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余晓涛送三人上了四楼，就转身离开了。
　　武净言细细打量这四楼布置，只见这层正中央摆着个硕大的圆环，有点像是用纯木打造的水槽，宽度约两尺，首尾相连，中间放满了水，在南面的下手位置按了个缩小的水车，旁边一侍女正用手摇动水车，使这水槽中的水不停流淌，水面上漂浮着以木料雕琢而成的各种鱼形菜盘，顺水而走，整体设计新颖别致。
　　武净言不禁拍着双手，鼓掌道：“此间主人真乃是慧智兰心，如此精巧的设计，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一位富贾打扮的老者手捋着花白胡须，闻言笑道：“想必你就是猜出菜名的公子，端的是后生可畏呀，鄙人姓钱，贡为此间掌柜，今日这‘流水宴台’能得公子廖赞，实乃老朽之兴呀！”
　　武净言道：“老人家过谦了，能想出如此佳作之人，岂是寻常只为黄白之物劳心费神的俗人可比，所谓水聚财，水养人，这流水宴台设计圆润，各种巧妙，唯有我辈后人细品方得精髓，今日实是我三人之大幸矣！”
　　钱掌柜哈哈笑道：“那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转而略显正色道：“今日实在是我这酒楼有贵客到，有心邀有才学之士与老朽共贺，不期与你相遇，也算有缘。来，我来为你引荐！”
　　说着，把了武净言的手，拉到了众人前道：“武公子与余、玉二位姑娘先前兰桂儿小姐已先讲明，我与武兄弟一见如故，也不做额外客套，这位，是今儿个大贵人。。。。。。”
　　刚要再说，那姑娘以抢先道：“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纳兰鸿羽是也！”
　　钱掌柜接着道：“对，这位纳兰鸿羽小姐端的是贵不可言！这位兰桂儿小姐与我小兄弟已熟识，不必老朽费心了，这位周界守乃是本地军首，这一位乃是本地吏使，姓穆，还有这两位员外，老的姓孟，年轻点的姓汤，都是本地名贵，纳兰小姐，可否开席？”
　　纳兰鸿羽道：“是了，都已交代清楚，那就开始吧。”
　　落座时，武净言坚持坐在西南边，钱掌柜有些不快，但想想也点头同意了，这样钱、周、穆三人做东，纳兰鸿羽、兰桂儿在北，然后依次是孟、汤两位员外和武净言、玉玲珑、余晓洁三人。
　　酒宴开始，钱掌柜举杯道：“今日纳兰鸿羽小姐二人游历天下，到得我‘眺荷山庄’，盛赞我处傍水而居，人杰地灵，我等本地居士据有荣焉，请大家满饮此杯！”众人喝了酒，钱掌柜又道：“大家先且吃着，听周界守来说说这山庄故事！”
　　周界守放下竹筷，正色道：“百余年前，我祖上出了一位‘武师境’高手，为朝廷立下过大功，卸甲归田时，朝廷恩准，带了部署家眷，在这‘虹澜江’一带择地而居，祖母生来喜欢荷花，挑中了这处江面宽阔，滩浅多荷的地界，祖父应允，带了手下三千弟兄建了此镇，取名‘眺荷山庄’，钱掌柜祖上本是祖父粮草官，穆吏使祖上同样是管军纪的，孟、汤二人祖上原是军中副将，现在我等摊上了这太平年景，又得祖上余荫庇护，方有此闲逸生活！武兄弟年纪轻轻，说话得体，不知出身何处？以后作何打算呀！”
　　武净言道：“我本家在林间隐居，这不刚满二十，奉长辈之命出来历练，今日在此相会，觉着与诸位前辈脾性相投，才敢造次！”
　　周界守开怀道：“原来公子祖上也是军旅，且定是战功彪炳之人，方能得享室外桃园之隐，我道是怎么觉着说话甚是投缘！”
　　武净言摆手道：“我本家比不得将军祖上，隐地村落都是自家直系，没有部属跟随，不过小子倒是一直羡慕军伍生涯，觉着男儿本当如是！”
　　周界守闻言皱了皱眉，又忽而脸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兰桂儿却是说道：“你们男儿都想着奔赴战场，胸中豪情实是让我等拜服！可是小女子独羡慕周将军祖上对妻子关爱之情，想来‘武师境’高手，又得三千弟兄追随，本可择处繁华之地生活，却为夫人邻江惜荷，如此柔情，世间少有！”
　　玉玲珑接嘴道：“兰姐姐说的是，只是这世上多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平白的糟蹋了多少流芳百世的动人传说。”
　　武净言皱眉道：“玲珑不得乱说，那些故事都是些文人墨客编了到处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如若都是些让人劳心费神的感情，不要也罢！”
　　纳兰鸿羽接着道：“周界守祖上也算是战功赫赫，怎的你本人不去为国效力，反而独善其身，选了这逍遥日子？”
　　周界守站起抱拳道：“纳兰小姐，本人比不得祖上，须知能敌十人者为‘武士境’，敌百人者‘武师境’，不才已是不惑之年，尚在武士境徘徊，出去反而落了我家祖上威名！”
　　兰桂儿亦起身道：“将军言重了，时事造英雄，非是将军无才，现如今这大好的太平之年乃是众之所盼，如将军般的好男儿具是怜惜天下之人，方能多息了些刀兵，少了些个人间悲剧，将军以为呢？”
　　周界守向兰桂儿微低头道：“兰姑娘说的是！”复又坐下。
　　纳兰鸿羽道：“妹妹就是心善，想这灵缘大陆又不是我‘恒泰’帝国一家独大，男儿应当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玉玲珑拍手道：“姐姐说的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知该让什么人去行这豪迈之事呢？”
　　武净言瞪了玉玲珑一眼，玉玲珑吐了下舌头，低下了头，只听纳兰鸿羽道：“当然是离得边疆近的人去了，这是他们的守土之责。”
　　玉玲珑听到武净言喘了口粗气，猜想可能自己言语的过了，道：“是了是了，这些军国大事，得有那些老学究为帝王出谋划策，我们在这操得什么心呀！钱老伯，你这‘醉知客’经营得如此之好，有什么发财妙计，可否教教小女子呀！”
　　钱掌柜捋着胡子，眯着眼道：“生意上的事，靠的无非是谦虚、本分，方得长久！当然，如若像武兄弟一般，再得慧智兰心的小姐相助，定能事半功倍！”
　　武净言轻笑道：“钱老哥哥此话太过抬举了，如何能断定我定能成事，天下又有谁能知未来之事呢？”
　　钱掌柜笑道：“那你知‘武师境’之上是何境界？”
　　武净言纳闷，当下答道：“武师之上，敌千人者是为武宗，敌万人者是为武圣，屠武圣者是为武神，这不都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么？”
　　钱掌柜摇头道：“什么世人皆知，我怎么就不知这世间还有武神境？”
　　武净言道：“哦，这事我家中长辈倒是说起过，现在世上武圣已是罕见，哪里还有机会让你屠了去成就武神威名呀！”
　　钱掌柜感叹道：“小兄弟谈吐不凡，但须知人生在世，需长存敬畏之心，方得善终！”。
　　武净言低头答谢道：“是小子刚出了家族，言语无度了，这些都是在家养的坏习惯，以后定会常思老哥哥教诲，不致惹祸上身！”
　　钱掌柜颔首道：“你家人倒是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