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赵阳

　　夜半，相比于外面街道的冷清，赵家显得格外热闹，仆人们都有序的忙活着，赵家大堂之上坐着赵启龙，下面坐着十灵和泰元，泰元如期而至。
　　在赵启龙解决散修后就有仆人跑来告诉他泰元已经来到那个破院子了，赵启龙马上亲自前去将泰元请来了大堂。
　　短短半日不见，泰元已经大变模样，脸上已经没有了上午的那种灰尘扑扑的感觉，反而变得十分清爽。头上去掉了鞨巾，头发被铁簪插着束在武上，虽然合着隐不去的犄角看上去有点别扭。
　　身上的絺绤也换成了袀服，以鞶束之，上系环佩。就连脚上的芒履也换成了革履。十灵不由得感慨实力的确是这个世界的通行证。
　　“泰元小友，再有一会儿就正式到夜半了，仆人们也快要准备好大阵的材料了，马上就可以进行星祭了。”赵启龙笑呵呵道。
　　“麻烦了。”泰元没有多说什么，简简单单就三个字。
　　“这位是？”泰元指向十灵问道，他显然对眼前身穿兽皮的少年兴趣比较大。
　　十灵现在正吃着下人端上来的水果，说实话，别说吃，就是见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不同种类的水果。
　　听着泰元提到自己，十灵斜睨了一眼泰元，然后笑着……继续吃水果。
　　不知为何，十灵看着泰元就没有与他说话的兴趣，就像天生如此一般。
　　赵启龙显然算得上圆滑世故，立刻接过话茬。“他是我的世侄，叫十灵。”
　　“小十，这是泰元小友，之前你也见过的，呵呵。”赵启龙看向十灵，有些尴尬的介绍道，想起今天的种种，赵启龙不得不尴尬。
　　“泰元兄好。”有赵启龙在旁边掺和，十灵只得停下手中，不，口中的动作，含糊不清的抱拳道。
　　泰元样子比他大，这样称呼也没毛病。
　　“十灵小兄弟也好。”泰元就比十灵热情许多，至少表情到了位的。
　　泰元一前就是一个与老母亲在青阳城卖烧饼的，也许是见过不是修者的白眼，他待人十分和气，并没有架子。
　　不过泰元虽然面带笑容，可十灵却不觉得有多和气，左脸上的龙头，头上的犄角都给泰元添加了莫名的煞气，是能够给婴孩儿止啼的那种类型。
　　“看着时候马上就要星祭了，不知泰元小友有没有兴趣做我赵家的供奉？待遇可好了。”赵启龙适时的插话，其实他让人准备星祭本来是为了让十灵使用的，不过多一个人也无妨，还能看看自己这边有没有戏。
　　泰元微笑的脸色有些僵硬：“怎么，赵家主还惦记着我。”他的年纪比起十灵来是大了一些，不过心智显然没有十灵妖孽，他眼里的世界还很直白，认为有些事就是直来直去。
　　“小友说笑了，我赵启龙说过的事很少有反悔的，就是随口一说，看看小友有没有兴趣而已。”赵启龙解释道，他倒不担心泰元会怎么样，解释通了就好。
　　泰元的世界观还很直白，交流起来还没有十灵有意思。
　　“原来如此，不过我也有意来赵家当供奉，图个清闲自在，不过我已经答应厉城主了，或许明日，也或许不久就会启程前往晶铭古地磨炼自己，以求得更大的突破。”泰元缓缓的说道，一脸无奈。
　　赵启龙：有意来赵家当供奉，信你才怪。
　　“呵呵，没想到城主消息挺灵通啊，动作也很快。”赵启龙干笑道。“不过你有上战场的心，我也很是欣慰了，像我这样的老骨头，人家可能都不要呢。”
　　“不，既然赵家主有想上战场的心，那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这事没问题，我去找城主谈。”闻言，泰元拍拍胸脯保证道。
　　赵启龙：“？？？”这开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呢？
　　“泰元小友这么快就变成官方的人了？我这事不急不急，等以后灵灵长大了，我一定去晶鸣古地出一份力……”
　　“既然赵家主还有羁绊，那我也不强求了，不过我要麻烦赵家主一个事。”
　　“关于你母亲？”赵启龙问道。
　　“嗯，我一直跟着母亲在卖烧饼，母亲也没有享受到什么，反而一直在吃苦。”
　　“我明天就会启程前往晶铭古地了，我担心我走了以后母亲没有人照顾，虽然厉城主答应代我照顾母亲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毕竟有时候地头蛇比强龙管用。”泰元现在不像是一个凝元境强者，反而更像是一个关心母亲的孝子。
　　“地头蛇？？小友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啊，我们好歹也是正经家族，不过小事一件，没问题的。”赵启龙笑到，算是应承下了。
　　“谢过赵家主了。”
　　“既然担心，为什么还要去呢？既然想尽孝，又为什么要走这么早？”赵启龙问道。
　　“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干吧。”泰元正色道。“还有就是我怕我在晚一点走，我就走不了了，毕竟我也想多陪陪母亲，可有些事情我还是能够分清楚轻重的，没有前方的浴血奋战，哪来后方的稳定发展。”
　　“以前我们都在享受别人带来的和平稳定，现在国家需要我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即便现在来自前方的压力小了许多。”
　　“恩，你放心前去，明天我就去将令堂请到赵府来，叫人好生伺候着，绝不敢有半分怠慢。”
　　“谢谢了。”泰元站起身来，郑重感谢。
　　十灵没有说什么，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是，当他再次看泰元时，眼中少了平时的舒适调笑之意，取而代之的是敬重，只有敬重。
　　泰元的选择是对是错，无人评说，既是对，也是错，既是错，也是对。
　　就在此时，院子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是复舄的薄木底板踏在地上一般，低沉稳重，迟缓有序，不紧不慢的接近着大堂的门。
　　泰元皱了皱眉，现在他也熟悉了自己暴涨的符力，听外面的脚步声就知道对方应该也是一个同他等级相同的人，凝元境！不知道来这是好是坏？
　　还没见着人，大堂里已经飘起了浓浓的血腥味，泰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十灵脸色也阴晴不定，只有赵启龙脸上还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不为血腥味所动。
　　“去晶铭古地？怎能少的了我赵阳。”人未至，粗犷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进了赵启龙他们的耳朵。
　　赵阳慢慢进入了十灵的视野，此时此刻的赵阳身着浓重的煞气，扛着一柄抹上殷红的大刀在肩上，夜行衣与外面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腰带上系着六颗人头，鲜血滴滴哒哒的落下，让人眼前一震。
　　赵阳的年龄绝对不是太大，刚毅的脸庞，圆形的镂空冠圈将他的黑色长发束成马尾搭在脑后，想来也是及冠不久。
　　与绝大多数世家子弟不同的是，赵阳脚上踏着一双复舄，这就令十灵非常吃惊了。
　　“与众不同?”十灵暗暗想到。
　　没有穿本是大多数世家子弟所穿的锦靴，而是穿着用麻编成的屦套上薄木板所做成的复舄。
　　这东西一般有点家底的庶民都不穿，更何况出现在了赵阳这个世家子弟身上。
　　十灵感觉自己都能透过那复舄的缝隙看见里面的皮制韈（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十灵甚至感觉自己还能闻到一股子特别的气味……
　　十灵险些拍脑袋，这货就是与众不同……
　　赵阳将大刀从肩上卸了下来，提在手中，看向赵启龙道：“二伯，幸不辱命。”
　　“哈哈哈，侄儿果真神勇无比，不过怎么是六个人？”赵启龙大笑，不过看着人头疑惑道。
　　“同伙，企图对灵儿妹妹出手的，不过被我一并解决了，几经确认后，没有留下漏网之鱼。”赵阳显然并不是太关心这个，他现在只想与眼前的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少年交流交流去战场的事宜。
　　不过赵启龙却极为震怒：“混蛋！叫赵简去将他们的人头挂在青阳城北方探台上的旌旗之上，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打我女儿主意的后果。”
　　“是。”大堂里还有留有一个供使唤的下人，闻言赶紧跑了出去，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受不了这些人的气场。
　　将大刀收进储物袋，将腰带上的人头一卸，扔在一旁，然后把储物袋拿在手中把玩，顺势坐在十灵和泰元中间。
　　“听说兄弟有出去参军的门路？不知能否带我一个？”赵阳看向泰元，问道。
　　“不带。”泰元的回答十分干脆，不带。眼前的人一看就是一个战斗狂魔，带到军队里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泰元还是很会看人的，如果眼前的人有实力还冷静沉着，或许还没等到赵阳开口泰元就开口相邀了。
　　更何况凭这人是赵家子弟想去参军还会没有什么门路？其中肯定有什么隐秘。
　　进入晶铭古地需要手令，也就是带有自身信息和印上推荐信的特殊符节，接受收编入军队同样需要，若什么都不要不知根不知底就给进入军队了，那还能守得住敌人的进攻？
　　有些事情需要事事谨慎，军队选人就是这样的事。
　　“真不带？”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就在赵启龙要开口劝阻的时候……十灵站起来跳起了尬舞，随着尴尬的气氛不断的舞动身姿。
　　赵阳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哟哟哟，还特么是个人才。
　　“你刚才问什么？”泰元问向赵阳，表情十分真挚，不过赵阳十分确信这俩货是一伙的，于是他提着人头就往外走。
　　“没什么。”
　　赵简刚想进门就遇见了提着人头出门的赵阳，吓得赵简立在一旁，不敢有什么动作，这人他知道，平时见不到俩面，别看人年轻，不过实力忒恐怖，惹不起，怕了怕了。
　　不过他不想惹人家人家却不想放过他，人头对着赵简就扔了过去，赵简毛手毛脚的接住，还没缓口气就看见赵阳走远了，声音悠悠传来，吓得赵简寒毛竖立。
　　“知道二伯的吩咐吧，办不好有你好看。”
　　赵简看了看手中的人头，沉默不语。这是发哪门子疯，我惹谁了，心脏不好还接二连三的被吓到。
　　唉，还是将手中的人头拿去加工加工，让表情更狰狞一些，让那些企图打歪主意的人收收心吧，自己也好多图点清闲。赵简想到，然后提着人头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传言这赵简总管有许多特殊的癖好，果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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