到了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铁丝网。铁丝网不知道是被人,还是动物撕扯的千疮百孔,我很轻易就能穿过去。
  好在这里几十年前原本是路,没有什么隐藏的沟壑断崖,我一路跌跌撞撞过去,倒也平安无事。可是走到这里,我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了,我原以为,遗址就像个景点,堆在路边供人们观赏,我说不定会遇到落叶归根的瞎子李。可是,现在面前这完全是深山老林了,瞎子李又看不见,他怎么会回到这里来了?我摇摇头,觉得自己相信直觉的想法很荒唐很幼稚,便想转头往回返了。因为在这种地方不可能会遇到瞎子李,我再去那个没有人烟的石庙村也没什么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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