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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云你酿的老黄酒对我的胃口，够劲儿！比那些白毛鬼的甜酒强多了，那就是…狗屎…”
竹楼里，老酒鬼正举着个酒坛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一边喝还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不过也听不清了。
而云就坐在他对面，面前摆着只小巧的竹酒杯，时不时的轻抿一口；嘴角轻轻翘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
思思早在美妙的琴声中睡下，正躺在二楼床上做着美梦，赶了几天的路，他小小的身子早已经疲惫不堪，虽然老酒鬼教过一些东西，可他毕竟太小了；而《潇湘水云》虽然没有安眠的功效，却也是温和的曲调，在这样的琴曲下进入梦乡，是再正常不过了。
老酒鬼喝的畅快，云也不忍打断他，等一坛子酒喝完，才开口道：“你和她，现在好吗？”
虽然已经尽量让这个问题显得随意，声音也尽可能的平静，可手里攥着的酒杯，酒水微微泛起的波纹还是出卖了云的内心；弹琴的人，最需的就是一双手要稳，如果手会不受控制的抖动，又能弹出什么琴曲？
老酒鬼放下酒坛，才摇摇头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反而问道：“你看，思思这孩子怎么样？”
“你是想我收他做徒弟？”云也没在那个问题上继续纠结，问道。
老酒鬼点点头，正色道：“没错，我想把他托付给你。”
云愣了一下，打趣道：“我可不敢收你们老李家的徒弟，你们家欺师灭祖也是有传统的了。”
说着，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莞尔一笑。
不成想，老酒鬼竟起身朝云的方向跪下来：“云，我知道现在又来要求你太不公平，可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人了；就算哥哥我，求求你了行不行？”
云见到老酒鬼跪在那儿竟然没什么反应，他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
“云，就让哥哥也进书院吧，就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
“云，我必须找到鬼丘，最后一次，算哥哥求求你，帮帮我！”
……
“云，我想要在去鬼丘的路上喝点酒，你就把你那个宝贝葫芦给我吧！算我求你了！”
……
摇摇头，云道：“你自己带他，不是比我更好？”
“不行！”老酒鬼当即摇头，开口道：“我要登九天殿，思思跟着我太危险。”
云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老酒鬼，他当然知道九天殿是什么地方，在这片诺亚大陆上，又会有谁不知道那座屹立彩云间的九天殿？
只是有句话，他终究想要说出来。
“为了她，值得吗？”
老酒鬼愣住了，抬头反问：“你值得吗？”
原本他还有些犹豫，可在路上和思思拉过勾之后，却变得越发坚定了；就算是为了思思，他也要登上九天殿，把她从那里带回来。
云盯着老酒鬼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道：“起来吧，我答应你了。”
老酒鬼眼前一亮，激动的跳起来要给云一个热情的拥抱，却在云那双眼睛下收回了手，姗姗道：“和这些白毛鬼待久了，都管不住自己的手了，哈哈，哈哈哈。”
“谢谢，谢谢你，云。”老酒鬼又向云深深鞠了一躬：“不单是现在，还有所有，谢谢你！老实说，如果你不答应，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就是吃准了，我会答应你！”
“哈，哈哈。”老酒鬼用笑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迅速转移话题：“天色也不早了，既然把思思送到你这儿了，我也该走了。”
“不送！”云的表情明显冷下来。
“不是我不想在你这里呆着，只是我怕等等思思醒过来之后，我就走不了了。”老酒鬼挠了挠头，还是解释说：“对了，这封信你帮我交给他吧，这次我就不从你这里拿酒了。”
老酒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封装的很完美，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云不接，他便只能放在桌子上；而后转身面朝着外面的桃花林走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云一动不动，也不看老酒鬼走进桃花林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喊出来：“李宵年，我恨你一辈子！”
已经进了桃花林的老酒鬼停下来，攥紧拳头没有回头，在心里暗道：云，怪，只怪我们，都执念太深。
……
等思思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思思迷糊不清的喊了一声：“妈妈。”
“这里没有你妈妈。”
清朗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惊走了思思起床后的不清醒，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碧绿色的房子是他从没见过的，猛地坐起身看到正站在自己床前那个温文男子；记忆慢慢苏醒，思思神情暗淡下来，是了，妈妈已经离开了，再也见不到了。
“老师，您好。”
虽然心里不舒服，思思还是礼貌的向云打招呼，虽然还没正式拜师，但是在昨天跪下的那一刻，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师傅了。
师傅就是自己的长辈，妈妈说，对长辈要有礼貌。
“你叫什么名字？”云面无表情的问道。
思思道：“思清，爸爸说我叫李思清。”
听到这个名字，云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明显有些生气，开口道：“我可没说过，我是你的老师。”
“可是爸爸说……”
还没说完，思思肚子就突然不满的叫起来，他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饿了。”
昨天赶了整整一天路，就中午的时候吃了些干粮，到了桃花谷就在琴声下睡着了，更别说吃什么，此时自然饥饿难耐。
云：“不管你爸爸说什么，我都不会做你老师；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洗涮的用具在那边，水从外面小河里打，等你收拾好了就下来找我，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说完，云就扭头离开了。
这话本身并没有问题，只是为什么不是爸爸来跟自己说，对了，爸爸呢？思思没有问，把困惑藏在心里，点点头乖巧的说：“好！”
约莫一刻钟后。
思思已经洗涮完毕，焕然一新的整个人站在云的面前，此时的云正坐在竹楼里弹琴，还是昨天那一曲熟悉的《潇湘水云》；思思不敢不敢打扰，只站在那里享受这琴声的唯美动人。
一曲罢了，思思早已经痴了，尽管已经听过一次，他还是不免被琴声中的洒脱和悲凉所打动；不由得，两行清泪就从大眼睛里滑出来。
“老师，你不要难过。”思思道：“以后，思思就不叫你老师了，好不好？”
云愣了一下，问道：“你听得出我的难过？”
“嗯！”思思眼泪还流着，想到不知在哪里的妈妈，就更止不住了，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云皱了皱长长的眉毛，似乎没看到流眼泪的思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道：“桌子上有你今天的早饭，还有一封信，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他已经走了。”
什么？爸爸已经走了？听到这句话，思思整个人呆住，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他毕竟还是个几岁的小孩子，先后经历了双亲离去的大变，小小的心灵早已经不堪重负。
“妈妈走了，现在爸爸也走了，为什么？”
“是因为思思不乖吗？”思思扑进云的怀里，不停的呜咽：“老师你把爸爸带回来好不好？思思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找妈妈了……”。
被思思这么一抱，云明显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有把他拽开。
而此时的思思早已经没法分辨，他只需要一个怀抱，老师的怀抱软软的，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