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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触媒之力 梦话鹿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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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森寒的密林中,少女惊慌失措的奔跑。
  她有一头乌黑的仿佛黑曜石一般的头发,现在黏黏糊糊的粘在一起,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脸颊上,狼狈不堪。
  恐怖压抑的气息笼罩在苍茫的大地上,生存成了一场斗争,与命运搏斗,与天地搏斗,与这片密林中的噬人生物搏斗。
  少女慌乱的奔跑闪躲,无形的存在在追逐这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群。十几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敏捷的跳跃奔跑,将逃亡刻进了骨子中的他们,麻木的重复着无时无刻的致命危险和血腥,闪避与逃离。
  少女并不能紧跟他们的步伐,不多时便被甩在了后方一大截。
  她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亡,只有潜意识中一个声音告诉她,逃!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地方!
  “啊!”一个男人发出短促的惊呼,随即便被看不见的生物切割,只是眨眼之间便身首分离。
  “小心,是斑鳞蛇!”
  “快逃!快逃!”
  人群瞬间慌乱,惊慌的人们跑向不同的方向。
  他们衣衫残破,面黄肌瘦,有些人看起来就像是骨架上披了一层皮一般。
  而他们虽然慌乱不堪,却没有人喊救命。
  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去救人,所以在死了很多很多人之后,所有人都学会了自己去逃避危险,而不是呼喊救命,等待没有生机的希望。
  少女看在眼里,神色迷茫,她蓦地停住了脚步,转身向左边的方向逃去。
  别去自以为是的救别人,也别指望别人来救你。
  这是她在这里悟出的生存法则,而这个法则,不会因为她是唯一的女性而有所改变,所以她也不会得到什么特殊照顾。
  在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沦为别人腹中食物的世界中,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他们作为‘人’最后的道德底线。
  “斑鳞蛇是这片地域的霸主之一,被它盯上的那些人,十死无生了。”少年大口的喘息,脸色因为急速奔跑而涨红,似乎随时会被自己憋死。
  他衣不蔽体,只在关键部位缠着破布;他骨瘦如柴,只是在讲话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的眯起,闪过森冷的寒意。
  而他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别讲话了,留着体力跑到守护所吧!”粗犷的男人横了他们一眼,沉沉说道。
  男人的脸上有一道惊人的疤,从左眉划到了下巴右方,鼻子比正常人要低很多,似乎曾经受过不可治愈的伤。
  十九个人,向左跑的只有他们三个,活下来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三个了!
  谁也没有抱怨,谁也没有去怜惜,命运的残忍和那些人的死,所换来的也只有让活着的人更加小心的活着而已。
  哦,还有让他们知道这片地域是由什么生物主宰的。
  少女心中发堵,但是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思维似乎被迟钝剂感染了,她拼了命的奔跑,拼了命的向前方的一点光挪动,拼了命的要到达那个‘守护所’中,然而她拼了命的去做这一切,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似乎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印象,天空是湛蓝的,悠闲的白云无聊的移动着臃肿的身躯,钢铁巨鸟划过它的身体,它也只是懒散的换个模样继续移动。
  人类穿着各种各样的服饰,在时光的长河中划过。
  隐约之中,她还记得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那女子怒吼着,似乎想抓住什么,在天空飞着的人类面无表情,四个轮子的铁器在快速移动。
  那是什么?
  那究竟是什么?
  是我的记忆么?
  我又是谁?
  这里是哪里?
  少女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奔跑的速度逐渐降低,她脑海中一片混乱,有一些记忆仿佛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涌来,带来剧烈的痛苦,而后又一波一波的退去,她什么都没有记住!
  “啊——”
  少女发出痛苦的嘶鸣,奔跑的身体随着惯性的前冲,重重的扑在地上,本来就单薄的衣衫,撕裂出大片的空隙,隐约之间,雪色的肌肤露出了不合时宜的莹白。
  在恐怖低压的密林中,男人的呼吸突然的粗重起来。
  原始的欲.望,突然毫无理由的热烈迸发。
  “我靠!”
  慕容蓦地惊坐而起,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炽热的阳光大片大片的铺洒在房间中,电脑已经自动锁屏,音响却还在单曲循环着。
  空调的温度设定在十八度,即使在热切的阳光中,慕容还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小黑!你想冻死我啊!”
  他一把扯过掉在地上的毯子裹住了自己,打喷嚏的同时不忘了冲着门口大喊。
  这是每一个早晨的日常,慕容在每天都是被冻醒的历史中,早已养出了抗冻的耐性。
  其实说实话,他并不是特别怕冷,在部队的时候冰天雪地里光着膀子的次数也不少,海上腥咸的风带来的寒冷,不比冬日的陆地好上太多。
  但是有他在的空间中,空气的冷冽却能让慕容由衷的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那是杀进了心底的冰。
  电脑桌前的椅子上慢慢显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为了自己的三观,慕容选择闭上了眼睛,等了五秒钟才睁开眼,瞬间被眼前一张高清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苍白的脸色,白的甚至有些透明,在晨光中如同高原冰层一般反射出刺目的光芒。雪白的眉毛如同利剑一般,根根如针。只有瞳孔黑的像是深不见底的墨渊,沉淀了千万年的时光,说是淡然,倒不如说是洞穿世事的漠然。
  他是日月。
  是一个有着真实存在感的鬼。
  慕容惊恐的一把推开日月的肩膀,抱着毯子缩在了床角。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现有点怂,慕容干咳了两声,一脚踢到了日月的腿上。
  “我说你丫能不能不要每天吓我,老子害怕啊!”
  日月慢悠悠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瞪着眼前有些精分的人类,“你说梦话烦死了!”
  他讲话也是慢慢的,一字一字间的间隔像是用时间的标尺量过一般,机械而低沉。墨色的长发无风而起,房间中的温度瞬间下降,慕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些哀怨的看着日月的背影出了房间。
  这是一个七月的早晨,是慕容从河南回来的第二十七天。
  随着日月开门出去,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小东西探头探脑的溜了进来,看到了惊恐未定的慕容,尖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人性化的欣喜。
  它一跃而起,跳到了慕容的身前,小脑袋拱了拱慕容的胸,小狗似得趴到了他的腿上,毛茸茸的尾巴摇啊摇啊,像是在撒娇一般。
  慕容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想起了梦中的事情。
  小黑说他又说梦话了,是不是他病的更加严重了?那些梦,让他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那还真是梦么?
  而且,天天做梦就算了,还特么是变性的,刚才要不是他醒的快,说不定就要被圈叉了。
  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对,这些天来做的梦几乎都算是连贯的,要是今晚再做梦发现自己在梦里被剥了鸡蛋,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慕容绝望的瘫倒在床,双目无神犹如死鱼,真想去打点什么激素,最好被雷劈一下,从此一辈子不用睡觉就好了。
  “你今天约了人,现在九点四十三分了。”
  日月无声的打开门,无声的飘了进来,看到小狐狸腻歪在床上,一把将之掂起,无视了慕容哀怨的眼神,轻松的将小狐狸丢到了门口处。
  李师傅是一个拥有着复杂身份的师傅。
  慕容认识此人的时候,他是卖馄饨的,那个时候他有任务在身,混进一个鱼龙混杂的小镇,而李师傅是当地人称“馄饨一绝”的师傅。
  再见到李师傅的时候,是他刚救了日月的敏感时刻。他脑子里是翻天覆地的混乱,世界观被打碎重新整理,这个时候的李师傅,是个算命的,神叨叨的跟他说,他将成为世界上的人。
  至于这个世界或者世界上怎么理解,慕容当时却没有心思去问。
  而第三次的见面,让慕容觉得这个世间也许真的有缘分这个说法。
  没错,他去河南的时候,又见到了李师傅!
  然后李师傅很熟稔的送了他一只狐狸。
  别问为什么李师傅要送他一只狐狸,慕容想到了现在都没有想到原因。
  最重要的是,自从有了这只狐狸之后,慕容就开始了漫长的二十六天的噩梦。
  梦中的他,化身成了一个女性,估计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整日奔逃于一片类似于原始森林的地方。那地方有无数的危险和超出人类认知的生物,饶是他见多识广,梦里也是两眼一抹黑。
  更重要是,梦中的少女完全不知道他现实世界的身份,更没有作为一个男人的记忆,她的记忆一片空白,在慕容开始做梦的这段时间,无数次的回忆‘过去’的记忆,但这个少女就像是凭空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承载慕容这个灵魂一样,她完全没有过去!
  他并不是会跟梦较真的人,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思虑过多导致,而直到第十二天的时候,他开始无意识的说梦话。
  那是一段段没有逻辑且混乱的语言,尽管如此,他所表达的意思却直指一个地方。
  鹿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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