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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没有旁人的引诱，少年的血气也要向他自己叛变。
——《哈姆雷特》
喧杂的夜市，绯色和西耶流连在过往的人群中，即使是天使也会感叹人世的美好。那些烟火和噬心的爱恋。
发阁。
“西耶，我好像看到柒医生了？”绯色突然的话让西耶有些忧虑。
西耶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在发阁里的美发师，不是柒然，他是柒染。许久他回神对绯色微笑。“不管他是不是柒然，既然是我们要出来玩还是别考虑太多人比较好。”
他说话，牵着绯色的手离开了发阁。
“西耶，我想吃糖葫芦。”
女孩长发轻扬，眸光里好像装着亿万星辰，璀璨耀眼。
西耶有一刹那的失神，街的对面，卖糖葫芦的老人慈眉善目。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有这样一个女孩，也这样说过话，在类似的街头，有类似的微笑。
他只是走到街对面买了一串糖葫芦，转身却找不到要吃糖葫芦的人。
发阁。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柒染，他转身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消失得如同鬼魅，转眼出现在发阁。
“柒染。”
西耶眸底藏着很多很多的疑问，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绯色。“绯色呢？”
柒染本来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可是他担心绯色，不可置否。
“你什么意思？和你在一起的人不见了，你居然来问我吗？”柒染的话隐藏了很多的愤恨，从遥远的上古世纪到百转千回的一次再生，我爱的人爱了两个人，没有一个是我。
柒染闭上眼睛，陷入沉思，画面一幕幕闪回，他们的拥抱和所有甜蜜的氛围，让柒染心碎。
剪影定格在西耶转身去买糖葫芦的那一刹，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拍了绯色的肩，她晕倒在男人手里。
“居然又是糖葫芦。”柒染低低的呢喃。
“你说什么？”西耶没有听清他的话。
柒染睁开双眼，满目忧伤。“是人贩。”
“你也能情景再现？”西耶讶异于他的异能。
“既然是也，你刚刚就应该知道王......绯色在哪里了，又何必来找我？”柒染脱下西装外套，他只能凭借千年前的感情去寻找他爱的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没有其他。”
荒野。
潮湿阴暗的房间里，黄晕的灯光没有给人以温暖，相貌丑陋的男人和空气中弥漫的腐朽的味道，每一样都让绯色作呕。
男人喝了酒，他没有想到站在至高舞台上的绯色，会出现在夜市，居然让他轻而易举地抓获。
“你不用挣扎了，这里没有人，所以我做什么，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男人面目狰狞，笑容粗鄙，他的声音不好听，极度刺痛了绯色的审美。绯色很想摆脱绳索的束缚，可是她的力量不过是飞蛾扑火。
“你是谁？”她终于是放弃了挣扎，她试图能和泯灭人性的人贩子交流。“我没有结怨，你要干什么？”
“结怨？你觉得那个被贩卖的人是和我结怨的？”男人觉得他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我不过是要条出路赚钱活着而已。我知道你很珍贵，可是我要活命，要赚钱，我不会放你走的，法律不会放过我的。”
“你明明知道犯法你还做？”绯色突然很慌张，眼前的男人知道法律的不可逆，可是他知法犯法，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你贩卖人口自己良心不会痛吗？”
“痛啊，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怎么活。”他又喝了一口酒，冷笑，“他们引诱我放弃学习的机会，我和他们一起辍学，可是他们有家财万贯，他们有父母养着，我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我知道我的爸妈也爱我，可是有什么用，贫穷是不可逆的。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只能选择犯罪，就算我明知这条路是向下的。”
“你可以有很多出路，一定还有你可以做的事。”即使是生活在泥潭中的人也向往着美好的明天，就像在黑暗中的向日葵始终能够辨别太阳的方向。
“没有了，那些出路都太累了，”他不停喝酒，是醉意是他袒露内心真实的想法，“人都是会懒的。我也喜欢美好的东西，可是我得不到。”
“你......”
男人笑了一下，他抵住自己的嘴唇，示意绯色不要说话，“嘘，不要挣扎了，没用的，在这里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在这里，我做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鬼魅的声音突然想起，绯色似乎看到了光的来处，她的思想疲惫，曼陀罗花的香味弥漫在这个房间，它驱逐黑暗所有让人害怕的因素，安抚不安的灵魂陷入沉睡。
“你活在黑暗里，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是日出的时候了。”
西耶的话里有悲悯，他看见男人拿着匕首向他刺来，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在没有退路的时候，谁都会挣扎，这是人的常态，锋利的匕首凭空消失，男人受到曼陀罗的催眠，瘫倒在地上。
柒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绯色身边，天光大亮，本该出现的柒然没有出现，即使他明知道西耶会来救绯色，即使他明知道如果违反人格转换的时间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还是向他自己叛变，在理智和爱恋之间，他走向了爱恋。
他抱起绯色，上古画师执笔成画，他可以用他的笔尖在没有人能看见的虚幻空间构建出满世繁花，和宏伟的宫殿，他抱着绯色离开黑暗，一刹那的美好是用整个生命也敌不过的假象。
“只要你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男人倒在地上，他看到西耶走过，像穿着黑色长袍的死神，他不怒自威。
“我需要一个人贩子做什么呢？”
西耶的嘴角露出玩味的微笑，他俯视着求饶的男人，他是王者，像远在地狱的魔王，他不屑于恶鬼的效忠。
“你伤害了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但是你没有杀害她，所以我不会杀害你，你所犯的罪责法律会为你定义。这里很快就会被爆破，你口中家财万贯的人要这里建起工厂，我帮你报了警，我希望在你生死攸关的时刻，你所痛恨的警察可以及时出现来救你。我希望你所讨厌的世俗会给你以生的机会。”
无期徒刑也许很残忍，但相对于飞灰湮灭，它可以不让你太过痛苦，生命会在这样的救赎下，以尊严的姿态延伸。
西耶垂下眼帘，他凭空消失，曼陀罗的花香让男人沉睡，一切像是一场梦，等你醒来，不会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