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意

　　
　　呼…
　　林叶一个闪身来到牧雷身前，胸膛起伏的有些剧烈，此刻的牧雷仍旧残留着震惊，愣愣的望着林叶，目中的复杂之意丝毫不加掩饰，早时林叶开辟气海的时候，其实他内心是极为的不服，同样的修炼课程，他丝毫不落，但林叶却比他早很长的时间开辟了气海，这也是他在气海开辟了后时常与林叶比试的缘由，虽然每一次皆是落败，但他依旧不承认自己比林叶弱，全权推在了对方比自己早开辟气海，可是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明白，林叶始终比他强上一线，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这该死的畜牲真是眼尖！”林叶侧头看着左肩上碎裂的衣衫，些许露在空气的皮肤上有一道血印，当即咧嘴骂道。
　　方才在林叶察觉体内元力枯竭之时，便是抽身而退，只是没想到仍旧被这妖猿看出了端倪，挨了这一下。
　　此时那近乎三人高的妖猿恰好蹲坐在两人半米远的地方，浑身漆黑的毛发像是一座小山一般，相距的地面中间隔着一条划线，虽然没有怒吼之声，可是那铜铃般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林叶，鼻息间气流‘嗤嗤’作响，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类撕碎！
　　而牧雷这才也发现，在那妖猿的四肢脖颈以及腰间皆是捆缚着粗大的锁链，而锁链延伸的最长的地方，便是他们此刻身前这的跳划线处。
　　“怎么样？虽然打了个马虎眼，但还是漂亮吧？照这个程度下去，再过些时日我就可以在第四条划线处修炼了。”林叶得意的笑道。
　　“林叶，这妖猿什么实力？”牧雷犹豫了一下，问道。
　　“恩，实力的话相当于百穴境吧。”林叶如实道。
　　虽然内心早有答案，可是在听到林叶确认过后，牧雷心底依旧掀起了不小的波浪，而后试探性的问道：
　　“你平日间就一直在这里修炼吗？”
　　“自从开辟了气海便是了，这妖猿曾是爷爷准备驯服后沦为族中所用的，只是没想到这妖猿根本教化不得，戾气太重，本准备杀之了事的，我便开辟了气海，爷爷于是就将这妖猿留下了，让我平时多来此修炼，其实也就是一味的躲避而已。”
　　林叶指了指那地面的划线，继续道：“那些划线，每一条便相当于一个层次。”
　　牧雷闻声看向那些划线，一圈圈呈圆形逐渐缩小，而牧雷也明白林叶所说的意思，圈度越大，那么活动的空间就大，便能够更好的闪避妖猿的攻势，反之圈度越小，能活动的空间也就小了，难度也相应的增加了。
　　“有个好师傅带着就是不一样。”牧雷有些发酸道。
　　“嘿嘿。”林叶闻言挠头笑道。
　　不过牧雷也并没有在这问题上纠结，林叶之所以会走在他的前面，那是因为前者比他更早的接触‘锻神经’，而他也是亲生经历‘锻神经’所带来的锥心痛楚，要是换做是他的话，不一定会坚持的下来，而且林叶此刻带他来此地，显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那么其他的事情他也没必要去在意。
　　“要不要试试？”林叶忽然不怀好意的看着牧雷，心中有些期盼，想起他当时第一次被林千山带到此地之时，那模样比之此刻的牧雷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那段时间一直有林千山的陪同，林叶是打死也不会来这里修炼的，开玩笑，现在的他要是挨上妖猿的那一巴掌，绝对死的不能再死了，要知道他当初站在最外的划线都是被这妖猿吓得双腿有些痉挛，所以此刻他很想见到牧雷那出糗的一幕。
　　然而牧雷却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瞥了他一眼，“今日就算了，来日方长，改日再说吧。”
　　闻言林叶神色深处划过一抹遗憾之色，倒也没有强求。
　　吼！
　　哗啦啦！
　　也就在这时，两人身前的妖猿突然躁动起来，不断的朝着两人咆哮，身体不断的挣脱着身上的巨大铁链，似乎是两人不咸不淡的交谈把它完全的当做空气而变得愤怒，要知道平日间像眼前的弱虫，它一巴掌不知道能抡死多少个…
　　“吼什么吼？还开灵呢？就你这样也叫开了灵吗？”没有丝毫的防备，林叶耳膜被这妖猿吼的生疼，阴沉的脸朝着妖猿就是大叫起来。
　　“走了！”
　　林叶招呼了牧雷一声，便是沉着脸向外走去，坐在地上的牧雷呆呆的望着林叶挖着耳朵的背影，听着后者嘴中断断续续的埋怨声，心里有些无语，随即也是艰难的站起身，迈着仍旧有些僵硬的腿追了上去。
　　当两人来到外边关闭了石门后，依旧能够隐约听见啊山腹之内愤怒与不甘的咆哮声，两人对其都没有理会。
　　“接下来我还要去修炼场看着些欠揍的小子，你去不去？”牧雷询问林叶。
　　林叶摇摇头，实际上在三长老没有来的这五天里，一直都是牧雷在负责‘操练’族中少年们的修炼，林叶对此不感兴趣，倒是牧雷却对此乐此不疲，沉浸其中倒是有模有样，说白了这也就是类似于咸鱼翻身的虚荣感，想象一下，不久前还在一起共苦共难的一群人，自己却突然脱离了苦海，而且还翻身成为了这群人的顶头上司，那是什么感觉？
　　告别了牧雷，林叶也收起了神色间的嬉笑，变得沉静起来，四个月的时间下来，林叶的相貌变化并不大，可是若是瞧得仔细，仍是可以见到少年那仍旧稚嫩的小脸上已经渐渐的有了模糊的轮廓，像是原本的泥胚子，有了成器的模样。
　　而心智的成长就连他自己都是没有察觉到，变得越来越喜欢揣度一件事情，比如现在，他不由的便想到了林千山…
　　五日前，没有丝毫的征兆，林千山召集了族中的几位长老便前往了神阁，临走前林叶清晰的看见了前者神色上的紧张以及几位族老神情间的惧意，这若是放在几个月前，林叶根本不会在意，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叶迈着步子，低声喃喃，在这个被神明遗弃的贫瘠之地，就连林千山在涉及神明的问题上都从来没有流露出过如此神情，那么究竟又是什么事情让的后者与族老如此？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与神明比肩吗？
　　林叶想不通，心底便升起了一股股躁意，在这已然入秋的时节，这股躁意犹如给烈火上加了一把干枯的柴火，越烧越旺…
　　“在想什么？”
　　林叶抬头，便见到林千山不知何时已经与他并肩。
　　躁动的火焰如一瞬间降下了霜雪，林叶瞬间平静了很多，脸上浮现出了喜意，刚欲开口，却见老者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林叶顿时如鲠在喉，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陪爷爷走走吧。”林千山笑道。
　　然而林叶在闻此言后身体却如遭雷击，驻足在原地半晌都抬不起脚步，记忆中的林千山从来没用这般语气跟他说过话，平日间对其虽然宠爱有加，但是仍然对其余留着长辈与一族之长的威严，然而此刻，林叶在后者身上感受到的只有一种普普通通的迟暮老人之意。
　　林叶心里骤然发堵。
　　好不容易迈开了步子，紧随着林千山，小心翼翼，生怕落后半步。
　　“最近的修炼怎么样？”老人问道。
　　“一切按部就班，元力运转的愈发娴熟，体魄也提升了很多，只是一直没有感应到体内的百穴。”林叶回道
　　“百穴之境，除之心穴与神穴独成二穴之外，余下之穴皆在四肢躯干，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其一穴，便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的心思应落在心穴与神穴二穴之上，此二穴不开，便一日不可灵纹，自古多少前人停在这二穴之前，终其一生迈不进坎。”
　　老人笑道。
　　“不过修行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一步一脚印，走得稳，也要走的踏实。”
　　林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存世之神，呼外天地哉；山河苍生尽归蚍蜉，炼其身，念其神，欲能言？这句话，你要牢牢记住。”老者突然叮嘱道。
　　林叶一愣。
　　“存世之神，呼外天地哉；山河苍生尽归蚍蜉，炼其身，念其神，欲能言？”林叶低喃，疑惑的看着神情肃穆的老者。
　　老者笑而不语。
　　走着走着，两人不觉间来到了一条巷弄之中，林叶有些纳闷为何会走到这里，这条巷弄于这个空旷的部族来说都算的上是偏僻的地方了，林叶也很少会来这个地方，因为这条巷弄之中有几棵枯树，从来不生枝叶，但也从来没有倒下，也没有族中之人去管，久而久之也就也就造就了一副萧条的景象。
　　秋意浓，但于修士而言，四季却并没有太大的身体感官，因为无论是冬寒夏暑，春暖秋凉，修士体内的元力会自动平衡修士的体感，然而此刻，林叶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股秋天的凉意，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呱~呱~
　　几只盘旋的乌鸦却不知何时落在了几棵枯树之上，凄厉的叫声回旋，漆黑如墨的乌鸦，眼睛却像血一般红。
　　然后林叶便是见到，在他们前方大概百米的地方，一道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的身影跟他们相对而站，看不见容颜，但是林叶依旧是从那斗篷之下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凉意。
　　“林千山，你给上尊的答复是？”
　　斗篷之下传出的声音，沙哑难听至极，像是满脸褶子的恶毒老妇人在狞笑逼迫着一名幼儿一般。
　　“尊！”
　　老人按住林叶的头，随着手掌传出的气力，后者的身躯随着老者的身体微微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