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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之主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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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帝十二年秋,北陆新都城外一百里的悬崖上朔北主君格古乐席地而坐,他把那柄粗糙沉重的战斧和苍狼旗插在了身旁的泥土里。那柄战斧在无数场战役中使用过,整个原木的斧柄都被血液浸成了暗红色,斧刃在多次打磨后要比最初几乎小了五分之一,这是柄短柄的巨斧,使用它的人除了要在力量上有过人之处更重要的是战斗中的技巧。
  “主君,明日便可攻破这座城了吧。”孟㿟拄着一根枯木站在格古乐的身后陪他一起俯视眼前近在咫尺的城池,二十五年了啊,在朔北的平原上不知不觉他也已经快是一个两鬓花白的老人了。
  “对,攻破了新都我们就把北陆贯穿了,从极北一路打到北路的最东方,若是在当年,我的眼神还好使或许能眺望到天拓海峡对岸的东陆。”格古乐迟缓了一下说道,他此番趁北陆三部合攻澜马的机会出其不意的从朔北雪原杀出,一路上冲杀拔寨居然用最快的速度和直接的战术将混战中的四部死死的堵进了这座临海而建的城池。
  “我们不能太着急,他们现在就像是一群被逼进牢笼的猛兽,如果贸然打开笼子,很有可能会被抓伤。”格古乐道,他很清楚眼下澜马,沙池,河阳的人马加在一起大约有四万人,虽然朔北的大部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向新都逼近,可若真的打起来自己很有可能讨不到什么好处,更何况草原腹地还有青阳部的人按兵不动,要知道朔北和青阳的仇已经延续了几百年了。
  “迟则生变啊。”孟㿟
  轻轻咳嗽了两声,悬崖上凛冽的气流摧残着他羸弱的身躯。“果然是靖海之都啊,风里有股子海咸味。”孟㿟自言自语的说着,而他布满皱纹细窄的眼睛则注视着更远的地方,从他离开稷宫游历到现在居然已经是快三十年光景了。
  “因为离海近了吗,过了这片海,就到了淳国是吧,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对了孟先生,你的家在哪里来着。”格古乐转向身后看着那个后背弯曲如同老头样的男人,那年在朔北冰川的时候他冻坏了身子,后背再也没有直起来过。
  “陈国辛邑,东陆的一个小国。主君,您确定真的要跟我在这谈论这些吗?你看城里的火光攒动,他们会随时冲出来的吧。”孟㿟握紧了手里的木杖,他心里突然有这么一个念头,如果此战能够胜利,他就向格古乐辞行,要是一路顺风的话没准不到两个月他就能回到家乡。
  “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们这些人现在就像热锅里的蚱蜢,三个部落乱作一团,但澜马的大君已经死了,剩下他的子嗣是不会轻易和沙池主君他们妥协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格古乐砸了咂嘴,这些年来孟㿟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当今的朔北是草原上没有合萨和巫师的部落,因为格古乐很单纯,他虽然不太识东陆的文字但是他相信东陆的谋士还有他手里的战斧,至于所谓的命运和天数格古乐是不屑一顾的。
  “群龙无首”孟㿟道
  “他们现在我看更像是一大群乱撞的苍蝇,几万人躲进了一座城里,粮食,调度都是问题。再说了,就算是龙,那我也要用斧头斩下它的头颅盛朔北的烈酒。”格古乐拔出了插在地上的斧子横在膝盖上抚摸着。
  傍晚的天空尽头出现了大片的火烧云,此刻正随着逐渐落入海平面的太阳而黯淡下去。格古乐的头顶被一片灰压压的“云”遮盖了,伴随着的是数千只尖厉的鸟鸣,孟㿟抬起头看着那片正在行过的“云”那是数千只灰色的海鸥,它们正向新都飞去,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主君,我们的人马已经到了峡谷口。”一名朔北的武士快马爬上了山坡随后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行礼道。
  “很好,通知诸位将军们按照原来的计划将战士们安排妥当,最迟三天我就会把苍狼旗插在那座城池的观星台上。”格古乐点头道,他站了起来看向新都城中央的那座高台,从哪里也许能够看到他此刻所在,那座城和建造他的人都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
  “刚才的海鸥不太寻常,我敢肯定城里面有精通秘道的人,那些海鸥会跟随大军并暴露我们的位置。”孟㿟肯定的说,他在稷宫的时候读过这一类的书籍,那些秘道大师能够轻易的控制生灵和五行之力,虽然近百年来据说秘道大师们的能力早不能与百年前相比较,但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他心中感到不安。
  “秘道大师?我朔北六万铁骑在此,这些人已经是困笼之兽就算暴露出我部的位置那也只会让他们更加恐惧。”格古乐道,他对秘道之术向来都是嗤之以鼻,在他眼中唯有刀剑和鲜血才是对草原男人最好的诠释。
  “可惜我不曾掌握这些,不然或许也能上阵为主君杀敌。”孟㿟摇了摇头,他早有耳闻真正厉害的秘道大师是可以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的,他们可以操纵烈焰和寒冰冲击陷入阵法的士兵,那种力量听说犹如神迹,顷刻间人马都会化为乌有。
  “我当初从青阳手里把你赎过来,可不是图你也会什么秘道术的。”格古乐讪讪的说道。
  那是二十多年前春天,他正看到一小队青阳的人用铁锁拉着十来个人从朔北的边界行过,可以看出来那十几个人都是东陆人,他们穿着已经破碎肮脏的衣服光着脚前行者,铁锁最后的一个年轻人有着一张白净的面孔,虽然脸上覆着污泥,但格古乐看得出这个年轻人清秀的面容,除此之外还有他的眼神,虽然双手被缚却没有前几个人一样的奴态。
  “还不快走,你们是还想挨鞭子吗?”压后的武士奋力用鞭子抽打在了年轻人的后背上,血痕瞬间透过了背部的衣服。
  “喂,他们怎么回事?”格古乐勒住马问道。
  “他们?东陆来的私贩,想要偷盗芓阳花被我们的将军发现了,现在送他们去开荒。”武士看了一眼格古乐,他今天寻看草场只穿了最简单的衣服,从外形来看只能发现这是一个魁梧的朔北男人。“没有你的事就不要问了。”武士不想多生事端继续向前走着。
  “我本来只想跟着这队人顺道记录北陆的风物,因为里面有一个是陈国的老乡。谁知道落得这样的田地。”孟㿟愣了一下努力的回忆着二十年前的事情,后来因为老乡脚烂了不能走路,他就和押送的武士争执起来,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格古乐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怎么,现在心疼你那五片金叶子了吗?”孟㿟不顾高处吹来的寒风,爽朗的笑起来。
  “五片金叶子,五片金叶子跟你这东陆才子算的了什么,孟先生这二十年为朔北的经营不知道值多少金叶子了。”格古乐笑道。
  “东陆才子?不敢当不敢当,我当年三十二岁才从稷宫毕业,已经算是最老的了,况且当年稷宫的少年里人才辈出,我还记得有三位少年无论是武艺韬略皆被先生称谓天下英才之翘楚,甚至还被当年的明皇帝御前赐花,那是何等的荣耀,不像我只能在殿外持着扫帚呆呆的观看。”孟㿟说道此处忽然眼前有些酸涩,东陆的往事又开始浮现在了脑海里,天启稷宫或是陈国辛邑都成了心中难以忘怀的记忆。
  “这样吧,等打完这一仗,我派人拉上十车金银送你回东陆。”格古乐站在比自己矮了半身的孟㿟面前弯顿了顿,下腰轻轻拍了拍这位老朋友的肩膀语气坚定的说。
  “真的,真的吗?”孟㿟断断续续的说道,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也聋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对,送你回家。这些年你为朔北做的,我都记在心里。二十年,我囚禁过你也恳求过你,孟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为的不是我陶力.格古乐,也不是仅仅为了朔北部,我是为了北陆能够真正的安定下来,这些年委屈你了。”格古乐伸出手搭在肩上行礼,这是朔北君主尊贵的礼仪,这些年来除了孟㿟一人再无他人能单独受到过。
  “大君,言重了!孟㿟一介书生能得大君搭救和知遇,能为北陆苍生尽绵薄之力幸甚至哉。”孟㿟猛然间丢掉了手里的拐杖,他的腰不能再弯了于是用力低头拱礼,此刻他对格古乐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大君”这在东陆等同于“皇帝陛下”。
  “孟先生,但你也要知道我们接下来面对的确实也是一场不会轻易获胜的仗。”格古乐面带笑容的扶起孟㿟。
  “世子会赶来吗?如果他来的话,我们或许能减少些阻力。”孟㿟看着一旁的苍狼旗,狼头在风中猎猎飞舞着仿佛随时都会钻出来一口咬掉敌人的头颅,但朔北是有两面旗帜的,还有一面白狼旗,不过那是在朔北真正的狼主手里。
  “或许吧,我这个儿子还是在记恨我,但你也知道,如果在当时我没有第一时间把你们带出冰原,我可能这辈子都要龟缩在朔北平原里了。”格古乐道,但如果重新让他抉择,格古乐清楚的知道自己还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太阳已经彻底沉入了海平面,天色骤然黯淡了,悬崖下新都城里的火光大片大片的亮起,那是希望亦是恐惧。又一群海鸟从格古乐头顶迅速略过,它们飞的要比之前那一波更快,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孟㿟鼻翼呼扇了一下,他在咸咸的海风里仿佛闻到了一股怪味,是野兽独有的腥臊气味,而且愈来愈浓烈。。
  “孟先生,就算不懂秘道术我也能一样看懂那些鸟儿为它主人带来的信号。”格古乐裂开了满口黄牙的嘴巴向身后连绵起伏的草原看去,尽管离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依旧遥远,但他隐约能看到草原的那一边有一大群黑色的影子向他汹涌的奔跑过来。
  今天的新月缓缓升起,惨白色的光横扫整片草原,狂风吹低了蒿草,男人跨在巨大白狼的背脊,他带着杀伐之心而来,当以甘美的鲜血泼洒在征服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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