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

　　林尘，十三岁，三年前被玄阳学院一位老杂役带回，因找不到回家的路被学院副院长可怜就此留下，据老头回忆孩子是在一个瀑布下的河边捡到的，虽性命无虞却丧失了以往的记忆。
　　无法修炼，这是林尘刚到学院就被确定的事实，体内各处经脉异常坚韧，甚至比之学院中某些成名已久的强者也毫不逊色，却不知为何在经脉中存在着数不清的壁障将之分成了无数如竹子一般的断节，甚至在其经脉与丹田的连接处更是被完全阻断，虽然并非无药可治，但没人会愿意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去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所幸老人心善，不然林尘早在三年前就死在河边了。
　　简单洗漱后林尘走出茅草屋开始了自己的一天，劈柴，他需要在中午之前劈好学院厨房两日内所需木柴。而后锄地，这也是林尘在学院中的主要工作，玄阳学院虽然大多会外出购置学院的一应所需，不过学院内还是有培育着不少灵植的。
　　林尘所负责的是最低等的灵草，专门为了学院内的灵兽所种，对生长环境也没有过多要求，就算像林尘这般普通人也能培养，因此学院也就索性分出一片闲置许久的小山包交予老头与林尘自行处理。
　　兴许是努力便有回报，小山包上灵草的长的格外茂盛，使得学院再也没有从外界购置灵草来喂养灵兽，林尘也因此受到了赞赏，每月也有了几两碎银子的报酬。
　　别看少年才十三岁，但为了报答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老人他硬是在三年时间里从对方手种抢过了所有的活计，刚开始的帮倒忙，到后来的主要劳动力，再到养活他和老头两人。
　　为了撑过三年林尘吃过的苦已经让自己从习惯转变成了麻木，虽不能修炼，但仅凭那强悍的身体素质让林尘和一个同样不能修炼的成年人干架他也是一点不怂的，按照老头儿的话来说，等这小子再长个四五年，保准能一拳踹死头驴。
　　日上三杆，林尘刚把柴劈好，正准备锄地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臭小子歇啦！吃完再干。”
　　“好嘞！”听到老头子的呼喊之后林尘连忙屁颠屁颠的朝对方跑去，“今天的饭好香啊！老头子你不会又拿我们的积蓄出去喝酒了吧？要不然怎么舍得给我拿这么多好吃的？”说着就狐疑的看着对方，“信不信我揍你！”
　　林尘一直省吃俭用，几乎没有花销，并且每次发放的酬劳都会交由老头儿保管，但老头儿却有贪杯的毛病，只要一天不喝就浑身难受，所以林尘难免就担心老头儿拿自己那点微薄的薪资买酒喝。
　　听到林尘的话老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尴尬，嗫嚅道，“我这不是忍不住嘛！都五天才喝一小口。”
　　“信你才有鬼！”林尘不由分说的抢过老人手中饭盒，“连厨房料酒都不放过的人还能憋五天都不喝一口酒？”
　　见林尘没有过多计较自己偷偷买酒喝的事之后老头在他旁边席地而坐，愤愤不平的说道，“厨房那些小子也是啰嗦，什么都和你说！”
　　“还不是想让你个死老头子多活几天？你要真想死我们也没必要拦着。”林尘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还不忘回怼老头几句。
　　“那不是小酌……”
　　“皮痒了是吧？真当我不敢揍你？”在林尘的恐吓下老头反驳的声音越来越低，气势也越来越低，直至最后叹了口气上一旁郁闷去了，显然林尘这小子揍人不是说来玩玩的，至少他就被揍过，还不是一两次。
　　饭后小憩，一天中难得的闲暇时间，林尘咬着根草根无聊的看向热闹异常的学院大门，品味着嘴中逐渐扩散的淡淡苦味，仿佛把思绪带回了三年前的这一天。
　　当时的小林尘刚到玄阳学院，对于自身状态还并不知情，在学院招新的那天他也和来这里参加招生考试的其他少年一样眼中充满了活力与对未来的希冀，然而也是在那天之后他在学院中又多了一个小废物的称呼，小林尘眼中的火苗还未燃起便彻底熄灭。
　　从那之后林尘认清了自己安分的做着本职工作，努力的小家伙是讨人喜欢的，在玄阳学院大多数人的眼中他虽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杂役，但其他杂役也清楚看到了林尘这三年来的努力，把他捡回来的老人心善，以自己在玄阳学院工作数十年的情份上硬是把失去记忆的可怜小家伙给留了下来。
　　小家伙记恩，不分昼夜的拼命干活只为了让老人的晚年好过一些，相依为命的两人犹如亲生爷孙一般惹人羡慕，学院内同为杂役的其他人之前大多受到过老人照顾，对此他们自然也是争先恐后的照料着爷孙两人。
　　看着林尘眼中那浓郁无比的羡慕老人哈哈大笑，“臭小子真的这么想修炼吗？要不要我教你啊！”
　　老人的话把林尘那散乱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将心中对于那些来学院参加入学考试孩子的艳羡压下，不屑的看了老人一眼，“教个屁！我能学？你会教？”
　　“呃……确实不会啊！那就当我没说，没说，哈哈……”见自己吹的牛被拆穿老人一点也不尴尬，反而还开心的大笑了两声。
　　对于老人这副不正经的模样林尘显然习以为常，也不再过多纠结，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老头子你为什么要给我取林尘这么一个名字？我记得你好像不姓林吧？”
　　“就突然想到的名字，代号而已，你小子应该庆幸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我没有往二狗子之类的名字方面想。”老人无所谓的说道，顺便还调侃了一句。
　　听到老人的回答林尘小脸一黑，心中感到阵阵恶寒，幸好这老头子当时脑子没有犯病，否则如果让他顶着二狗子这样一个称呼的话他还真不如不被捡回来呢！“死老头子在这看着，我去把木柴给厨房送去。”说完也不管老头反应把自己劈好的柴捆成一大捆再完全固定，然后猛地将之扛起一路小跑着向厨房赶去。
　　大捆的木柴与少年那并不壮硕的身体根本不成比例，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大捆木柴自己在动一样，学院很大，林尘扛着木柴足足跑了两刻钟才到后厨所在地，毕竟劈柴这个工作原本并不是林尘要做的，但老人身体状态一天不如一天，玄阳学院虽然不会赶人但林尘却不想让老人再这么苦下去。
　　“刘叔，干柴我就给您先放这了啊！”林尘对着一个中年人喊道。
　　“哈哈，好嘞！小家伙干活就是利索，一点都不拖拖拉拉的，老头儿真是捡到宝了，这是下半年的，接好喽！”说着那人笑眯眯的向林尘扔去几个碎银子，待林尘接过离开后这才转身进入后厨，“现如今这样纯良的小家伙真是越来越少了啊！”
　　林尘喜滋滋的在学院中穿梭，得知自己不能修炼后他虽然失落过一段时间，但对于天生乐天派的小家伙来说就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因为紧接着他就找到了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
　　玄阳学院是大陆上无数修士所向往的地方，这里不仅可以学到各种强大的武技，还有炼丹师与炼器师的存在，足够强大的法宝武器能够直接把个人的武力提高一个台阶，而一颗拥有莫测功效的灵丹则甚至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平步青云，成为一方巅峰强者，当然能练出那种神丹的丹师大多存在于传说，世俗不可见。但即使如此玄阳学院中存在着的高阶炼丹师在整座大陆也是赫赫有名。
　　没能力得到能够治好自己灵药的林尘早已认命，那种东西太过遥远，所以他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老人身上，经历过失忆的林尘在最初醒来时如同一张白纸，他会本能的去亲近第一个向自己散发出善意的人，并把对方当作救命稻草死死抓住。
　　最无助的时候老人成为了林尘唯一的依靠，而在看到老人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林尘那小小的心中就总感觉堵堵的，三年时间里林尘把老人当成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不想让老人离开，所以他拼命的干活，只有攒够了钱才能买到灵丹妙药，才能让老人一直陪着自己。
　　清垢丹丹液，这种丹药本就是为了让那些无法修炼的权贵人物用来去除体内污垢从而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药效温和且对普通人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林尘没有资本去直接购买整颗的清垢丹，一年的时间里他在玄阳学院中几乎把各种脏活累活干了一遍，因为可以得到额外的酬劳，再加上其他杂役明里暗里对小家伙的照顾，今天多给一两二两碎银子，明天再用请他帮忙的名义付给他酬劳，因为直接给的话臭小子不但不要还生你气，这是那臭老头子教的，一老一小两头倔驴让人无可奈何。
　　小家伙拼命干活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更因为在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老人也帮过他们很多，虽说只是玄阳学院中最底层的杂役，虽说他们在学院中挣得的银钱也不算太多，但你一点我一点的凑一下也还能勉强拿出个一二两，相对于外界的勾心斗角这些人倒是耿直的有些可爱了！
　　此时，学院某处略为偏僻的一座小山，是学院的几处灵气最为浓郁的宝地之一，想要入驻这里并不仅仅依靠个人修为，因为这座山中居住的人最低也是二阶以上的炼丹师，在这些人眼中除非你有足够的丹道造诣，否则纵使你修为通天他们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这便是炼丹师的底气。
　　山腰处的某座洞府入口处站着两人，其中一人面相方正，不算十分高大的身材魁梧异常，只是站在原地便给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觉，满身正气自然散发，刚正，便是常人见到他之后的第一感觉。而他身旁却是一个将自己完全藏进黑袍中的人，看不清样貌，身旁周边仿似泛着点点摄人心魄的乌光即使正处于朗朗乾坤下的正午依然给人一种阴森之感，很难想象如此差天共地的两人竟能一场和谐的站到一起。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载体？一个小娃娃而已，难道就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在这种时候再拿我开玩笑可不太好吧！余明？”阴测测的声音从黑袍中传出，犹如地狱中恶鬼的嘶嚎。
　　余明，玄阳学院副院长，丹道宗师级人物，一身高深莫测的修为，全院公认的刚正不阿，尤其在对待邪道修士的态度上根本就是零容忍，传闻中自出师以来余明遇到的所有邪修无一例外的全部惨死，而此时学院中若有人看到他们心中向来嫉恶如仇的副院长竟与一个邪修如此和谐相处，他们第一时间定会怀疑自身是否出现了幻觉，而非这个注定无人发觉的事实是否真实，也正是他在林尘初到学院时将其留了下来。
　　“我敢说如果你知道这个孩子吃过什么就算他是个女娃你个老鬼也会迫不及待的扑上去把他给吃了，你信还是不信？”余明嘴角轻挑，信心满满的看着藏于黑袍中的老鬼。
　　“老小子少吊人胃口！快说！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多久。”老鬼急不可耐的说道，但不知为何在说完之后呼呼连续喘了几大口粗气，身周乌光也随之一阵波动，仿佛在隐忍着极大的痛楚。
　　余明见状自然也不好再有所隐瞒，对老鬼缓缓说道，“我曾多次检查过这个孩子的身体，虽有些古怪但却也并非无迹可寻，再加上他体内有大量及其纯净的阴冥之气，甚至比你这苦练百年而修来的鬼气都要纯净，在翻阅了大量古籍之后我终于能够确定这个孩子体内的经脉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况。”
　　说到这里余明停了下来，而后在对方那几乎化作实质的目光中缓缓说出几个令其呆若木鸡的字，“他吃了鬼竹笋！”
　　听到这句话后身着黑袍的老鬼顿时一阵摇晃，只见他倏然自黑袍中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余明的衣衫不断摇动，“你确定没有看错？那个孩子真的吃了鬼竹笋？”
　　那双如鬼爪一般的手破烂不堪，破损处露着森森白骨，随着其双手的摇晃更是有片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皮肉缓缓掉落，却在掉落途中化作丝丝黑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老鬼的话语中充满了惊喜与惶恐等各种复杂而又矛盾的情绪，在这一刻，其内心波动之激烈可见一斑。
　　余明并没有因为老鬼的表现而露出丝毫不满，二人是亲密无间的生死伙伴，老鬼身上的伤也是当年一战中替他而受，在经历过最初那种深深的无力与绝望之后如今再次看到希望的他们焉能毫无情绪波动，在刚发现那个孩子的时候余明心中的狂喜甚至比老鬼都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他更擅长隐藏内心活动而已。
　　并没有急着作出进一步解释的余明先挥手隐去老鬼因心绪波动而泄露出的点滴气息，而后看向同伴，毫不掩饰眼中的喜意，“怎么说我也是四阶炼丹师，再有这玄阳学院自古以来的无数古籍，能让一个从未接触过修炼的人在体内容纳如此之多的阴冥之气还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灵物目前可以确定的只有鬼竹笋这一种阴冥之道的灵物，因为鬼竹虽是吸阴气生长，但在其生长过程中会将那些能对人体造成致命伤害的阴煞之气排出，这才是那个孩子吃过鬼竹笋后没有殒命的根本原因。”
　　“鬼竹笋，权贵人士梦寐以求之物，能让那些资质底下的人在短时间内拥有一个完全不输于任何天才的绝佳资质，等若开启了一条通往绝世强者的康庄大道，但对于那些普通修士来说却几乎是完全堵死了修炼之路，就像那个孩子，因为无法承受消除鬼竹笋副作用的代价而只能泯然众人。”
　　“经脉壁障？”老鬼问道，“那么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听到老鬼的问题余明却是飒然一笑，“这个对其他人来说最大的问题在我们面前并不算什么难题，我在之前最近一次探查那个孩子的时候发现他体内的阴气已经到了能够影响魂魄的地步，现在虽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最多半年时间他的魂魄与身体就会逐渐冻结。但对你这邪修来说他体内的阴气却是最佳补品，抽出其体内的阴气用以恢复你魂魄之伤，再破去经脉壁障使之成为你魂魄最佳载体。”
　　“好，怎么处理你说了算，我现在只想赶快摆脱这副身体，等我重回巅峰定要把与那杂碎有关的所有东西都从这个世上抹除！”老鬼咬牙切齿的说道，丝毫不掩饰对自己口中那人满腔的怨愤。
　　接下来余明将老鬼拉进洞府，密谋一番之后老鬼化作一团淡淡的黑影自后山消失，此时他的心中再也没有了对未来的绝望，老鬼仿佛看到了那个能够让自己重返巅峰的完美躯体在向他招手……
　　玄阳学院大门，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现在正值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期，十岁出头的少年，二十上下的青年，一个个怀抱着对未来的憧憬进入到幻月学院中，想要从这里开启自己的强者之路，显然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最终只会铩羽而归，毕竟玄阳学院的要求非常人能及。
　　距离学院大门十数丈外的某处两个身着长袍头顶斗笠的人远远遥望着幻月学院，其中一个高大无比，如巨塔，浑身上下自然向外散发出一股原始蛮荒气息，另一人那略有高挑的体格与之相比如孩童一般，不过此人身上那独特的气质却是丝毫没有被身旁巨汉压过，斗笠的遮挡丝毫没有影响那如谪仙一般飘逸出尘的气质，像这种人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会非常自然的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然而让人无法理解的却是如此特异的两人组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却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像两个不存在的人。
　　“大哥在哪？”壮汉发声，一股蛮荒的气息自然流出。
　　“如果我们现在过去他会生气，你不怕？”如谪仙一般的人说道，其声空灵，给人一种发自灵魂的安静，且不论男子样貌，只凭其如此空灵的声音便会让那万千美貌女子自惭形秽。
　　“怕。”壮汉的回答不带丝毫犹豫，仿佛早就习以为常，“那现在过来干什么？杀人吗？”语气非常自然，情绪更没有一丝波动，在他眼中杀人之类的事情只是个很基本的日常活动。
　　飘逸男子闻言顿时发出一阵无奈苦笑，“果然只有他才能让你老实下来。走吧！回去了。”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就开始缓缓淡化，不到三息时间便自这熙攘的闹区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一般，来回走过的人群也好似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怪异的两人组。
　　只有两人在最后消失前所说的两句话缓缓飘散开来引起了街上寥寥几人的注意。
　　“回去做什么？”
　　“杀人。”
　　听到这两句话的人最低也是有所修为的阶位武者，然而在他们惊异的抬头四处观望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发现，只得自认为出现了幻听。
　　林尘喜滋滋的走在学院路上，算上这次的收获他已经攒了九十两银子，而一滴清垢丹丹液的价格是纹银百两，等下回去从老头子那里把这个月的酬劳给要过来，这样一来估计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每每想到这里小家伙的心里就无比具有成就感，要知道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整年的收入最多也就几十两白银，但自己只有十三岁而且还只用了一年多一点点的时间就挣到了。
　　一路蹦蹦跳跳的回到小山坡，好巧不巧的看到老头从怀里拿出他用了多年的小酒壶美美嘬了一口，待眯着眼睛一番回味过后谁知刚睁眼就看到了怒气冲天的小家伙。
　　老头儿见状条件反射的把酒壶往怀里一揣撒腿就跑，林尘抬脚便追，而且边追边骂，“死老头你还敢跑？别让我逮到！要不然我保证让你后悔药都没地儿吃！”
　　老头子向来不是一个嘴上吃亏的人，即使迟早都会被追上他也从来不在嘴上服软，“你个遭天谴的死小子要不要这么抠！老头子我都土埋半截脖儿的人了连口酒都不让喝！还让不让人活了，告诉你臭小子，如果放到五十年前，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我早就一脚上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就给我老实点！”
　　老头子中气十足，边跑边还嘴，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八十岁开外的老人。。
　　“吖嘿！死老头子你还来劲儿了是不，有能耐你倒是别跑啊你！”林尘气得七窍生烟，剑眉倒竖，当下憋了口大气也不跟老头子对骂，只是加快速度拼命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半晌之后，随着林尘的一声大吼，“死老头子看招！啊哒~”一脚踹在了还在狂奔的老头子屁股上，紧接着就听老头发出一声惨叫，瞬间蹦起一尺多高，而后以屁股朝地平沙落雁式‘刺溜’一声滑出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