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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朝雾垢影 / 1.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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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界,炎炎夏日,阳光仿佛灼烧似的在路上燃起透明的火苗,一簇簇闪现而过。穿过天桥,别有洞天,倏然下起雨来,击打在车窗上,发出沉闷如同暮钟撞击后远远弥散开来的悠悠然的声音,急骤,绵延,连续不断。我的思绪漫不经心,却在这突然而至的雨中恍惚,迷茫,似如穿过了一扇通向另一端世间的雾霭之门,眼角模糊,有什么轻缓似纱的温柔的触觉将我带离,轻飘飘的浮起来,像极了水底深处涌上的气泡,被托浮着,推动着,安静的畅游,冲上天空。
  寥寥几位乘客,或是看着随车身轻微晃动的手机画面,或是双手紧抱着小包困厥不振,或安静的望着远处的苍翠雾色长久的安定不动,他们终究都是在被什么无形而诱惑的东西所吸引,心渐渐带向远方,忘记了自己仍旧处在正移动着的火柴盒中。疲倦和困顿,在时间里慢慢拉长,麻木感由然而生,所有的时间刻度和痕迹在缓慢变长的过程里被消磨殆尽,剩下的残余已不足以支持人们的感官进行更一步的预测和估计,我们才会在如此的不堪中被摧毁的零离破碎。
  此时,我正在返途的车上,从一个城镇出发,沿着蚁穴似的公路抵达另一个地方,中巴车内的氛围安逸而慵懒,充斥着过量的惰性和迷惘,那是由生活所迫或是长期进行某一项活动后短暂的休憩而带来的松懈与疲惫。而我不知道,是否自己会一样存在于这样的感觉之中,敏锐的感官被消磨殆尽,渐渐的麻木枯槁。
  我向往的是什么呢,无拘无束,桀骜不驯,自由自在吗。这样华丽而轻浮的词语仿佛是雨后的彩虹,可谓,可叹,远观而不可亵玩。或许在不经意的时刻,总有相对分量的感触参杂其间,我不能敏感准确的意识和掌握,但除此之外呢,那些模凌两可的如同石块般坚硬的稀疏平常的虚浮的苍白无力的又是什么,有些触动,琢磨不透,抓不出来。这样的时间里容易使人放松,进而诱发相当数量之多的茅头状的思绪,一边想象,一面细细的体会。
  车身发出轻微不可闻的震颤,似若有人低声细语,诉说一个漫长的故事。
  后视镜中可以看到司机的样子,戴着椭圆的接近方形墨镜,头发被打开的半扇窗户涌进的风吹的时不时飞扬,飘荡,收拢,俨然成了一张随风飘扬的小旗子。此刻马路俩旁的高高橡树,飞快的向后移动,杂草葳蕤,雨中更显的健壮青翠,柏油路被雨水冲洗的几近一尘不染,黑色的沥青混沾着小石子闪耀着微微光芒,身后持续的艳阳天被甩的很远,眼下的雨幕和怒吼的阴霾,预示另一个世界的正式开始,地面白色地标线不断延长,成为唯一连接俩个世界的方式和桥梁。
  而它即将通向何处,无人知晓,也没人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久,时间在这里是不存在的,眼睛觑到钟表上的数字,在隔着一片的平行时空里跳动闪烁,视觉和听觉的冲击似乎并不能为此带来什么质的改变,人们一如既往的闭目瞌睡,昏昏沉沉。突然嘎吱一声,车身斜斜的冲向小道,橡胶车轮咬合刹车的紧箍声,像是被疯狂斗牛场中激怒的斗牛,昂首向天,双目圆睁,四蹄失去方寸似的杂乱无序的狂奔,用尖锐的泛着寒光的牛角冲刺一段后停下。
  “哎哎!都不要睡了,都先下车!”
  “小旗子”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和颓靡,口中先是低声嘟囔了几句什么模糊不清的话,愤怒的将浅蓝色袖子向上捋了捋,示威一样甩甩拳头,表情的不满与无奈,相对应的脸部肌肉紧绷,将一张静放的弓弦拉成半圆,找到目标随时都会离弦而发,仍始终不肯摘去标志性的蛤蟆眼镜。起身的一瞬间,我得以看清楚他那被太阳晒的黝黑和青铜掺杂颜色的肌肤,和刀切割过一般的平实坚毅的面孔,似乎并非典形的南方人形象。见到众人像是正在蜕变成丧尸的模样,肢体僵硬,目光呆滞,雷打不动,或是紧急刹车后口瞪口呆的迷惑中尚未清醒,他向车厢中部跨去,踏出重重的一步,挺直了钢板似的硕实身躯,眉头像被重重击打过的小虫一样蜷缩,是对众人的迟钝反应表现的愤慨和不满。他伸直右臂直接忽略悬空的吊环,紧紧抓住车身的安全杠,突兀的荆条一般的肌肉跟随他的愤怒而颤抖,其中如同隐藏了什么暴躁的小兽似的,咄咄逼人,镜片中映照出乘客们更为茫然失措莫名其妙的表情。
  “喂喂喂,都醒醒,车子出了点问题,都先下车,等会我再联系一辆送你们回去!”
  他口气强硬,盛气凌人,不容质疑,又充满了对忽然而来事故的无可奈何。伸出另一只手放在腰间,卡在皮带与蓝色牛仔裤咬合的地方,监工一样挥起声音的鞭子,忽上忽下的打出声响,警告位于下方的人们切勿对他的命令视若无睹,必须严格的执行。而后开始沉默,鹰隼般尖锐的目光,盯着乘客们拖动木偶般的身体一个个歪歪扭扭的走下来后,又起电话叽里咕噜的说话。我们像是即将被贩卖的动物,车门大开,一只只丢下场地,毫不怜悯。车内空调死去一样不再转动,门口泻出的冷气和外界闷热的温度开始一点点同化,而后完全转变成其中的一份子。同化是可怕的一件事情,因为你毫无知觉甚至后知后觉,在认知的意识中理所当然的转化成另一种与先前完全不相符合的物质,你惊醒,你恐惧,你改变,直到你丧失原本的行为和言语。
  身后尚在滴水的常青灌木生长在土丘之上,路边如同有过一场剧烈而无声的进化似的,杂草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工整的草坪。脚下是坚硬的洁净的路面,来回走走活动下轻浮的几乎要失去知觉的脚掌。习惯果然是可怕的,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历经了一场漫长的旅途,不仅仅精神开始虚浮,充斥妄想,在虚无的空气中渐渐填满空洞的膨松的饱胀的贫乏且浮泛的杂糅组织,一旦感官迟钝,意识只有偶然的几次尚存中提醒身处何地外,诸如外界崩溃,末日来临都不会产生惊愕和清醒,身体同时被传播的病毒感染,四肢无力,僵硬,瘫软,麻痹。
  我们重新坐上了一辆车身黄蓝相间,中间偏偏插了一大块广告“XX医院,美容整形”鬼斧神工造作的汽车,伸手摸出裤袋里的手机,时间显示16:02,4英寸的黑色屏幕中间,大大的白色荧光数字一直坚定而忠实的闪动着,在我们经历了一场如同末日般的时光中,只有它是明朗的,正常的,清楚的记录某些实实在在流失过而无人能知晓的过往。。
  新的火柴盒载着我们继续走向未完的路。我没有方向感,很多时间里地域给我的感觉是正东方,是从经验和认知中得到的确认。在我面对所谓的正东方时,初升的太阳往往从右手边升起,太多太多的迷惑不解,某种感知达到了极限,想法设法的加以确证,试图寻找更为有力的证据来确信和证明,始终未了。辩明方向的感官似乎是枯竭,滋润它灵力的源泉被燥热的空气一些些的蒸发,成为水雾,再一点点的带走,升空,凝聚,分解,与莫名的东西一同带向更为遥远更为广阔的地方,宽广辽远的连它本身的存在都显的微不足道。而在这整个的过程中,可怕的不是它在缓缓消逝,是永久的,不是断层似的间隔,是彻头彻尾的不见。一回头的时间,它不见了,永久的丧失了。
  最可怖的是,从不知晓,当我清醒时,它已经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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