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祭酒

　　乡野不繁忙的时候多是节日，又或是因为到了节日人们才闲暇下来。
　　已快入冬，村子里所有的活动基本都宣告结束了，人们均在家中准备过冬的食物和其他的材料，猎户和药农顺便修整来年用得到的工具和武器。有些比较早感觉到寒冷的人家已经将炉火在屋中烧旺，一家人闲坐着，妇人们准备着节日宴食的原料，孩子们在外欢乐的跑动，不知疲倦，不畏寒冷。
　　初雪之前有一个节日。
　　至于为何为何是在初雪之前这样不确定的日子，又为何确定这样一个节日，可能外人会觉得奇怪，但村子里的人一年年这样度过，早已经习以为常。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每年必然会有雪花降下，而且不止一场；村子里的人还知道，不管雪下得早还是晚，不管是在暮秋还是初春，祭酒先生必然会在年初算出日期，然后公之于村民。而雪也只会在节日后三五天降临，从无例外。
　　于是，祭酒先生在村子里拥有非常尊崇的地位，这还只是他“掌管”着村子的“历法”；更何况祭酒先生曾经数次料定吉凶，让村子和村民完成了很好的趋避；
　　他们还能够祛病医患，也肩负着教化孩童们的责任，先生的称呼就是因为这一点，从以上几点来说祭酒不可谓不具厚望，祭酒先生代代相传，受村子供养，也造福回馈于村子。
　　当代村中祭酒人称马先生，三十多年前，他从杨祭酒手上传承了祭酒之位，杨祭酒自那时起就没在村里出现过，村民问起马先生，马先生会说“恩师已经去远方云游，不知归期”。
　　据村子里的老人家讲，杨祭酒常年不老，于是被人奉为“仙家”，所以大家也对马先生怀有同样的期望。
　　马先生如果有时与那家孩儿多说几句话，那家人一定以为自家孩儿身具过人之处，人们也会十分关注，不过长久之后便发现那确实是平常随意的搭话，并非村民所想要的“教导”，但家家户户也还是乐意马先生多与自家孩儿搭话，毕竟多看几眼也是好的，多接触就多几分追逐那虚无缥缈的机会。
　　多年下来，马先生身边也就一个捡来的孩儿侍奉左右，并未有招揽其他人的意愿。
　　众人口中的马先生此时正在家中煮着一锅绿菜，绿水在锅边不断泛着气泡。穿着皮袄的少年在锅下面一手用黑铁棍拨着火芯，另一只手不时添着柴禾，少年的小脸被火光照得红扑扑的。
　　半个时辰左右，马先生在吹着锅里的蒸汽，细细瞧了几遍就让少年将绿菜捞起来。少年尊着马先生的吩咐，寻来了漏勺、盘子和筷子，手法老道的将绿菜一根根捞到盘中摆好，盘中微微有些汤汁，不多不少，让人看起来就感觉很舒服。
　　恭敬地端到马先生面前放在桌子上，马先生伸手接过筷子，做出欲吃的架势又微微侧首对少年吩咐道：“赶快去把剩下的蕨菜都过遍水，然后挂到屋檐下面晾起来。”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忙活了。
　　待到把一整捆绿菜都过水挂起之后，少年贴身的衣衫已经汗湿。
　　“过来吃饭吧！”马先生即使喊道。
　　少年极不情愿地来到桌前，看着盘中大片的汤汁眉头皱得很深。
　　盘子里除了汤汁还有些东西，两根绿菜许多红色的菜根。
　　这些东西侍童马威已经吃了许多次，味道又苦又辣，菜根还好，吃了多年已经快习惯了。
　　但近几次先生常常会留下一株完整的绿菜，原以为先生吃的绿菜是极好、极美味东西，尝过一次才知道入口如火烧一般，那股劲直冲脑门，让人发晕。
　　这次先生更是留了两根绿菜，以往一根的时候小口小口慢慢就寝前还能吃完，这次两根可怎么办，愁煞了马威小子。
　　一开始马威还以为菜根是先生嚼剩下的，后来观察才知先生用筷子直接就能够将菜根断下来，那个功夫后来马威试过好多次都不能达到，不禁心生敬佩，但这股敬佩此时并不能抵消他心中的腹诽。。
　　马威心中对先生厉害程度的认知要比村里的人更深刻，先生是个神人，也是个奇人，先生也能气死人。
　　一边嚼着菜根，一边就着绿菜马威心中已经顾不得再想其它。只见那苦辣劲使得他汗湿的衣服冒出丝丝水汽，不一会衣服干了，一会儿又因为出汗变得更湿，苦辣就苦辣吧，反正马威自己感觉这些年自己的身体确实是比以前要好了，虽说看不出强壮，但那种内在的力量使他感觉自己并不会逊色于他第皓，所以马威可没有多羡慕第皓，这一点和第木不同，也是他感觉自己要比第木厉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