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冲突

　　“张举予，本次考试班级第一，年级第三，总分693。语文144，单科年级第一，英语141，并列第一。”班主任张思齐对着班里的所有学生公布这次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
　　听着班里的同学为之惊叹，张思齐虽然面色如常，心底却有着不满，为何年级第一不是在他所任教的班级，奖励金又少了一部分。
　　大家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一个带着眼镜，理着平头的瘦高男生身上，然而当事人却没有任何的喜色出现在脸上，自顾自地写着试题。
　　班主任故意等了等，让这得意门生享足了其余人的瞩目，在他看来这是优等生应有的优待，毕竟一个年级前十也能给他带来好几百块的奖金。
　　“林雪丹，班级第二，年级第七，总分682，各科成绩都不错，没有短板，如果再攻克下难题，名次还能往上提几位。”班主任的语气很温和。
　　这林雪丹学习成绩好，乖巧懂事，容貌也是十分可人，试问谁对这样一个女生会不温柔呢？班里的男生一个个将其奉为学霸女神，就连女生们也几乎没有对她产生过什么不好的言论。
　　班里的男生借此机会，目光直愣愣地看着林雪丹，心中无声地嚎叫着：如果这要是我女朋友，非拼了命学习不可，到时候一起考到理想大学，高中生活可以说完美无憾了！
　　不过有个男生倒是有些另类，他就坐在林雪丹的旁边，这是绝大部分男生恨不得取而代之的位置，他却微低着头，没有任何动静。
　　他叫唐庸，名字取得贴切，在学校里似乎是那种最没有特色的人物了，没有展露过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才艺，成绩也不上不下，中规中矩，除了个子高，便也没有老师同学们称道的了，很符合古时的“中庸之道”。
　　唐庸戴着一个较大的眼镜，几乎挡住了脸的三分之一，头发虽然按着学校的要求，不遮眉不过耳，却偏偏给人有种乱糟糟、不修边幅的感觉，活脱脱一副书呆子的模样。
　　过了一会，班主任才继续往下念，男生们颇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而刚才风轻云淡的林雪丹似乎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对这些半大小子炙热的目光也是有些吃不消。
　　林雪丹这才想起自己的同桌，也不知这一声呼气有没有被这略显木讷的同桌发现。
　　她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发现这呆子跟块木头似的，不由放下了心，同时也又些不愉，怎么说自己也是班上的一颗明珠，居然这异性同桌根本没有一丝动静。
　　手里拿着一只笔，在宽大校服衣袖的掩盖下，轻轻戳了戳同桌，然后微微仰起头，好像在认真聆听班主任的讲话，又有些像撒娇的模样，小女人姿态十足，让不时关注她的男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时男生才微微地偏过脸，有些愕然，不明其意，而后又将脸转回去，继续发呆。
　　直男！还是得了癌症的那种！
　　林雪丹还有些期待这呆头鹅会有什么表现，没想到是自讨苦吃，不由在心底暗叹自己为何对这情商极低的人抱有什么期待，皱皱琼鼻，轻哼一声。
　　尽管两人的动作极其微小，但被一位身型健壮的男生看在眼中，记在心底。
　　班主任将手中的成绩单一一念完，严肃说道：“这次班里只有张举予跟林雪丹同学进入年级前十，我很不满意！”
　　“要知道我们三个尖子班是高一最优秀的学生组成，后面的班级不过是那些学习成绩一般的学生，按理说我们班至少要有三个年级前十才算正常，我们班级号码又是整个年级的最前面，是年级的排头班，应当给后面的班级做出表率！”
　　“所以我希望下次月考，能够有更多的同学排到年级前列！”
　　即便大家还是高中生，阶级固化还没社会上那么严重，但也按着成绩或是宿舍划分为一个个小团体了。换句话说，这六十人的班级里也分三六九等。
　　在后面层次的学生听着张思齐又举着“大旗”吆喝，心底暗暗呸了一声：这张狗腿又在这洗脑呢，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他丫连宿舍都按成绩安排，成绩差的就去小间房，连公布成绩单都带着批评，意思是成绩落后的学生就里外不是人了？
　　班主任张思齐似模似样地在班上转了几圈，便走出门外，不知到哪溜达去了。
　　这节自习课被他这么一弄，时间也不剩多少了。刚才盯着林雪丹的健壮男生眯着眼思考了一会，也偷偷地溜出去了。纪律委员看了看，皱皱眉头，有心阻止，却还是没有上前拦下，这男生在班里不好惹，大多人也不会当面去触他霉头。
　　不一会，自习课下课，那健壮男生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一回来，后脚张思齐也跟着回来了。
　　张思齐走到讲台，敲敲黑板，说道：“鉴于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变动幅度较大，我认为班里需要重新调整座位，实现优势互补，更好地督促同学同桌之间的学习。下节课是最后一节课，我等会在下课的时候出一张座位表，大家按照表上的座位调整！”
　　此话一出，同学们大多都有些情绪波动，有考虑是否影响学习，也有在祈祷自己能够换一个心仪的同桌。
　　唯有两个人依旧不受影响，一个是张举予，他是班级无可争议的第一，无论怎么换，最佳的座位都有他的份，至于谁是同桌，根本无需考虑，只要自觉别打扰他就好了。
　　另一个便是在林雪丹心中打下“直男”标签的同桌了，唐庸坐在椅子上发呆，颇让人感觉他是反射弧太长，班主任的话还没传到他的大脑。
　　大家按照自己的交际圈，就近议论这次换座的事情，便是连林雪丹也跟着身边几个关系不错的女同学讨论着，而男生们几乎都在幻想着能否跟班上的学霸女神有做同桌的机会，只是嘴上从不会提到这件事。
　　“我看啊，这次换座说不定是有人跟班主任提了呢，估计一些座位早就写好名字咯。”一个身材瘦小，五官有些女性化的男生突然提高了声音，不少人被吸引了注意力。
　　听到这句话的人，不由得顺着他的思路想去，话题也变成了这个，再一会，大伙的目光不时瞥向刚才偷溜出去的健壮男生身上，气氛就突然诡异起来。
　　健壮男生本来跟自己的死党有说有笑，听到那秀气男生话时，心里咯噔一下，等大家隐晦的目光投来时，便酝酿出一团火气。
　　他大步走到秀气男生面前，也不说话，就用恶狠的眼光盯着他，只是他这人生起气来谁也瞒不住，就跟烤熟的龙虾，脖子和脸通红，显然是气急了。
　　没曾想，那男生虽然在力量上有着明显的劣势，却也毫不客气地瞪回去：“你瞪我干嘛？瞪我也要说，难不成你自己不打自招了？”
　　健壮男生见其还敢撩拨他，当即就举起手想要扇过去，大概是顾虑到在众位同学面前，不好破坏形象，也会招到学校的处理。殊不知，他那张脸如同烧开的热水壶，哪里还有形象可言。
　　秀气男生见其想动手，心里也来火，梗着脖子，转过脸来：“怎么？想打人啊？来啊！打啊！”
　　这是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真当我不敢打你是吧！健壮男生便挥着手扇过去，只是刚打到一半，便被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拦住。
　　“同班同学你也打？陈智华，你挺厉害啊！”胖男生可不是光有肥肉，力气也是有的，使得那叫做陈智华的健壮男生一时之间竟抽不开手，动弹不得的样子更显狼狈。
　　好不容易挣脱了，陈智华便往手边打量，想找个称手的家伙，他手一伸，便摸到了一张椅子。
　　这下子就让口角事件升级为斗殴事件了，好几个男生立即向其逼近，想要制服住他。
　　陈智华攥紧了手中铁管焊接成的椅子，他认得出这些男生都是一个宿舍的，而且是被他认为是班里成绩最差的“毒瘤”，只要这些男生再冲上来，突破他心里的安全防线，那么接下来这椅子必定要带红。
　　大不了赔钱转学！
　　这是陈智华此刻的想法，反正他爸是公安副局，有得是路子，能够轻松摆平这些事。
　　不过都是十多岁的大男孩，而且学习成绩都不错，打架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拿手，几个男生一股脑冲上去，也不知绕后牵制住陈智华手上的铁管焊制的椅子。
　　旁观的同学都看呆了，没想到自己所在尖子班也会出现所谓的流血事件，不少女生都捂住脸，甚至有个别被吓得哭泣了起来。
　　林雪丹胆量倒可以，但也不知如何去化解这场矛盾。
　　陈智华如同牢笼里的猛兽，两眼发红，不顾一切地就要使横，当他想要挥舞椅子给这些不知好歹的混蛋开开瓢时，发现自己却抽不动椅子。暴怒的他立刻回望过去。
　　是他！？
　　一副硕大的眼镜框后，一双黑色眼眸不带感情色彩，似乎完全不惧面前这个正处于暴怒中的恶徒。
　　众人亦是惊讶，竟是林雪丹的同桌——唐庸，没想到会是这平时稍显沉默的男生制止住这场斗殴。
　　唐庸：“这是我的椅子。”
　　大伙目瞪狗呆，你椅子不搁你屁股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