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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女子刚刚站在乱石堆地边缘，遥遥地一指，隔空取物。想要捡起乱石中遗留的破衣碎片。
就在距离素衣女子一丈远下的碎布慢慢漂浮之际，少年忽然从碎布下方破土而出，双手抱拳，直奔女子而去。
素衣女子虽然没有料到她和白衣少年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但是毕竟也是久经战阵的老手，还不至于惊慌失措。
女子右手控决，指挥着黑虎封锁住少年的退路，左手将毒樽向少年丢去，漆黑如墨的毒液连同酒樽一同干扰着少年的视线。左手又马上的拔出头发上的蔷木簪子，紧随剧毒黑水，射向了少年。双脚急速退后而行，而空闲出来的双袖不停的飞出徘徊花瓣状的阴铁暗器。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只见少年忽然低腰，双手触地，做了个狼奔式，让过了迎面而来的黑水，发现藏匿其后的木簪法器，右手前搭，封锁住了直射少年头部的簪子。
蔷木簪子刺入了少年的手掌，正要透体而出，继续射向少年头部，却被少年利用入体的那一瞬间的阻塞，握紧拳头，制住了簪子的尾部，向左一甩，左手的镇兵安定符卷曲着，立马包裹住了木簪，算是暂时镇压住了。
但是由于距离太过接近，还是有大片的黑水侵染了少年的背后，发出如热油在滚过寒冰的吱吱声。黑水流过的地方，血肉翻飞，满目疮痍。
少年咬着牙，继续向前奔去，不断地缩短和素衣女子地距离。
一丈、半丈...直至距离三尺。
少年已经近身，右手一搭，按住素衣女子的肩头，左手握拳，猛击女子腹部，然后便拳为爪，抓住女子的右肩，欺身上前，猛力的将女子贯向自己膝盖处。
彭的一声，女子重重地撞在了少年地膝盖上，力气之大，贯体而出，将女子盘起的秀发震散了。
此时的素衣女子将近丧失意识，而黑虎也扑跃而来。少年心中有了决断，不管黑虎，要先一口气解决了女子。
少年改抓为拳，在半空中双拳贯向女子的双耳，先将女子彻底打晕。
此时素衣女子双眼精光一闪而逝，少年感觉女子身旁的空气忽然坚若磐石，少年力扛千金的气力竟不能在进分毫。
少年知晓时机已逝，不做停留，单蝎摆尾，踢向已经欺身的黑虎。借力向着女子的侧后方窜去。
黑虎越到了少年与素衣女子之间，一个虎跃，又追了上来。
少年因为后背的伤势已经中毒太深，严重的影响了少年的速度。
不得已与黑虎边打边战。他躲避着老虎的攻击和不时射向自己的暗器花瓣。
踉踉跄跄的被逼到了一处水潭附近，少年已经无路可逃了，转身站定，面朝着女子和猛虎，舍命一搏。
少年微微调整呼吸，压下颇为严重的伤势。慢慢走向一人一虎。就在这时，少年忽然暴起，直奔女子，猛虎又半路拦下少年，少年气息长吐，忽然更快的避过了老虎，原来少年一直伪装着自己的奔跑速度，少年任由暗器打在身上，不愿浪费气力去躲避，有的直接射向致命处的暗器只是微微绕过，用其他的血肉之躯抵挡。
当少年身上插满了花瓣时，少年再次欺身上前，而左手的拳头距离素衣女子一寸远时，身体巨震，不受控制的摔了出去。
女子让过迎面摔来的少年，转身望向少年，拍手微笑道“不错，不错，原来没有打算用着个底牌的，毕竟要损耗姑娘我来之不易的修为。”女子双眸眯起，越发的笑意盈盈，由衷的赞叹道：“以十四岁的少年来说做的真的很不错了。”漆黑的猛虎回到女子身旁，得到了女子的命令，缓缓走向少年，张开血盆大口，要吃掉少年。
这时少年的左手悠然白虹一逝，面庞扭曲的少年站起身来，双眸呈现妖异的赤红，再次闪电般的冲向女子，黑虎扑向少年，他高高的跳起，越过虎头双手交叉，左手按住虎头右手握住短棒，左手向右，右手向左，使劲一扭，鹏腾的黑血喷薄而出，竟是将虎头扭了下来。
少年的面目因痛楚和兴奋而更加的可怖，左手一甩，随便的丢掉虎头，双脚用力踏着虎躯，右手顺手抄起插在老虎侧身的法剑沂水，发出野兽般嘶吼的怪音，继续冲向女子。
素衣女子重新驾驭起蔷木法簪，遥遥的射向少年，少年右手一挡，再次受到了重创，无力的垂下，左手接过法剑，继续向女子奔来。
素衣女子的脸上终于不再笑意盈盈，泛起了惊恐，看着着浑身浴血的妖异少年，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两步...然后转身，开始了第一次的逃跑。
现在，猎人成了无助的猎物，猎物化身成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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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幸运还是站在了素衣女子的那一边。少年耗尽了预存在左手的灵气，神门穴轰然崩塌。
少年，**上身的少年，重重地摔倒在地。溅起尘雾一片。
素衣女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伤痕累累的少年，激荡的心湖中驾驭着念头，控制着灵气，召回法簪，悬停身畔。
女子看着佝偻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少年，略点讽刺的试探道：“如果没有其他的手段，公子的性命，本姑娘我就笑纳了。”
只听少年那传来了如铁刮琉璃的刺耳声音，缓慢的沙哑道：“我有几件事不明，还望前辈解惑，心愿一了，随前辈处置。”
素衣女子并未答话，只是少年周围的徘徊花香更加的浓郁，几近呛鼻。
少年咳嗽着，继续沙哑道：“前辈的花香应该不是幻术，只是可以潜入体内，禁锢灵气。我丧失辨别方向的能力，应该是和被禁锢神庭穴有关，是额外的惊喜。而这个应该是前辈的故意引导，也是前辈的算计之一。就是说前辈花香的真正作用是入侵穴窍，通过穴窍禁锢修为或影响心境。”
素衣女子赞叹道：“不错，真的是不错，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种眼界，不过你还是发现得太晚了。不然胜负犹未可知。”
少年嗯了一声，算是默认，出声道：“还是前辈道高一筹。”少年沉默了一会，恢复些气力，继续道：“敢问前辈，我在什么时候中招？”
“当然是刚到悲凉山时就中招了呀。你第一次在溪畔花丛中闻到徘徊花香，那时你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那么说我贸然冲击关隘也是前辈的手段之一？”
“嗯，当然，不过让那瘸腿的牛鼻子道人从中捣乱，反而成就了你小子的机缘。”
“我一路发觉只要在水边，就会闻到徘徊花香，而远离水边，虽然也有，但会慢慢变淡，直至消失，再次遇水，才会出现，难到前辈跟踪我的手段和水有关。”
“哦？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会想到这么深远”女子被勾起了兴趣，反问道：“难道最后你现身在李前辈身前，也是你的计算。”
“可是那打鱼的樵夫？”
“嗯。”
“不错，能在这座山上引你出来是最好的。”
“为什么呢”女子仿佛成了问问题的人，饶有兴趣的追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凭仗，难道凭李前辈就想吓走我，还是你左手积蓄的灵气就是翻盘的希望？”
白衣少年已经压制不下伤势的反噬了。撕心裂肺的咳嗽着，边咳血边回道：“前辈明察，的确如此。其实道人前辈的话，和自己积蓄的底牌就够了。山上遇到的那位大叔算是意外之喜，本不在考虑中的，不过现在也是助力之一”
“哦，那你说说看。”
“道人前辈说过没有性命之忧的。”
“那是他出手帮你挡了一次灾，本来不在有了，但是牛鼻子不知道的是，那次不算数了。要重新开始，毕竟你还是占了便宜。”
“为什么是你杀我？”
“天意吧，选中了我，我也很乐意完成这次任务”素衣女子再次说道：“帮助试炼，可以得到一件法器或者平甲物的报酬。可是杀了你，却可以得到一件先天灵物。这样练成本命灵宝的话，结成金丹的几率会大大的增加。你说我会不会动心？”
素衣女子继续出言道：“大道无情。每个路上人都在追求虚无缥缈的‘一’，此时此地，你就是我修仙路上的那个‘一’。不要怪我，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少年再次问道“为什么是你杀我？”
素衣女子有些怀疑少年深中的剧毒已经导致他聋了。但是看向少年面颊贴地，眼神中期待着预想中的答案。
素衣女子低下眼睑，苦思冥想，忽然脸色巨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簪子微微颤栗，好似随时激射如闪电出。
少年刚才静静的等待着素衣女子的回答，没想到女子如此果断，准备直接杀人。
双方其实很清楚，随着剧毒不断地侵蚀，少年只会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没有危险。
可女子还是现在就起了杀心。
少年只能再次用尽气力，沙哑道：“以你的城府怎么会在修仙路上走的远，不但才发觉被自己的同伴当枪使，还很蠢。且不说附近肯定有人在保护着我，前辈杀了我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少年费力的喘气着，继续说道：“这本就是一场单向的狩猎，只不过猎物不是我。”
素衣少女有些恼羞成怒，看着现在全身已流出黑色血迹的少年，出言讥讽道：“也不知道谁像野狗一样的趴在地上。”
少年无动于衷，出言道：“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是你杀我？”
“因为我修为和你最为接近。”素衣女子心中起伏不定，把那帮家伙的对付自己的说辞脱口而出。
“嗯。”少年脸颊贴着地面，缓缓摩擦，算是点头，补充道：“练气境巅峰，当作磨刀石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你在他们中境界最低，最好控制。好比野兽群中最先死去的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说完，白衣少年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向素衣女子。
少年的言语和神色深深地刺痛了素衣女子。
当人在可生可死间徘徊太久，往往一句实话撕裂了伪装，直面淋淋的鲜血。或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苟且偷生，或像现在的素衣女子，怒气横胸，选择玉石俱焚。
少年陡然跃起，躲过了激射而来的法器簪子。少年的身躯在半空中发出噼噼啪啪爆豆般的声音，等少年落地，周围一阵尘土外翻，少年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素衣女子的左手边，少年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女子地小腹上。
素衣女子青虾般的弓着身子倒飞而去，重重地撞在了溪边古树的主干上，惹得古树一阵晃动，落叶纷飞。
素衣女子压制不住全身的剧痛，竭力地保持着清醒，丹田的灵气乱窜，根本无法用念头约束。
望着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的浑身污血少年，素衣女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刚才的一击已经打散了她最后一点的妄念，安静的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少年静静的站在古树面向，对着女子说道：“其实刚才的那些都不是我的依仗，你不是想知道么？”少年一手做刀，劈向古树。
一声刀鸣，两人合抱粗的古树应声而断。
女子呆呆的看着少年的左手，怔怔无言。
“恐怕仙子没有听过江湖上的‘闭五行’吧。”
“你已经死了，把解药交出来吧。”少年出言道：“然后仙子就可以走了。”
“就这样？”素衣女子不可置信道。
“就这样。”
素衣女子连忙掏出了两个瓷瓶，递给了少年。顾不得散落的发簪和毒樽，快步离去。
接过了素衣女子慌忙中递来的瓷瓶，少年直接仰面一一倒入口中，咽下而下。
少缓缓地转身，靠坐在树桩上，看着已经消失的素衣女子，缓缓的闭下了眼睛，喃喃低语道：“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哪怕像狗一样，也要活下去。”
像是对着女子而说，也像是对自己，对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