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路多崎岖

　　江心树有些不解，问道：“师父，爬犁我知道，曾经有人提出过这个方法，官府也曾试过冬季用爬犁替代船只，可是最终也没有采用啊。”萧正风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冬季难行，一是冰封深浅难以预料，二是牲畜耗费甚大，所以未曾采用，今日落雪数尺，冰层无虞，牲畜嘛，虽说这只是一头走骡，咱们青罗门中也有法子让它有如神助。”思索了一下他又道：“咱们从河上走，顺河而下便是蔡都、下蔡郡，再从下蔡郡转行通天河上行，便可到达南阳郡了，这路途虽然遥远，我相信却也能避开那些江湖人士。”
　　江心树心中突的一下，忽然又觉得天下之大，又好像处处都是路了，于是开心的说道：“师父，这法子徒儿是闻所未闻，您是怎么想到的？”萧正风微笑道：“我自幼爱看闲书，门中典籍，我多能记下，有部书中曾写那极北之燕国因国中寒冷，官民多用此法。”
　　当下，二人便寻了一处缓坡将骡车驶了下去，江心树将骡车轮子卸下，萧正风则拿起宝剑小心运功将那骡车底部削的倍加光滑，这才驱动走骡，稍作试行，果然通行顺畅，二人大喜，这便沿着蔡河一路行去，路过蔡都也没有进城，径直向下蔡郡而行。一路所经城镇，二人也不敢进入，只是由江心树采买些食物马料而已。而江心树这一路观察下来，只觉得各地对萧正风的追辑竟似一刻都未曾停歇，他心中原有些慌张，幸好最近天气极为寒冷，那些人只在城镇中搜寻，乡野之间根本无人探查，更遑论这渺无人烟的冰河了。
　　又行了十数日，还未出蔡都地界，江心树已是兜囊空空，连一文钱也没有了，干粮倒还有些，只是骡子的精料却是买不起了，江心树只好去河边掏开积雪捡些干草喂骡子，又数日，二人干粮也吃完了，骡子也因没有精料进食而步履维艰。
　　江心树无奈，只好将情形告知萧正风，萧正风苦笑道：“从前我在门中活的如同富贵人家的少爷似的，从来也不曾在意金钱的多寡，今日才知道一文钱果然能难倒英雄汉。”他拿起身边放的长剑，摩挲了一下剑鞘镶嵌的一颗宝石，然后用剑尖翘了下来，叹了口气，然后递给江心树道：“这是一颗宝石，也许值些钱，再路过城镇，你去寻个当铺当了吧。”
　　江心树接过宝石，小心的用钱囊装了放在怀中，随后在一处小城打听了几个当铺，然后选了一个还算厚道的当铺，当了一百两银子，然后采买了许多补给，二人休整半天，才又重新上路了，这次钱粮充足，暂无后顾之忧，是以行程无形间快了许多，冰河之上，骡车一日夜能行六七百里，萧正风坚持二人轮流赶车，更加提高了行程，又行了大半个月，终于进入了下蔡郡治内，眼看着天气天气转暖，二人怕冰河解冻，于是日夜不停的行驶，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冬季终于将过，蔡河眼看着就要慢慢解冻了。二人不敢继续在冰河上行驶，只得将骡车寻了个缓坡赶了上岸，好在已经进了下蔡郡平山县境内，再有几十里，便可经通天河上行往南阳郡而去了。这一路上，萧正风将自己所知都细细的讲给了江心树，一些实用的法门也都传授了下去，只是未见到师叔，这修行之始的筑灵，却是无法施行，所以江心树并未开始修行青罗门内功心法，只是学了些萧正风所传的呼吸吐纳之法。
　　骡车上岸，江心树早就准备了工具，还是费了半日功夫才将轮子装好，二人也不辨方向，只是沿着蔡河下行，走了几日，只觉得蔡河越来越宽，从二百余丈竟然慢慢的变作千余丈宽，二人都是高兴起来，因为依着河川志来说，二人应该是快要到了蔡河与通天河交汇之地了。
　　又行了几日，二人终于行到了两河交汇之地，此时的蔡河已是看不出一点河流的样子了，带着碎冰的河水奔流而下，与通天河交汇碰撞，在此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蓄水区，足足有数百里宽阔，河川志上叫做东风湖，湖水中心有一座石山，高逾千丈，状如鸡卵，两河冲击此山，形成两道水涡，激起浪花滔天，形成一个二龙戏珠之地。
　　自有文明以来，便传说上古之时，有两条神龙相争一颗宝珠，打的昏天黑地，损伤无数凡人性命，天帝大怒，将宝珠化作石卵，封印于大地，二龙不舍，于是化作二河，日夜冲击此山，妄图解开封印，于是便有了这二龙戏珠之地。石山高耸入云，便是相隔百里也能看到，萧正风与江心树都是头次见到如此壮观景象，都是赞叹连连。
　　到了通天河，便要逆水而上了，天气转暖，积雪融化，道路泥泞不堪，骡车简直是寸步难行，无奈之下，二人只好把骡车卖掉，那头走骡，二人这些时日都是靠它才走了这么远，都是不舍得卖掉，于是又置了鞍具，让萧正风坐了上去，然后江心树牵着走骡，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初春的泥泞大地向通天河上游而去，顺着通天河上行，便可到达南阳郡了。
　　通天河发源于楚国雁荡山一带，经唐蔡二国与蔡河交汇，后注入东海，水长三万里，是这中州大地上最长的河流。南阳郡则是两千多年前蔡国举倾国之力从唐国夺来的，只因南阳郡内有九华、太华两大山脉正好扼守通天河，通天河正处在两河之间，凭借这两座大山，蔡国进可攻退可守，在地势上就能压迫住唐国，甚至逼的唐国随后国都西迁五千里。
　　道路难行，二人的速度只好无可奈何的慢了下来，偏偏江心树又被变换的天气击倒，发起了烧来，若是青罗门中其他弟子，内功有了些根基，萧正风也可运功助他祛除病症，可是江心树既无根基，萧正风又是带伤之身，内气运行时常不稳，萧正风只能先将江心树扶上走骡，自己则步行上路。
　　好在只走了半日，二人就到了一处码头，码头附近便是一个镇子，二人在镇外寻了一处无人破屋安顿下来，萧正风便去镇子上寻找药店抓些药给江心树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