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羊头

　　江家三个你一言我一语，柳小雪感觉没什么可插嘴的，就不想待在厨房，找了个借口，说想去上厕所。江妈妈指了路，柳小雪也就顺着找过来，没想到坐久了还真有些内急。
　　这厕所小小的一座，是用一块块水泥砖头修起来的，红的白灰的胡乱搭起来。上面是干黄的草盖住，算是屋顶。这茅房也就两三平米，柳小雪勾着头进去，只见里面放着粪勺和黑色粪桶，两块又长有厚又扁的木板搭在大坑上，就是踏板了，踏板下面的坑装满了屎尿，还有很多报纸，树叶，粗糙的手纸。搅在一起。一大滩恶心不已。柳小雪鼻子里灌满了臭气，觉得脑子全都泡在屎盆子里无法活动。蹲了没多久双腿麻得不行，随便擦擦就起身了。谁知一起身就头晕目眩，好像被麻沸散熏了一样，眼前灰蒙蒙的，差点摔了一个跟头。她扶在黄泥巴墙上大喘气，手脚更加麻了。眼睛又冒出小星星。过了好一会才逐渐清醒。
　　江飞雪看柳小雪迟迟不来，以为有什么意外，或者没带手纸，一出大门，就朝厕所走过来。
　　“江飞雪，你家厕所好脏啊，我都快掉到粪坑里了。”
　　“哎，农村都这样，你只能将就一下了，其他家盖也不盖，直接修在羊圈里，那更臭呢，这个算好了，通风。我还以为你没带纸。”江飞雪自然而然解释着。
　　“好吧，哎。说多了你爸妈会尴尬呢。”
　　“知道就好。老人也都这样一辈子过来了。”
　　“江飞雪，你家牛啊羊什么的在哪里？”柳小雪想去看看江飞雪一路上说起的羊圈。
　　“羊？就在下面啊，我家下面那个房子。”
　　“啊？我还以为是别人家。”柳小雪仔细一听，果然咩咩咩的声音。
　　她们越过又高又大的草垛子，两只狗看见生人，“汪汪汪”就狂叫起来，这些都是栓上了铁链子的土狗，这狗住在几个砖块随便搭建的小棚子里，根本就看不见。这猛一出现，差点就咬到柳小雪了。
　　“我的天啊！狗怎么在羊圈外面，差点咬到我了！吓死人了”
　　“没事，它不会咬到的。那是母狗，一只是它的生的。”
　　“你们就这样栓狗吗，这房子只够睡觉，翻身都不行啊？不冷吗？”
　　“冷什么，零下十几二十度照样！死狗，还敢叫，看我不打死你！去！畜生！”这江飞雪见母狗不叫了，它儿子还在一个劲叫，十分讨厌，拿起旁边的铁锹就把狗打了几下，狗狗发出呜呜呜的求饶声。
　　“哈哈哈，死狗，丢人现眼。再叫打死你！”
　　柳小雪看在眼里，十分诧异，她突然非常生气，说道：“江飞雪，你在狗面前逞什么威风，也太可怜了吧，你还真打啊？太野蛮了。”
　　“哎哟，一条狗而已，我不打，它就会继续叫，说不定还会咬你，你以为它真的可怜吗？”
　　“可是狗都是通人性的啊，你们只把它拿来看家，你看，从来没洗过澡。”
　　“这是看门狗，看门狗，看门狗，你要是把它当做宠物养，它还会看门吗，不仅没用，还会养错地方。你要是说小狗，我家有没被拴住的啊，嘻嘻，嘻嘻啊，过来！”
　　柳小雪觉得江飞雪这样的想法十分奇特，还想仔细想想，谁知道一个铃铛声慢慢清晰起来，一只脑袋大的哈巴狗，一团灰黑，摇头晃脑，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它围着江飞雪转了几圈，吐着舌头坐在江飞雪左腿旁边。
　　“哈哈，看见了吧，我不管出去多久，它都会记得我。”
　　只见这嘻嘻在地上打起滚，吐出舌头，翻出肚皮，江飞雪左挠挠右挠挠，嘻嘻也不逃走，一直摇着尾巴，这小黑狗像个黑棉球一样被江飞雪滚来滚去。江飞雪命令道：“嘻嘻，吓它们！”
　　没想到这嘻嘻朝那两只狗“汪汪汪”叫起来，那两只狗死死盯着它，好不做声。柳小雪看不过，也不知怎么就非常不适，有些难受。希望江飞雪别再拿狗取乐。
　　“行啊，那我们去看牛看羊呗。”
　　就这样，两人打开了羊圈的门。
　　那羊圈不大，有大概十几只羊，小羊羔有的躲在大羊的后面，有的在吃奶，那纤细的腿时不时还在颤动，好像很快会被折断一样。里面有一只非常肥大健壮的羊，那物也是跟巨大的陀螺一样。看来是个精壮男子一样的存在。
　　“江飞雪，这是领头的吗，它比一般的羊都壮。”
　　“嗨，怎么可能，你要看羊角，里面羊角最大的那个，你看你看，就是它。”
　　果然，这只羊的角好像被石头磨过一样，样子也更加威严成熟。
　　“哇，这是奶牛吗？太大了，眼睛真大，跟鸭蛋一样，好憨厚啊。牛牛，哇，太好玩了。”
　　“是啊，这牛是他们家不要了，送给我家的，他们一家都出去打工了。我爸觉得白拿不好，给了3000块。”
　　柳小雪对这牛十分爱惜，仔细看着它吃草，这牛眼好像会说话一样，这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让柳小雪五脏六腑都暖融融的。相比猪，狗，鸡，鸭，羊。这牛像是柳小雪一个巨大的宝物一样。这个坐骑，她好像乘上它飞到天上去。
　　“看了那么久。还不走啊？”
　　“哇，是啊，江飞雪，这牛牛又大又蒙，太可爱了。你说养这么一个当做宝贝，比什么阿猫阿狗好玩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牛可是很有灵性的，你听说过什么动物会哭吗？没有，只有牛，它就能心甘情愿当你的宠物。想的真美。”
　　柳小雪十分困惑，牛既然这么灵，怎么还要吃得这么普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卖到下一家，到了屠宰场，又会成一块又一块红红的牛肉了，那个时候和灵啊萌啊，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她想起不知道是谁对她说过，牛在屠夫面前留下了眼泪，才逃过一劫，估计它也因为卖到江飞雪家，暂时逃过了一劫。
　　“小雪，我爸在杀羊了，快来看！你不是从来没见过吗。你别后悔！”
　　柳小雪跟着江飞雪绕到羊圈后面，一只大羊被绑在房梁上，羊脖子还在流血，这血就这样汇聚成一条小蛇一样的血沟，顺着流到下面的地里。
　　“为什么不把血装起来？”柳小雪问。
　　“动物的血我们一般都不吃啊。”。
　　柳小雪这才发现，动物的血只要不吃就可以让它流到地里。这一条红红的小蛇钻进地下。柳小雪看见江妈妈在挖红红的大萝卜。一个个大大的红色大萝卜。怎么这么红，这么大？赶紧就像羊血染了色一样。
　　冷不丁地，江爸爸拿着短匕首，在羊脖子上划了几下，一个羊头就从身子上分离下来了。他把羊头放在老腰粗的木头桩子上，歇了几口气，又摇晃了一下无头羊，检查羊脚捆得结不结实。点了两下头后，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拿起小刀，又要继续下面的操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