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张

　　第二章坐而论道
　　南川位于南国以北，大唐以南。
　　异姓王顾剑南守南安城于此硬生生令大唐铁骑数十年一步难下。南川延绵数千里的群山像一只伏虎盘踞，唯一的通道就是一条横劈山峦纵贯大唐与南国的南川江。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南国，平平安安度过了一岁又一岁。
　　当然，大唐金銮殿里那群缺心眼又缺根东西的人儿是很会为他们的皇上陛下排忧解难的。
　　这不，当下南国上到士夫大臣下至布衣百姓从来没有如此统一的谈论着那么一个话题——南安王欲起兵造反！
　　为了以示清白，顾剑南招来唯一的儿子，语重心长的嘱咐顾寻颜“儿呐，府中已经闲粮不多矣，你看着，不如你去京城小住几日？”
　　不待顾寻颜回答，镇南王挥了挥手招来湘湘把儿子给提了出去，就这顾寻颜就在湘湘的“押送”下上了条不归路……
　　于是，此时南川江上的唯一的渡口南川古渡迎来了两个人，顾寻颜依然是那一身墨绿袍衫走在前面，湘湘则抱着剑低头数着地上的裂纹缓缓坠于顾寻颜身后。
　　此时正直午后，南川古渡的川口集市正是颓废的时候，一家家店铺和小摊早已萧条，街边的土狗慵懒的趴在满是油垢灰尘夹杂的青石板上吐弄着舌头，偶头不远处江边的风吹过来，它才会抬起头惬意的享受自然的馈赠。
　　湘湘此时很生气！
　　说好的糖葫芦没了，在湘湘吃人般的眼神下顾寻颜汗颜不已。若不是今早睡过了时辰他们便能赶上集市的。
　　“咳咳，那个湘湘啊，临安城里糖葫芦可多了，到时候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本少爷绝不吝啬。”顾寻颜看着身后低头不理自己的湘湘，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我保证临安城里的糖葫芦绝对比咱们南安城里的好吃，形状更是好看，到时候给你弄个少爷模样的给你消消气咋样。”见湘湘依然低着头不理自己，顾寻颜是好说歹说。
　　湘湘抬头看来自家少爷一眼，哼了一声然后扬长而去。
　　顾寻颜无奈苦笑，提步跟了上去。
　　“上算玉帝老儿枕边人，下算花妓小娘风流尘呐”
　　这是个开放而且放浪的时代，街头一算命先生正冲着走过来顾寻颜二人喊着作风放浪的算词。
　　顾寻颜只见得一牛鼻子老道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蓝道袍坐于树下乘着凉，旁边放了一个竹竿挑着的幡旗，上写着“乐天知命故不忧”，而老道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顾寻颜回之一意味深长的笑，对，没错，还是那副嘴角淫笑的样子。他在湘湘皱紧的眉头下朝着老道荡了过去。
　　“不知道道长可算得那南皇段老儿与花魁小娘子的风流事？”顾寻颜席地坐在老道身前，淫笑不减。
　　“哈哈哈，这有何难，无非就是些题诗作画卖弄卖弄文艺的交易嘛，不提也罢！”老道一笔带过。
　　顾寻颜鄙视的瞥了眼老道，转身招呼过湘湘过来坐下，丢了块银子给老道，继而问道：
　　“今个儿日子还有没有入南的船。”
　　入南就是南入南国，至于北上大唐被人称作入唐。
　　“这入南的船嘛有是有，不过这渡牌嘛怕是没有了。”老道漫不经心的说到，然后装作抬手擦汗的样子借势把袖袋里藏有的两块渡牌滑落于地上。
　　渡牌说白了就是乘船凭证，因为地处要塞，所以对于来往的商贾客人都要求购买官家的船只渡牌乘船来往生意，再说白了就是边塞穷啊，好不容易有些过路的肥羊不扒下他们一层皮来，诺大个军营放着靠皇家救急粮接济那饿死是必然的事。只是迟早问题而已。
　　顾寻颜默默的看着老道继续演着戏。
　　老道“哎呀”一声忙吧把渡牌拾起，道：“我可就这最后两张渡牌咯，还等着回临安看女儿呢，可千万莫丢了。”
　　“几个银子？”
　　顾寻颜心里顿时把自家老爹镇南王骂了个遍，去临安小住些时日也就算了，还不让自己拿个令牌什么的通关也得免去许多麻烦，说是低调低调。
　　“我低调你个锤子，等本少爷回来，有你好看”顾寻颜骂完后心里舒坦多了，询问着价钱。
　　“这可不能卖，我得去临安……”老道卖力表演着。
　　算命的道士还有女儿？
　　顾寻颜已经懒得理这不要脸的老道，出口打断道：“开个价，本少爷不缺钱。”
　　“一百两。”老道嘿嘿笑着，冲顾寻颜努了努嘴，一口发黄参差不齐的牙偶尔还能看见牙齿缝处夹着的午饭残留青菜叶。
　　顾寻颜不废话，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老道换了两张渡牌，还好自己机智出门往镇南府金库拿了一千两，说是金库，顾寻颜在里面翻箱倒柜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勉勉强强凑齐一千两。
　　然后，然后他一分没留拿着一千两银票带着湘湘出了南安城。
　　此时正值季夏时期，南川江正值汛期。南川江由南国入大唐，因此入南国的船只得按着汛期半月才来往一次，顾寻颜是掐着日子刚好在既望的日子赶到川口，他怕等待，等待的时间太磨人。
　　今日入南的船至少得日落时分才会离开，那时江面较为平静。顾寻颜看着毒辣的阳光，不远处的一群纤夫在烈日里正喊着统一的口号拉着船只靠岸，声音传得不远便被热浪淹没。
　　顾寻颜寻思着时辰还早，就在老道身旁学着老道的样子靠着树干准备在此休息等候，而桑桑则抱着剑靠着顾寻颜很快有规律的打着轻轻的鼾息声。
　　“近来，这江湖里寻长生的都往着临安奔呐。”
　　老道眼神微眯，盯着不远处同样于一棵古树下休息的一群或是佩刀或是佩剑一身黑色劲衣的江湖客，像是自言自语。
　　“唐国天府那边今年在南国招生的天府行令到了临安不成？”
　　天府位于大唐长安，修行界唯一一家绝对权威结构，其他的不是散修就是家族修行。
　　“今年可是有七块天府行令，不知道花落谁家呐？”老道答非所问。
　　“怎的，你个糟老头还想着得块行令入天府修行得长生不成？”
　　“世人都晓长生好，可又有几人能生有命种，有种的又有几人能受的住炼命之苦长？有点权势的呐还仗着底蕴后弄点天材地宝续续命，没权没势的那啥不都仗着有个命种做了种马续续命？这活得啊还没得老头一顿三餐，偶尔走走江湖实在，长生不长生的一回头皆做空啊……”
　　老道抚了抚胡须，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如若我能长生，必踏遍这山海，差一个山头、一座桥、一条河都不行。”顾寻颜亦是一副胸怀天下的模样。
　　“长生了到处放浪的仙人是有的，不过我听说大都是身份伟大，死的无声呐。
　　就说说一百年前那大燕国出的那个大浪仙人，那可真他令堂的浪，以为修到九命天下都是他的了，一腻歪在北燕境内划个岛称了个什么仙帝，第二天不就被大内高手一掌拍死，修了八百年长生都不到一年，也真是忒可怜。”
　　老道话里满是讽刺，砸吧砸吧嘴给顾寻颜泼了瓢凉水。
　　这世道长生固然重要，可是没实力是浪不起来的。因此一些炼命者会找一些奇奇怪怪的命术来保命。什么飞天窜地算是高级货色，什么飞江渡河的也只能是比江湖侠客能多跑一会罢了，算低级货色。
　　说白了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偶尔出了一部能控制人气血的命术那都是一番修行圈里惊天动地的大事！
　　“世人不识真仙儒，仙人自有仙人的去处，瞎掺和江湖的事就俗了。”顾寻颜缓缓道。
　　“哈哈哈，说的好，是俗了些。”
　　老道放肆的笑声引来了对面几个江湖客投来的不善目光。
　　“跳大神的，若再扰我们宁静小心你的狗命。”其中一个矮胖眼里戾气慎重的侠客出言喊道。
　　“我家少爷说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道把话茬不客气的甩给一旁的顾寻颜。。
　　突兀的知了声停息，一柄剑划破炎热的气浪而来。
　　一言不合就动手！快意恩仇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