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理智分析

　　“没有拒绝？那是好事啊。”闻言，黄青一拍身边的矮桌，又伸手拍了拍身边的陈南焱，“我还以为那个炸药女会抓着你打她的事情不放，没想到这还挺好说话的呢。”“白痴，你没注意到阿豪说的不是接受，而是没有拒绝吗？”一脸嫌弃的白了黄青一眼，陈南焱端正脸色看着孙一豪，“情况没有那么简单。”“焱兄说的对，情况确实有点复杂。”孙一豪思忖了一下语句，抬起头，“首先，由于败在了焱兄的手下，灵儿现在非常暴躁，甚至拒绝了早已确认的继任大家长一事，连治疗都不是很配合。”他撇嘴摇了摇头，“但由于现在柳崇山似乎被焱兄打击地更惨，他的情况可能比灵儿还要差，所以柳家的元老会还是把灵儿推上了大家长的位置，虽然更多的只是为家族事务出力而非真正继承这个名号，但无需置疑的是，现在柳家最大的权力就握在灵儿手中。”“听上去，虽然被阿火这一闹，按照那个炸药女的性子确实应该发脾气，但这不也没多大问题吗？”黄青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哪里复杂了？”
　　“如果仅仅是柳家大家长之位传承上的小问题，那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孙一豪好像有些力不从心地深呼吸了几次，脸色都变得有些差，“凭借孙家和柳家几乎不分内外的关系，我既然代表孙家和张家对立起来，那柳家也没什么路可以选。但问题的关键，就出在灵儿身上。”“所以你说的是，她没有拒绝。”陈南焱忽然明白了孙一豪话中的含义，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没得选择，却提出了条件，而且你一时无法定夺的要求，对吗？”“焱兄果然真知灼见，一语中的。”被人说出了心事，孙一豪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是经济或者任何能动用孙家的力量能达到的要求，我作为即将继任的大家长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去办。可是灵儿提的要求与我，与孙家，甚至与陈家和黄家都无关。”
　　“她的要求是，要和焱兄面谈。”冷汗从孙一豪的额上冒了出来。陈南焱能够从孙一豪的举措和神色中看出来，刚才的对话让经历过无数谈判，几乎可以说是久经沙场的孙一豪多紧张。不仅是他，身边的黄青也是倒吸一口口凉气，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同情：“阿火我跟你说，你这下是真的惹到那炸药女了。面谈欸，谁知道她会对你做什么。”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像在顺气，“还好得罪她的不是我。我才不要去见那个炸药桶......”“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再次白了一眼黄青，陈南焱忖度了一会儿，重新看着孙一豪，“还有吗？她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条件吧？”
　　“焱兄，恐怕你是要失望了。”孙一豪苦笑着摇了摇头，若非是自己亲耳听到，他和两人一样不敢相信，“灵儿说了，只要你能和她一对一面谈，她甚至会考虑和我们结盟，一起对抗张家的报复。”“听听，这话说的，简直不要太明显啊。”黄青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看他的举措就好像马上要夺门而走一样，“阿火，要我说，这事儿还是咱们自己去解决吧。让你去见那个女人，我是真的不放心啊。”“你是担心她杀了我呢，还是睡了我啊？”已经懒得去理黄青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陈南焱的内心已经为黄家的未来担忧了无数遍，“看你这样子，黄家要是碰上比柳灵儿更可怕的对手，你不得抛下家族就跑啊？”“而且，这件事情，或许让柳家去办是最合适的。”孙一豪打断了两人，慢悠悠地开口道，“柳家毕竟在明面上从未与张家有过利益冲突，而且在私底下，宫远扬也总是对灵儿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如果是灵儿出面的话，说不动还能给外人一种宫远扬招花惹草，惹恼了灵儿，才引发了接下去的事情的感觉。”他笑着双手一拍，一副掌握之中的表情出现在脸上，“撇开她提的条件，我觉得或许柳家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结盟对象。”
　　“面谈，吗？”
　　一直到黄青的车停在了陈家的大门前，陈南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柳灵儿的性格他多少了解一些，对方所说的话是否具有可靠性，孙一豪和黄青也都能保证。既然不需要担心收益的风险，自己需要考虑的就只有与柳灵儿的会面了。虽说已经拜托和对方更熟识的孙一豪替自己答应了这次会面，并委托他和对方协商时间地点，但是否真的有必要前去去，或者说自己应当以什么身份前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自己有应该怎么应对，说实话陈南焱是完全没有头绪。陈家现在已经完全必要惧怕柳家，甚至还有了压制对方的可能性，柳灵儿之于自己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在武道上略有交手意义的对手罢了——或许现在的她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但被称为冰火双娇之一的她，在武道上的前途是经验尚且不足的自己无法预测的。除此之外，无论从待人接物的水准还是在家族发展的魄力与决断上，她或许连普通水准都够不上。虽然方才自己那一套言论说服了孙一豪，但此刻却连陈南焱自己都有点怀疑，像柳灵儿这样的武者，就算家族中有了不起的谋略人才，能否带领好整个柳家也仍是个未知数。虽然曾经对立，但听了孙一豪的分析之后，陈南焱也开始思考，凭借自己这些人的力量确实难以对抗盘踞京都一隅已久的张家，这样的情况下，更多的盟友是短时间内提升自己实力的唯一方法。而且，柳灵儿即便再冲动再急躁，作为家族的接班人，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应该也是有的，对于形式的基本认知也应该不会糊涂到哪里去。孙家已经上了自己这条贼船，和孙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柳家又怎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撇得干干净净？既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柳灵儿又何必刁难自己？
　　看来，这一次面谈，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兄弟，从咱们到你家门口，我看你已经半个小时没动了。”似乎是终于憋不住了，黄青黑着脸，用力的一巴掌拍在陈南焱的腿上，吓得他差点跳起来撞到车顶，“想什么呢，别告诉我你在想那个炸药女。”说着，他好像很忌讳提到这个名词一样挤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噫，想到她我就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你还真说对了，”反手就是一个回敬对方的巴掌，陈南焱同样使劲拍了一巴掌黄青的大腿，露出了阴险的笑，“要不，到时候我去会会柳家少主，你陪我一起？”“你疯啦！”差点把头摇的掉下肩膀，黄青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陈南焱在邀请他去地狱一样，仿佛见了鬼。他双手做出抵挡的姿态摆在身前，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似乎充满了抗拒，“炸药女虽然讨厌你，但你终归是打败过她，出于对强者的尊重，她多少会对你有所忌惮。但我不一样啊，”黄青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不想回想起的事，再一次震颤了一下，“我......光是想到当时她的眼神，我就已经连鸿气都没法汇聚了。”“我真的是很好奇，”虽然记忆里有黄青的罪过柳灵儿的信息，但陈南焱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时候你到底怎么得罪人家了？”
　　“这个啊，关于这个嘛......”目光立刻离开陈南焱，黄青望着打开的天窗，面露尴尬，“你，算了，你还是别知道了吧。”“行吧，”耸了耸肩，陈南焱作势就要开车门，“不过师姐应该对你和别的女孩儿的故事挺感兴趣的。”“等等等！”黄青慌张的连话都快说不清了。他扑过来拉住陈南焱，顺便带上了拉在陈南焱手中的门把手，脸色难看的很，“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嘴上是这么说，但看着陈南焱八卦的眼神，黄青再一次支支吾吾起来，“你知道，我家老爹......有些不着调，老是出门和几个老东西一起喝酒做按摩啥的。”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好像很不好意思，“然后有一次喝多了，就和柳家的老东西吹牛皮......顺便还把我的婚约给定了下来......”“婚约？”将黄青嘴里的几个关键词一组合，陈南焱脸上浮现出诧异又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和......柳灵儿的？”“我们俩可都没同意啊！”急忙摆手大喊道，黄青一把抓住陈南焱，好像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说出去一样死死不放，“我和她可都是有喜欢的人的，怎么可能承认这种老东西们喝醉酒后随随便便决定的事情啊！”“你你你你先别激动，”陈南焱被黄青这一抓差点掐的昏过去。黄青本身力气就不小，在激动的情况下更是有着超乎常人的爆发力，毫无准备的陈南焱被他一抓，只觉得疼的眼冒金星：“所以呢，你到底怎么惹到她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柳灵儿的自尊心有多强。”松开手，黄青有些心虚的低声嘀咕，“我也是，觉得让一个女孩子来说清楚这种事太没有风度了，所以主动去找她说明白。”话说到这，黄青忽然又激动起来，“可你说本来两个人都很清楚的事，怎么我一说，她就恼怒成那个样子，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伸手撑住自己的额头，陈南焱只觉得黄青说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今天钻进自己脑袋里的那些记忆，更加让他感到脑容量不够用：“我懂了，你是说本来就很离谱的婚约，因为你不经过脑子的搅和之后，变成你和柳灵儿之间最大的罅隙，是吧？”“啊，对对。”也许是太激动，黄青本来十分清晰的逻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混乱，现在反应过来，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果然你能处理的更好吧？”
　　陈南焱叹着气，没有接下去这个话题，而是简单的说了一遍自己方才所思所想之事，至于黄青和柳灵儿的事情，果然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比较好。柳灵儿那边自己倒是不担心，毕竟这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还不至于上升到两个家族是否会起冲突这种境界上来，况且就算柳灵儿真的如此记仇，她身边一定有识大局明是非的人。但是无论如何，陈南焱都不会把对整个计划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此事的决定权交到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人手中，孙一豪提出的规划能否得到实现，全看自己和柳灵儿的面谈进展了。。
　　黄青细细思索着，良久，微微点了点头：“你的分析没有错，如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话，或许和对方当面交流过之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他放下捏着下巴的手，眼神重新变得认真严肃，“不过阿火，最近的事情那么多，你真的能应付过来吗？”“你是指三天后的试炼会吗？”明白对方话锋所指，陈南焱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我让阿豪尽量帮我把面谈约在试炼会结束之后，这三天我就专心准备试炼会的事情。”他伸手轻轻一捶黄青的肩头，“而你，给我在这三天里，想好该怎么跟柳灵儿相处。”看着黄青一脸难受，陈南焱没控制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啊。作为将来的盟友，我们几个肯定得经常见面，总不能每次都跟仇敌似的吧？”
　　“喂，还有件事，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关上车门，黄青忽然手肘撑着车顶叫住了已经挥手向着大门走去的陈南焱。看着转过身，面对疑惑的陈南焱，黄青从车窗里探进去，从车座椅下摸出了一个黑色麻布包裹的物件，“这个，是上个星期，言妤寄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黄青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也好像有些不爽，“我说你，怎么连个地址都没留给人家，还得让我来做这种事。”“怎么，你还会嫉妒我？”只一眼，陈南焱就大概猜到了布包里是什么。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迫不及待地一个飞身越过引擎盖来到黄青面前，伸手就抢过了布包，“妤儿还说了什么吗？”“你就不能给她打个电话吗？”黄青有些不满，手一挥扭过头去，“上一次见面，应该有快六年了吧，你就不想她吗？”“你会不想师姐吗？”迫不及待地解着布包上捆着的细绳，眼中除了兴奋，还有无尽的温柔，“我和她有默契，不需要联系，也能够感受到对方。”“扯吧你就，女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异地恋的情况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盒口香糖，抽出一条示意陈南焱，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皱着眉塞进了自己嘴里，“更何况是在毫无联系的情况下，反正我是没什么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