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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王旭瞳孔猛的一缩，先天后期修士生命力极强，即便如此也没有失去意识，剧痛让他本能的惨嚎，但由于脖子变形引起呼吸道闭塞，只发出尖锐绵长的‘噗’声。
许昌面无表情，手指点在对方脑门上，一道白光在指尖闪现，贯穿对方脑袋，留下一个猩红的小圆坑。
后者不断挣扎的身体，兀的停下。
徐离在变故发生时便立刻冲来，见王旭彻底死亡，又一个急刹，身形向后猛掠。
她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许昌将王旭的尸体扔下，看向已经退到百米之外的徐离，微笑道：“队长来黑雾区，虽然一大半是职责所在，但也有一小半是为我许昌来的，我很感动。”
“你是谁？”徐离眼中寒霜凝聚，悬浮在身周的几柄长剑震颤齐鸣。
“蠢人故作聪明还是蠢，聪明人故作蠢还是聪明。”许昌答非所问。
徐离面无表情。
许昌看着笑了笑，“没关系，可以陪你聊聊。”
顿了顿，他接着道：“五个月前，我出差去京北处理一个疑似异能者事件，记得吗？那个异能者，不是叫什么叶小曼，她的真名是柳晨，没错，就是十殿之二的无面人……我们相爱了。”
许昌神色恍惚，“我捏造了一个叶小曼交差，她则改换面目，成为我楼下的便利店店员，就是那个陈欣，你见过的。”
徐离神色动容，却抿着嘴唇没有接话。
许昌浑不在意，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之前和你说这些，你未必能理解，现在应该能知道吧？那对我来说，是有多幸福的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她去长白山闭关准备破镜开悟，却不知道怎么的走漏了消息，特事办出动了两名十席围剿。”
“那次对她的围剿，我刚好是随行人员之一。”许昌呵呵笑了一声，“我想救她……然后无面人柳晨死了，两名十席死了，许昌死了，活下来的……是无面人许昌。”
“这具身体、那些记忆，身为女人对男人的爱意，她把有的一切都给了我。”许昌伸出胳膊，呆呆的看着，手臂上肉芽舞动，很快男人粗壮的上肢，变成了纤细优美的女人手臂。
徐离深深看了许昌一眼：“这就是你背叛的原因？”
“不，当然不是，说到底杀她的那两名十席已经身死，恩怨了了，我犯不着再为了心中那一丝怨恨不走阳光道，偏走独木桥。”
徐离神色冰冷：“所以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许昌发自笑了笑，从胸口处掏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凝魂晶，“这里头是柳晨的残魂……我要干什么？当然是要复活她啦。”
“等我用数万魂魄磨去伪婴之中的残魂，让她寄托其中，早晚有一天，柳晨她会回来的。”
许昌又小心翼翼的把凝魂晶贴身放了回去。
徐离听着，忽然轻轻摇头，说道：“柳晨，你已经疯了。”
喊的是柳晨，而不是许昌。
许昌一怔，语气有些焦急，怒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许昌，可不是柳晨！”
看到许昌如此反应，徐离心中推测更加笃定，看向后者的眼神，带上了一些怜悯。
从先天巅峰进阶开悟时，有一个险关，名叫开悟劫，徐离听闻过一些。
开悟期关键，就是大脑的灵能化，而人类的一切思维活动，都建立在大脑之上，如何不凶险？
对于灵魂到底是什么，已经有了几种推测，最广为认可的说法为：灵魂是思维约束灵气而形成的能量体。
先天巅峰破镜开悟时，灵气破坏粉碎大脑，意识暂时以体外灵魂存在，一般的体外灵魂极度脆弱，不光对外界威胁毫无抵抗能力，在灵魂体状态中，‘我’的概念，很容易因为一念之差发生崎变。
这一念之差，可能只是一个不足微道的念头：想更有恒心、更勇敢、更聪明、更理智、更热忱、更无情、更残酷、……
任何对‘我’的期待，都可能会使体外灵魂发生本质改变，而这又反过来影响到重构的灵能化大脑，而那时，所谓的我，却已不是我了。
小说中死掉穿越的主人公们，明明生前是个咸鱼，穿越后却坚韧而富有执行力，就是如此，他们对‘我’的期待，将他们变成了自己期待的样子。
所谓死过一次，大彻大悟，也是因为灵魂的暂时离体发生了崎变。
以灵魂体长存于世的鬼，为什么容易走极端，也是如此。
徐离看着许昌，感叹道：“开悟劫难，难于上青天。”
没有任何人敢担保，没有对‘我’的任何遗憾和期待，在开悟劫中，这些遗憾和期待，却能轻易的杀死‘自己’，如何不难？
扶了扶鸭舌帽，徐离轻轻道：“许昌和我说过关于你的事，他可没有和你相爱，只说是楼下便利店有个自己的小迷妹。”
“真正的许昌，已在那围剿一战身死，是你柳晨亲手杀的，人说所爱即是憧憬，在开悟劫中，为了满足‘自己被爱’和‘成为憧憬之人’的期待，你甚至将自己变成了许昌，深爱着柳晨的许昌。”
“你确实深爱着柳晨，但那不过是深爱着自己——可以说是最敬业的演员了，现在的你，甚至真的认为自己就是许昌，柳晨已死，想复活爱人，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假。”
许昌怔了好久，脸孔忽然狰狞了起来，“你放屁——我是许昌，不是柳晨，我是许昌！”
徐离问：“许昌在特种部队里真正的编号是什么？”
许昌立刻回答：“tj231”
徐离面无表情摇了摇头，“不，是tj213，因为213连起来像2B，所以许昌习惯将编号写成没人占据的tj231.”
这是许昌一定知道，而柳晨一定不知道的事。
许昌神色呆滞了一会儿，身上忽然伸出无数肉芽，它们疯狂舞动了起来——
他的脸一会儿变成一个薄嘴唇的女人，一会儿又变成有着小胡茬的男人。
“不……不！”他哀嚎。
“闭嘴，闭嘴！”他怒吼。
“去死……你去死！”她歇斯底里的朝着徐离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