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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裴李岗的石碾盘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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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来到了李裴岗。
  也是在那个山口,来来往往许多的人。大鸿叫人去通知:“轩辕黄帝车驾到了,这里的氏族立即出来迎候。”
  所有人都过来了,匍匐在地高声的呼着:“黄帝大人长寿无疆。”
  还围上来看:“一睹天颜,风采似神,威仪如帝。”
  李氏和裴氏两个首领指明地域疆界,拥护釜山合符,又纷纷请求黄帝能够驻足在这里。黄帝问了两个姓名,说:“好的,息壤他们也要和你们说说耕种等事务。”又问:“李首领,你是两个家族为首的吧。这热热闹闹的,发生了什么事?”
  李氏说:“祭神去。”
  隶首说:“我也要考察一下各地的民俗乡风,等一会再休息,先和你们一同去参加祭祀吧。”
  李氏很高兴:“有黄帝大人主祭,是我们的荣幸,受宠若惊。”在前面领着,大家一同上山。
  山坡上有一块平地,石头垒着一间屋子,门洞开着。平常人家的住房有门,门都有门扇,不是为了防偷盗,而是为了挡风遮寒。这个屋门没有门扇,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架着一块石案板,上面放着一具兽的头盖骨。屋门前有一块很大的空地,黄土堆成一个祭坛,许多人在那里顶礼膜拜,一个穿红着绿的女人,正手舞足蹈。黄帝抬眼一看,祭坛上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石头磨刻的椭圆形状石板,石板下面有的还有腿,就像后来人们坐的小板凳。只是有的石板表面,被磨出了浅浅的凹槽。
  他同时看到,在这许多摆放着的石板中间,一个大石板上坐着一个儿童。嘴里在吃一个果子,夕阳下天真的笑着,不知道大人们在这里闹闹吵吵干什么。隶首是这一行业中的人,就关心,问李氏:“这是怎么一回事呀,祭神放一个小孩在这里干什么?”
  “供奉给山神的祭品。”
  “祭祀完,孩子就回家去了吗?”
  “回不了家,神把他们收去了。”
  “神收小孩?怎么收?”
  “祭祀结束后,巫师把小孩留在庙里,堵住门。一夜过去再来领小孩,如果不在了,就是被神收去。如果还在,就是神不要这个小孩,得另外再找一个。”
  李氏详细告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手指着祭坛上那些石头制品:“那些就叫石碾盘。”
  黄帝很在意这件事,认真的听了。就问:“这也是一个创造,是好事,但这与供奉小孩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没有供奉小孩,神发怒,不给人上山采石做碾盘,砸死了几个人。这一回是因为谷种下去,好长时间不出苗,大巫说必须要祭祀。”
  隶首不等他说完,就问:“你们的山神是个什么东西?”
  “狼。”
  隶首脱口而出:“怪不得它喜欢小孩。那么,那个供奉在庙里的骷髅头,一定就是狼的头骨。”
  李氏看到黄帝愤怒的脸色,吓得不敢回答。狼的本性是什么,大家都知道,隶首这时心里很难受。他带着责问的语气:“你应该知道,供奉的后果是什么吧?”
  “知道,知道。”
  李氏没听懂隶首是责问,以为就是问他的话。还悄悄地:“一个妈妈早上去庙里领孩子,看见一只狼嘴里含着一条小腿。”
  嫘祖和嫫母看着那嬉笑的孩子,流下了眼泪。因为氏族信仰不可干预,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嫘祖说:“我不忍心看了。”
  嫫母怕黄帝烦恼,说:“去地里看看他们种的谷吧。”
  大家不再看女巫的祭祀,叫李氏带着去看耕地。嫫母伸手扒了一下埋谷的土,问:“这里有多少时间没下雨了?”
  “一个寒天到现在,没有一滴雨。”
  “那你们也播种了吗?”
  李首领忙不迭的回答:“播了,播了。”
  嫫母从土里拣出一把麦粒,都晶晶亮亮。对黄帝说:“和你一开始在涿鹿种谷时一样,在土里还没发芽。”又问李首领:“神农氏教耕种,没有教给你们引水浇地吗?”
  “教了。但巫师说,祭了神,天就会下雨长谷,那是天道。人浇水,逆天意,就会有灾荒。”
  嫫母骂了一句:“这个混账的巫。”
  黄帝没有心思问谷,继续说祭祀的事:“你们一共给神供奉了多少小孩?”
  对黄帝的问话,李氏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局促着说:“一岁一供,有大事也供。一共有六、七个,七八个了吧。”看黄帝继续望着他,还以为在责备自己对神不恭。就补充:“我们对神虔诚,不敢不敬仰,以后一定多多的供奉。”
  黄帝实在忍不住,呵斥道:“你给我滚。”
  李氏莫名其妙,一溜小跑,走了。
  在去住地的路上,黄帝一言不发。到了住地以后,李首领不敢出面,由裴首领安排住房。这里也是筑版屋,他说这种房屋的建筑方法,也是神农氏教的。在张罗人煮饭时,解释道:“石碾盘都送去献祭了,不能拿来磨面粉做汤饼给你们吃。巫师说,必须要等到祭祀结束,否则神会发怒。”
  黄帝一口饭不吃,在屋里走来走去。仓颉说:“别生气了,一统天下能在一朝一夕做到,教化人心可是长久的事。”
  关于祭神的事,裴首领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他和李首领曾经对这事有过纠结。此刻看到黄帝的愤怒,知道这个圣人不是支持,而是深恶痛绝。他说不出的是高兴还是悲哀,悄悄告诉了如何藏匿小孩的事,问黄帝,自己做的对不对?
  黄帝这才舒了一口气,关切地问:“她们还能回家来吗?”
  裴氏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每一个孩子都是金贵的,你现在就派人去找。”
  “是。”
  裴氏走了以后,隶首说:“盟约中有一条关于氏族信仰的,我们信仰神,但是,神应当为人造福,而不是伤害人。你说过,世间第一宝贵的是人,是不是再来一回牛河梁祭神的故事?”
  “不是祭神,我要祭人。”
  夜晚的山林寒风料峭,禽鸣兽吼,四处寂静无声,祭堂里的小孩都哭哑了。一群狼闻到人的气息,嗅着鼻子朝这里走来,埋伏着的士师一起放箭,野狼有的倒地而死,有的哀嚎着跑了。大鸿搬开门口大石头,抱着小孩送到黄帝手中,看孩子已经昏迷不醒。嫫母说:“不会死,只是吓着了,我抱出去透透气。”把小孩带回了住地,不一会,这个孩子就醒过来了。
  第二天早上,大鸿把小孩照旧送回到祭堂,同时,把所有人都集中到门前。黄帝站在祭坛上,指着隶首告诉大家:“他叫隶首。是邦国大祭司,神的使者,主管天下氏族祭祀事务。”
  两个族人就一起拜隶首。
  黄帝继续说:“关于这一次李裴氏祭祀山神,隶首大祭司和天神做了交融,由他代表天帝颁布旨意。”
  隶首先做一番祈天仪式,然后宣布:“本祭司请了神,领受了帝命。天帝启示,李裴氏的山神为恶兽,只配做人的祭享,不配享受人的祭祀。从今以后不许再祭,祭堂捣毁。”
  场上一阵骚动。
  隶首继续说:“巫师法术荒诞无稽,祭神一事伤天害理,违犯天条,必须接受天谴。李首领助凶为虐,本当杀头以赎罪,为教化人心,杖责三十以儆效尤。李姓愚昧,推波助澜,其他人不再处罚,但当引以为戒。该氏族不配为部落之首,不许排名裴氏之前,李裴岗以后改称裴李岗。”
  嫘祖和嫫母从庙里抱出了小孩,交给妈妈:“黄帝大人杀死了恶兽,救孩子一命,才没被狼吃掉。”
  对黄帝以及隶首的崇拜,加之神的外衣又被赤裸裸的撕破,人们意识一刹那间猛醒,现场一片喧哗。女人抱着孩子哭,指着火留子破口大骂:“就是她,自己不能生小孩,把我们的孩子送给狼吃。这个万恶的女人,该死的女人。”
  冲上去对着火留子又打又撕,有人想起自己被狼吃的孩子,也一起哭,场上哭声一片。
  士师把李首领捺倒在地,狠狠打了一顿。
  现场拆除祭堂。
  大鸿说:“留下几堵墙头,给这里的人做一个警戒。”走到火留子面前:“巫师大人,请吧!你不是会拿小孩祭神吗,怎么不拿自己去祭。看看你的肉,狼吃了以后嫌不嫌酸。”
  把她绑了,丢进破墙框里。不堵石头,两个士师手持兵器站在一边监守。
  场上一阵欢呼:“黄帝!黄帝!”
  看着人们欢呼踊跃,隶首百感交集。对黄帝说:“盟约以后要补充一点,不允许用活人祭神。”
  人是主要的生产力,保护人的生命,在新石器时代是第一要素。从那一时期的墓葬发掘可以看出,没有以人为陪葬品的。人殉,那是到了奴隶社会,奴隶主阶级创造的野蛮制度。
  黄帝说:“大家拿起农具来,去救你们的谷。”
  息壤和嫫母指导两氏疏通渠道,引大河水灌溉。黄帝和同来的人都参加了,直到把每一块地都浇了水。
  监守的两个人,直到天黑才离开,他们说,火留子在破屋子里平心静气,不哭不闹。李首领忍着疼痛,被人扶着参加抗旱,问隶首:“大祭司,什么叫人的祭享?”
  隶首说:“很简单,就是杀了它,吃肉。”
  “好了,我们去吃狼肉。”
  拿了弓箭,一瘸一拐带人上山去捕狼。在一个山坡上,发现几根人的骨头都被啃碎了,没有骷髅头,上面鲜血淋漓。他心有余悸:“会是火留子吧?”
  裴首领说:“不管是不是,难得她发明了石碾盘,好好埋了吧。”把这几根骸骨埋进了公共墓地,还放了火留子制造的石碾盘、石磨棒做陪葬品。
  几天以后,地里开始有了萌芽。黄帝说:“我们可以走了。”家家户户拿出碾盘来,在广场上摆成一个盛大的磨面阵,请他们吃了一顿面条宴。面条切得比较宽,成布带状。之前人们会烤饼吃,面条要放在汤里煮,这种食物就叫“汤饼。”
  他们吃的汤饼,李首领说就是狼肉汤做的。
  2002年,考古人员在青海喇家遗址,发现了距今约4000年左右小米面条,认为是目前所知的人类最早的面条。黄帝他们在裴李岗吃的面条,要比青海喇家的年代还要早得多,可惜的是没有在地下发掘出实物,以致无法考据。
  至于那个火留子是不是还活着,还是被狼吃了。李铁旦说,他的先人没有跟他讲过,作者也不得而知。那个已经石化了的人骨,如果是火留子,今天把她发明创造的石碾盘石磨棒,和她的尸骨一起发掘出来的李铁旦,正是她的后人。裴李岗世世代代居住着裴姓和李姓两大家族,据李铁旦讲述,两姓从来和睦相处。
  它属于今天的河南省新郑市,新郑一直认为这里是黄帝的出生地。《考古中国》记录的就是当时发生的事实,黄帝就是路过这个地方,在这里处理了这一事件而已。
  这一天傍晚,大鸿说:“这一带找不到有人居住的地方。”
  黄帝说:“就搭屋而居吧。”
  可能是夜里受了风寒,早上起来嫘祖头疼脑热,一声声的咳嗽,又继以高烧。走不了多远,病情越来越严重,大家都着急。隶首会巫不会医,涂山说:“我不知道隶首医术,就知道岐伯能治病,他的医道比神农氏好,我就被他治过和嫘祖一样的病。哎,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去了。”
  黄帝说:“先找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住下来,问这里有没有懂医的人,给嫘祖治病。”
  车上颠,大鸿叫士师做一个担架。嫫母说:“我来抬。”方相说:“你一个女人力气小,让我来。”
  还诚心诚意地说:“嫘祖养蚕,对世人有大功劳。你看,我现在都穿上了丝绸衣裳,抬你是应该的。”
  嫘祖躺在担架上,听了这话很欣慰:“方相首领,你们也刀耕火种养蚕织布了,真是一个大进步。”
  大鸿也抬着担架,这时就笑话他,一开始如何如何的仇视耕种。方相不好意思:“那不是不懂嘛。”
  又走了两天,才看到前面有一片村落,田野里的人们在育苗,一片绿油油的谷。黄帝就放心了一些,叫大鸿:“去通知这里的部落首领过来。”
  有人来了,问:“是轩辕氏吗?”就匍匐在地,向黄帝致敬礼,说自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黄帝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叫贾湖,我的名字叫庄贾。”
  这里的房屋和裴李岗那里一样,不是半地穴式的小窝棚,也是筑版屋。嫫母把嫘祖安顿下来,烧了水给她洗澡。问:“庄贾首领,你们这里有没有医者。”
  庄贾不懂:“什么叫医者,不知道。”
  黄帝说:“就是给人治病的。”
  庄贾如听天书:“人吃五谷杂粮就会生病,生了病就要死亡,这些我懂。但是,我生以来都是自生自灭,顺其自然,还不知道有医可以救死扶伤。”
  医疗和尝草采药,这里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概念,生老病死听天由命。所以,对于他们,这是一个无法解答的话题,大家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隶首说:“这里没有医,我去采集一点草药给嫘祖治疗。”
  嫫母问:“你会吗?”
  隶首说:“巫医不分,古来如此,但我说老实话,巫治不了病。那一回去洞儿村的路上,岐佰教人认识一种草药叫甘草,能治百病。这几天我一直寻找,讨嫌,一路就没发现。”
  黄帝叫人都去找甘草,安慰嫘祖好好休息。出来问庄贾:“你们会耕种,也会建筑新式房屋,是神农氏教导的吗?”
  庄贾说:“哦,我不认得什么神农氏。是一个女人教我们的,她的名字叫伶伦。”
  所有人都惊讶了:“啊,伶伦!”
  庄贾就说了伶伦的事:“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来到这里,她就是伶伦。伶伦带来了一种能够吹出优美声音的笛,学我们的歌,也教我们唱歌,协律,制器。移风易俗无过于音乐,那以后,这里的姑娘每人都有一支长笛,还会唱许多种歌。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身上有伤也有病,不能再远去他方,时间不长就死了。我们把她埋在这里,以她的长笛陪葬。”
  庄贾所说的,就是“中国二十世纪一百项重大考古发现”之一,贾湖遗址的“天下第一笛”。
  知道伶伦的人,听了都很悲伤。大鸿说:“你口口声声称呼轩辕氏,就是伶伦介绍给你的?”
  “是的,她多次和我们说起轩辕,没说谁叫黄帝。”
  方相说:“她不知道医,是因为之前没见过神农氏和岐佰,所以这里人也不知道。就好比我们,在你们来涿鹿之前,一样的不知道什么叫医,什么叫药。”
  黄帝说:“伶伦是当今之世最好的乐师,釜山合符时浪迹天涯,杳无音信,但我还是把邦国的乐正,任命给了她。可惜了的,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嫫母悄悄地关嘱大家:“伶伦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嫘祖,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难受的。”
  这时隶首他们回来了,都没有采集到甘草。其它什么草药,人又不懂,大家一筹莫展。
  黄帝焦躁:“岐佰啊,你在哪里?”
  嫫母就安慰他:“我们只有快去常羊山,找岐佰。”
  傍晚,这里的广场上,人们为了欢迎黄帝的到来,载歌载舞。生病的嫘祖不能参加,在屋里的地铺上躺着,嫫母精心照顾。突然,外面传来《南山有鸟》的歌声,还伴着一曲曲长笛。嫘祖在冥冥中感到那样的熟悉,挣扎着坐起来:“伶伦!这是伶伦的歌呀,这是伶伦的笛声。”
  嫫母说:“是的,啊,嫘祖,你不要激动。这就是伶伦的歌,就是伶伦的笛。”
  已经没有办法隐瞒了,就向她讲了伶伦的故事。
  隶首送了一钵水给嫘祖喝,安慰道:“今天晚了,我们没找到甘草,明天一定有药治好你的病。”
  嫘祖说:“不用了,隶首。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去叫庄贾首领来。”
  庄贾来了。嫘祖支撑起身体,递给他一个布包:“这是蚕种。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你们这里有许多矮桑,可以养蚕织布。”
  庄贾匍匐在她的铺前,双手接了。
  嫘祖长叹一声:“春蚕到死,其丝方尽,人亦如此,我再不能为人吐丝了!”
  大家默默不语。
  喝了一口水,支撑着朝起爬:“我要去伶伦的墓前,看一看她。”人们用担架把她抬起,黄帝和所有人都去了。
  黄昏下的夕阳,照耀着伶伦的坟墓,墓上荒草累累,一树白杨参天。嫘祖挣扎着走下担架,匍匐在坟前:“伶伦,我来看你了,愿你的在天之灵,与我同行。”
  一语未了,泪如雨下。
  嫫母伸手去扶起,看这个伟大的女人已经死了。
  太阳突然落到了山下,天上群鸟毕集,翱翔于林间天际,鸣叫声不绝于耳。似乎听到伶伦那悠扬悠扬扬的长笛,伴奏着那一首古老的歌曲《南山有鸟》。黄帝想起牛河梁的芦苇荡,几个人的欢歌笑语少年豪情,禁不住潸然泪下。
  方相主动要求操办丧事:“把这样一个伟大的女人送进天国,是我方相氏的荣光。”黄帝就让他和嫫母共同治丧,把嫘祖埋葬在伶伦坟墓旁边。这就是《史记》载:“黄帝周游,元妃嫘祖死于道。令次妃嫫母监护,因置方相以防丧。”
  司马迁在这里所说的“因置方相以防丧”,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治理丧事。而是因为方相参与了嫘祖的丧事,后世神化他为一个驱疫避邪的神祗。《周礼•夏官》:“方相氏,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隶而时傩,以索室驱疫。大丧,先枢,及墓,入扩。以戈击四隅,驱魑魅。”
  傩,是神秘而古老的原始祭礼,方相在这里成了驱除瘟疫的神,傩神。再后来,汉民族的丧俗仪式上,用茅草扎成的草人纸人。“束草为人形”,孔子称之为“刍灵”。草人纸人的原型之一,就有方相,还有包括方弼和神荼、郁垒等。
  其实,方相就是一个部落首领。既不是岐佰那样的医者,也不是隶首那样的巫师,不会驱疫避邪。
  终于来到了常羊山。
  刑天知道黄帝来了,召集神农氏各族连同涂山部落跟随他的氏族,一字长蛇,在驻地前面摆开了战阵。他左手拿着木头做的盾牌,右手拿着金斧,站在阵前大叫:“轩辕氏,听说你釜山合符自称黄帝,还要一统天下,我不服。我说过,与你终有一战。正要出兵涿鹿杀了你,做千古一帝,想不到你自来送死。”
  他的身后一片欢呼:“大刑天帝!大刑天帝!”气氛狂热,甚嚣尘上。
  涂山告诉说:“刑天崇尚武力,宣扬蚩尤精神,还以这一思想灌输给年轻人。包括我部落里小一代首领,都趋之若鹜。”
  仓颉感叹道:“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生出这些歪门邪道,好人不学,学蚩尤。”
  方相说:“刑天一贯这样,涿鹿大战时就崇拜蚩尤。”
  大鸿奚落涂山:“你也是,自己部落的人反过来与自己为敌。如果打,他们会向你开战吗?”
  涂山说:“不好说。人一旦中了邪念,就好比魔法附身,好坏不分。”
  看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一副疯狂的模样,同来的人都有一点担心。隶首建议:“邪气也是一种士气,一种狂热的士气,属于拼命精神。我们的人太少,玉石同焚不值得,还是如风后所说,调其它氏族来参战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对阵叫喊声愈发疯狂。黄帝一笑置之:“不用,我要让你们看到,什么叫邪不压正。”
  就走向前去:“神农氏的人听着,我轩辕为了维护釜山盟约,来讨伐刑天。炎帝曾经指阪泉河发誓,不破坏天下一统,想来你们都记忆犹新,不会出尔反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阵上叫喊声就少了许多,还有人叽叽喳喳。
  黄帝继续说:“炎帝大人尸骨未寒,也会地下有知。战事为小,丧事为大,让我们先去吊唁他老人家。”说完就带了自己的人马,转个方向奔向炎陵。
  这是他的计谋,意图分化瓦解刑天。这一举动立即有了效果,赤松子说:“轩辕氏是客,人家来吊唁,我们也应当去陪祭呀。”随之去了炎陵。
  祝融说:“这是做人的礼节,来奔丧的,不好动刀兵。”和几个老首领也就去了。
  他们走,族人也跟着走。
  涂山就向对阵喊:“我们家的,你们一个个谁没有吃过神农氏的草药?还不祭祀去。”
  刑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轩辕这个人惯会用计,他绝不是为了吊唁。”看人陆陆续续都走了,身边只剩下自己氏族的人,知道不好:“他这是要让我成为孤家寡人。”
  有人就说:“快追上去打吧,再迟,人都跑那边去了。”
  他就骂祝融等人:“这些个墙头草,哪里风大朝哪里倒。去就去,在炎帝大人面前杀了轩辕,岂不更有神威。”
  今天的炎帝陵,在我国有多处。比如陕西省宝鸡市炎陵,山西省高平市高平陵,河南省商丘市朱襄陵。1992年11月,全国政协派遣著名文物专家,和古建筑专家郑孝燮等人,组成专家组。经实地考察论证后确认,炎帝陵就在湖南省株洲市酃县的鹿原陂。
  但,此说争议甚多,特别湖北随州的炎陵。古籍中对于炎帝的世系记载,亦有不同的说法。据何光岳考证,广义上,神农氏是一个氏族部落,存在若干世系。炎帝神农氏部落的第一、二代均在渭水中游的宝鸡境内。称帝从第二代始,其后裔后来迁徙四方,共相传约520年。至于湖北随州,则为炎帝神农氏第三代的弟弟,(名柱,也称炎帝烈山氏、连山氏)的安葬地。而湖南炎陵县(原酃县)则是第八代炎帝神农氏榆罔的安葬地。
  王大有《三皇五帝时代》《中国远古帝王谱》认为,神农时代有17个世系。起于公元前5032年,止于公元前4513年。在公元前5032年-4766年之间的九代神农(部落酋长)并未执政,而真正执政的是和神农氏族同系一脉的魁隗氏。在伏羲女娲政权逐渐走向衰落后,魁隗氏于公元前5008年建立政权,始称炎帝。公元前4766年,神农氏才在中原各大部落联盟的支持下,取代炎帝魁隗氏政权,建立炎帝神农氏政权。共传17代,有天下520年。公元前4513年炎帝神农氏(姜榆罔)政权,被黄帝轩辕氏所灭。
  《考古中国》之所以引用这么多的文字考古资料,一是确认神农氏和炎帝是一个人,就是尝百草的神农氏,炎黄中的炎帝,他和黄帝是同一时代人。二是再现黄帝战刑天这一史实,证明这个神农氏炎帝死于常羊山,也葬于常羊山。常羊山,即后世的神农山,地址在今湖北省随州市厉山镇境内。
  其它几处炎陵才是他的世系,不是炎黄中的炎帝。
  炎帝陵前,隶首举行祭祀仪式,大家默默哀悼。人都匍匐在地,听黄帝致词:“炎帝大人,如果天下一统是人间正道,如果刑天应当消灭,你在天之灵昭示与人。”
  突然有人说:“昭示在这里!”
  原来是赤松子。只见他走出来,手中捧着轩辕剑:“炎帝一直把此剑看成是反对战争,维护一统的象征,死时只说了一句话,叫我把剑交到你手中。我想,这就是他给我们后人的昭示。”
  祝融说:“是呀,他本来就是个先知先觉的圣人。”
  人都拥过来向宝剑致敬,这时,刑天追过来了。但战局已经不比原来,来炎陵的人现在都站在黄帝一边,不再回去。看到两个战阵的人数颠倒,自己身边的人少得可怜,他知道不好:“轩辕氏,我中你的计了。早知如此,不等你祭炎陵,就该动手。”
  又指着祝融等人骂:“不要你这一帮墙头草,我刑天照样取胜。来吧轩辕氏,我不和你打对阵,咱俩一对一单挑。你砍了我的头,你就是黄帝,我砍了你的头,我就是大刑天帝。”
  这一次他说话时,底下再没有欢呼的声音。
  轩辕说:“刑天,我告诉你,天下一统于邦国,不要战争,这不是计谋,而是人心所向。有穷说过一句话,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劝你放下武器,不要自取灭亡。”
  “不要废话,有本事你就来。”
  “为了天下无兵,就让你试试轩辕剑。”
  他从赤松子手中接过剑,两个就打了起来。一来一往,几十个回合,杀得不可开交。刑天杀得兴起,叫道:“等一下。”脱光了上身的衣,只穿下身一件虎皮裳,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拿着大斧,袒胸露腹再战。神农氏除了有扈,刑天就是一个大力士,但这时战场上出现一种势态,只要黄帝的剑法走上风,叫喊声就呼天盖地,群情激奋。而他自己再怎么做作,没有多少喝彩和叫好,这对刑天来说就是一种压力。他有点烦躁,心态一乱,招式也就乱。他的族人看出来了,准备帮战,就横冲直撞抢过来。
  大鸿早已有备,叫一声:“慢来。”
  一声令下,无数支火箭飞了过去,空气中还透着酒香。刑天不熟悉这一招式,一愣神,黄帝奋勇精神,一剑挥过,砍断了他的脑袋。那头颅在落地的一瞬间,口中还大叫一声:“好剑!”没头的身驱,依然一手持盾,一手舞斧,向前走了几步才轰然倒下。
  《山海经•海外西经》:“刑天至此与(黄)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人在被砍了头颅以后的一刹那时间,身体可以站立着,肢体还能够有动作,手里拿的物品还不会松开,这种形态后世也有。《明史》载朱元璋战陈友谅,大将丁普郎:“被十余创,首脱,犹直立执兵作斗状。敌惊为神。”
  几千年后,晋朝的大诗人陶渊明写诗赞颂说:“刑天舞干戚,猛志固长在。”赞扬刑天虽然失败,仍然战斗不已的精神。诗中的“干”就是盾,“戚”就是斧。
  场上一阵欢呼,刑天氏的人都放下了兵器。
  黄帝对赤松子和祝融说:“建立邦国时,任命掌管天下官吏独缺水正,火正和医正。医正是留给岐佰的,水正火正,不是天下无人,而是非你二人莫属。赤松子,你是神农氏的雨师,五谷耕种需要你。祝融,你是神农氏的火神,釜山合符后,各地设立火师,专门研究火石以利民用。望二位以天下苍生为重,为大邦国做事。”
  两个人都没有答应:“轩辕,有你一统山河,使天下不动刀兵,我等做一个治世之民足矣。”
  黄帝也就不再勉强。
  赤松子和祝融后来均老死于常羊山。
  和黄帝同来的人中,有仓颉带来的一部分人,自愿留在这里。仓颉是有苗氏,和他们家族对偶婚的是九黎氏,以后继续迁徙去了南方。因为九黎氏的始祖是蚩尤,所以至今川南、黔西北一带还有蚩尤庙,受到苗族人民的供奉,就是从这里源起的。
  有学者据此认为,蚩尤的东夷集团是从南方迁徙过来的。这不是事实,而是他的后裔从北方去了南方。
  
  《考古中国》写到这里,石佳琪把初稿送给导师审阅。并问:“方导,因为生活历程,轩辕黄帝少年时踏足仰韶,人到中年又来了裴李岗。仰韶文化距今五六千年,裴李岗文化距今七八千年,会不会给人一种穿越剧的感觉?”
  “你不要担心,这,不是穿越。我开始就跟你说过文化层,仰韶文化含有仰韶和龙山两个考古学文化,四个不同发展阶段的地层叠压关系。早期遗址起自公元前5000以前,晚期至公元前3000年,上下2000年,纵横数千里。这样的时空跨度,你文章中的主人公游刃有余。”
  石佳琪检讨着自己:“我也是风佰用兵,墨守成规。”
  方洁琼感慨道:“我们发掘的每一处新石器遗址,都有不同时期的文化层。考古人有幸在第一时间,看到历史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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