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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最后期限——七日死亡 / 第九章 那棵槐树 一

第九章 那棵槐树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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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24年,旧街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宁波看着结婚证上的誓词,红色显得喜庆的小本本,在那上面中间的字也是手写的,字的周围还印着红色的花和鸳鸯。他和慧慧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终于领到了结婚证书,也算是有生之年得佳人,一起走过这剩下的漫漫人生。
  那年,宁波十八慧慧十七。两人正值青春年华,虽是青梅竹马必要的形式不能省略,经过媒人说媒、互换庚帖后,婚事定了下来。农历六月初八,慧慧身着凤冠霞帔,坐上大红花轿,嫁进了开染坊的宁家,踏过了人生最重要的那道门槛。
  大婚前一天,慧慧家把嫁妆送到宁家家里。慧慧家境不错,她的嫁妆是“二十四抬”(能放满一方桌的嫁妆称作“一抬”),都是些衣裳和首饰。
  第二日,也就是大婚那天。上午八点钟宁波听到茶房喊一声:“齐啦家伙!”吹鼓手便吹号筒传示,迎亲队伍就这样出发了。
  慧慧出嫁的迎亲队伍人很多,由于两家都是在地方比较大一点的家族,所以炮鼓喧天,鞭炮齐鸣。而且吹鼓手是两班,所有人都穿新衣、戴荷叶帽。这一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引导着花轿向女方家行发。由于两家离得近,迎亲队伍绕着旧街转了三圈,二十分钟的路硬是走了一个多时辰。
  八抬大轿的轿围子上面绣的花样是订婚时慧慧自己选的大红色的彩绸,绣有富贵花卉和百子图。她说她喜欢,他就依了她。
  接到新娘子后,更是热闹了,旧街上的左右街坊们都开始凑热闹,慧慧可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娶了她的人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宁波也是名将之后,只不过改朝换代,时间更迭。这过去的风光没什么用了。
  才子佳人,成了旧街的一段佳话,只不过世事变幻无常,谁又能预支下一刻要发生的事情呢!
  六月才结了尾,七月刚露脸的那一天一场腥风血雨诞生在了S市。
  那日微风不燥,日头也很暖和,在宁波门口的那棵槐树摇曳着枝丫,随风舞动。宁波还在池塘边和慧慧打情骂俏,将近一个月的夫妻生活让两人乐不思蜀。嬉笑声在院子里传递着,那些丫鬟们也是看着羡慕,谁不希望自己找到像宁少爷这样好的夫君。
  突然的一声枪响,打乱了旧街所有人平凡的生活。日本人终究是打过来了。
  他们买通了守城的国民党部队,光明正大的进了城门,这里已经是一片地狱。
  日本军队毫不犹豫的执行着“三光”政策,烧光,抢光,杀光。由于S市地形易攻难守,所以他们来这里只是打秋风,可这对平明百姓来说就是死亡的倒计时。
  宁家,管家急急忙忙的跑到上堂里报告宁老爷,乱了,一切都乱了。丫鬟们收拾着平日里攒下的细软,打算亡命天涯。
  宁老爷急忙把儿子儿媳叫回来,领着他俩到了后院。这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丫鬟伙计们就已经都跑光了。
  “儿,你和慧慧就在这柴房的地窖里待着,这里是一些钱财,你们不到一定要活着!”
  宁波何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早就六神无主了,听着父母的话拿着钱财吃食和慧慧进了地窖。
  “老爷,那群人来了。”
  管家也是跟着宁老爷的老人了,到底还是时间长了,有感情了,他没有跑。
  “阿德,走吧,我们去会会。”
  宁老爷说完突然拉起了夫人的手,看了看她,这辈子是锦衣玉食了,也没有亏待过自己心爱的女人了,没想到快能抱上孙子了,这群孙子就来了。
  “风清,你可与我同死?”
  “老爷说什么呢!没有了你,风清怎可能独活!”
  “那就,去会会这群砸碎”
  枪,还是有的,当年宁老爷也是在清朝军队里干过活的人,宁老爷的父辈还都是清朝手里的军官呢,用现在的话来说还好歹是个团长。只不过后来清朝倒了,宁老爷靠着先人留下的财产发了家,到了S市这里安居,没想到这一把年纪了,还要亲自拿枪上台。
  日本军队一家一家的抢劫,偶尔的传来几声枪响,在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安静。
  终于,有人打开了宁家的大门,那门外的槐树还随着风飘荡,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枪响了,倒了一人,风清蹲在屋子里捂着耳朵,说着不害怕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总是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火光乱窜,敌人的枪也响了,管家中枪了,他在倒下之前还看了一眼老爷,这个被他服侍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他就这样离去了。
  人死灯灭一般,宁老爷眼红了,抱着打死一个算拉个垫棺材底儿,打死两个算赚一个的心。就这样……他也死了,杀了五六个人,算是赚了不少了吧。风清扑在了老爷身上,敌人的枪就像没有眼睛一样,不知道有多少子弹进了她那单薄的身躯,她趴在他的身上,她从十六岁被老爷娶进门,到现在也已经五十五了,老来得子,满了她帮老爷继了香火的愿望。
  风清还记得,她刚被娶回来的那几年,家里面的人说自己祖辈没有积下德,自己不生养,这还不让老爷娶二房。宁老爷安慰她说,不要听外边人乱嚼耳根子,咱们该咋们过他心里有数儿。
  老爷一直深爱着她,他没有娶二房只是因为他的心里只能装下他一个人。
  后来,一把火起来了,把这一切烧了干净。
  PS:结婚证上那段话的翻译,不同姓氏的两家联姻,在一起缔结婚约,结成良缘,是得称的匹配,桃化盛开之际,正宜婚嫁(此处引自诗经),预料将来一定子孙像瓜蔓延绵,子子孙孙世代昌盛(见自诗经:绵),将白头到老的约定,书写于纸上,像红叶题诗一样的天赐良缘,记载于鸳鸯谱上,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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