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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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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一点十分,这一行警队赶回警所。最近所里众多警员都在为各类案件奔波劳碌。力求进度,个别警员不眠不休连续熬夜搜集、分析、归整资料,浑然已将警所当成家。办案时没空回家,便在办公室将就昏睡片刻,醒来喝几罐狂神,立马进入战斗状态。
  慕易晨刚从外回转,厅内还有人伏案休眠。他自去保险库取出资料,轻手轻脚的离开。这些同事都好像有干不完的活儿,即使眼下进来几个陌生人,怕也不会惹人注意。慕易晨拿到资料回了工作室,翻阅这个案子的第一手资料,他想瞧瞧究竟还忽略了什么,或能从中寻出一丝端倪。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敲门声响。慕易晨叫一声“进来。”警员关耀推门而入,手递资料,并上报道:“根据凶案现场那鞋码记录,厂里员工符合者共有五人。分别是胡星官(光头佬)、陈金锋(八字胡)、朱健(驼背)、何梅香(外出员工)、何闻钊。”
  慕易晨接过,翻去审阅到这一页时,疑惑道:“何闻钊?”关耀回道:“系受害者的父亲,他的鞋码恰恰也是42。”正说之际,门外又有人来,是电脑程序员杜萱萱,手拿一份尸检报告,道:“慕队,我这里有新发现!”
  慕易晨忙招呼道:“既然都已有了结果,那便开个会吧。你们先去召集要员,十分钟后会议室见。”关耀、杜萱萱应了,各自拿回资料出去。慕易晨轻吁一口气,将案上文件简单收拾一遍,自去泡了一壶茶,自斟一杯提神。他午饭也忘了吃,这时又有敲门声,他喊一声“进来。”
  门外当即进入一个妙龄女子,步调纤巧、身姿曼妙,模样十分清纯甜美。看她那一副模样,真是:
  “羊脂如月肤白兮,镜中素娥着青衣。
  芬芳庄姝西施容,稍差盈目多俏丽。
  一泓秋水玉颜清,敛袖垂眉美娇迷。
  姽婳女子比芍药,沉鱼落雁最相宜。”
  慕易晨见是同事,笑道:“湘云,你来了?敢情又要为我带饭来,我怎么好意思呢?”那殷湘云走上前,心疼道:“啊呀,易晨哥,你还真忙得废寝忘食,怕午饭还没得吃喽?”慕易晨歉然道:“还真是忘了……”当下肚子也不争气咕咕叫起。殷湘云掩嘴笑笑,欣然道:“易晨哥,那你还不赶紧对付几口?”
  慕易晨有些窘迫,尴尬道:“那我吃一些?”拿饭盒就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殷湘云站在那里瞧着他吃。慕易晨百忙中招呼道:“你坐呀,站着怪累的。”
  殷湘云好像就等他这句话,一阵窃喜道:“谢谢易晨哥!”慕易晨摆摆手,笑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这段时间你一直给我送饭,对我老好,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殷湘云垂头道:“易晨哥,只要你喜欢,我愿意每天给你送饭……”声音愈来愈低,最后连她自己都有些窘迫起来。
  慕易晨脸上发红,轻咳一声道:“湘云,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唉,其实我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殷湘云忽而抬头,脱口道:“易晨哥就是最棒的!”此言既出,忙又羞得垂下了脑袋。
  慕易晨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只说道:“湘云,我还是同样那一番话。我已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你、你……唉!”殷湘云道:“我自愿的!如果易晨哥不嫌弃,我也就知足了……”
  慕易晨忙道:“不嫌弃不嫌弃,这饭忒好吃,我喜欢得紧呢!”殷湘云身受心上人称赞,顿时愉悦非常。要不受俗教隔阂,真想亲他一口。慕易晨忙作一个嘘声手势,低声道:“小心外边有耳朵。”殷湘云恍然彻悟,吞吐着粉嫩香舌,欣喜道:“我真的好开心呢!”最后一句没声音,却看她嘴巴在动:“易晨哥,我好喜欢你。”
  慕易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做了一个OK手势,自抽屉取出一盒巧克力,道:“送给你,美丽的小公主。”殷湘云慌忙接过,顿时在上面狂亲几口,喜滋滋的揣在怀里,连声道:“谢谢易晨哥!”
  慕易晨道:“现下我吃完饭,怕是又得忙公务了。你先回去整理好资料,马上便要开会了。”殷湘云道:“那易晨哥,我回去准备喽!”慕易晨不忘指了指对方怀中的物件,告诫道:“小心你的巧克力!”殷湘云笑道:“我会藏好的,嘻嘻嘻!”便开门去了。
  下午一点半,会议室早有数名警员候着。慕易晨见下属刚要出声招呼,便微一摆手,示意他们各就各位。陆续间,队里所有参与这个案件的人员悉数到齐。慕易晨便开门见山道:“大家这些天都被这些案子折腾,辛苦的话我也不多讲了。眼下开始正题。你们先将基本资料的总结都汇报上来,也好一并来确认嫌犯目标!”
  王述第一个起身,一面在资料上做记号,一面道:“嫌犯基本已经确认下来;或者说这些人相较符合杀人的条件。”
  慕易晨道:“那便简单分析筛选一遍,且看看到底是谁的嫌疑最大!”王述翻开第一页资料,说道:“第一个是何闻钊。你们可能有所不知,这个厂房老板为人不正。适才我刚从村里探得消息回来。据村民们私下里议论,何老板此前统共结了五次婚,受害者正是次任老婆的女儿何美萍;他家中还有四五个孩子。不但如此,这人私底下还包养着七八个有夫之妇,甚至还与梅青宁不清不楚……”
  秦小丁忽插话道:“谁?梅青宁?怎么又是她?我这里也有消息,声称梅青宁曾被何闻钊强暴过……”慕易晨一拍桌案,不耐道:“这些尽是市井八卦,可有确凿证据进一步证实?”
  杜萱萱笑道:“慕队,你还甭说。此前一直强调这个梅青宁,我便托关系将这个人近些年的私生活查了个大概齐,你猜怎么着?果有线索!梅青宁原苏省人,五六岁上,因父母迁居浙省乌伤,小学、初中在当地就读。因学习差,高中便辍了学去外地打工谋生。此后两年,她父亲得了重病,不仅花光家里所有积蓄,还欠下了不少外债。最终她父亲因重病去世,她为钱劳碌,不惜变卖家产,与她母亲一并辗转到了此间这个新锐厂。全是出于中介推荐。我估计因为乡下租赁相较便宜吧。”
  这时,秦小丁也开口道:“我来讲讲今天的成果。适才我前去厂房附近跟人去吃烧烤。邻桌那一伙人全是新锐厂员工,正痛骂着何闻钊平时是怎样的吝啬、怎样的奸诈,说他是个买包蒜还非要搭一根葱的家伙。我一听便觉有趣。后来他们提到了何老板风流韵事,说他如何在外乱搞,特别还与梅青宁有着一腿。这还不算完,最后他们说何美萍定是被何闻钊现任的老婆陈淑芬给害死了。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我还是去了一趟何家。个人而言,我觉得这个泼妇说不准还真有杀人动机,因为死者生前老欺负她那个亲生儿子。陈淑芬不止一次口出扬言,总归一天要将何美萍给杀掉。”
  关耀道:“我从档案室调查了朱健,也没什么发现。不过这个人还算厚道温良,老实头一个,没有任何前科。唯独一点,曾在厂房现场,我可以听出这朱健与梅青宁私底下的关系显得要好,就不知道他所说那些事是不是编造的……”
  慕易晨手敲桌案,制止道:“咱们还是先回到第一个问题。第一个嫌犯既然是何闻钊,那你们认为他有什么作案动机?”秦小丁回道:“听隔壁邻里所说,死者父女关系一直都处得不好。何老板一贯有家暴侵向,三天两头揍得儿女鼻青脸肿,说不定这一次就是下手过重了……”
  王述在旁补充道:“我也打探到,曾有几次,那何闻钊怒起,还扬言要将女儿何美萍活活打死。不知道这算不算杀人动机?”慕易晨摇头道:“虎毒不食子。根据勒痕的深度,基本可以排除何闻钊下此杀手。”
  秦小丁翻过另一卷资料,语气十分恨恨道:“那接下来第二个嫌犯,死者的继母陈淑芬。这个泼妇刻薄恶毒,我今天前去她家做笔录,反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倒觉得她有着十分的杀人动机!”
  慕易晨挥了挥手,说道:“你已经被私人情绪左右了,还是讲些实情为好。”王述不以为意,继续道:“慕队,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陈淑芬有个儿子,今年七岁半。三年前曾与何美萍打过一架,当时被推入池塘险些被淹坏,这是其一;还有,这个女人昨晚上通宵打牌,中途曾离开过,时段恰是七点半到八点之间。”慕易晨始才露出一点笑颜,说道:“有意思。那她有没有说去干了什么?”
  王述如实道:“她找的厂房员工,便是那个八字胡,陈金锋。”慕易晨追问道:“那个时段这两人在干什么?”王述查阅笔录,回道:“她说商量着要给儿子周末补课,因为陈金锋妹妹陈金语恰恰是该校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他们之间应当还隐瞒了什么……”慕易晨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王述回顾了片刻,若有所思道:“因为他们的话前后口径并不统一。”
  慕易晨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王述道:“我先找的陈淑芬,问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棋牌室。她先说记不得了,后来又说七点多;我又去问那个八字胡陈金锋,这人回答当时估摸着八点光景,那陈淑芬才来家里有事找他,后来竟然改了口,声称是在七点半,最后他更谎称自己也记不得太清……”慕易晨道:“时间误差,倒也不容小觑。不过陈淑芬儿子与受害人的个人恩怨,那已经过去了两三年。现在才将她害了,这其中的理由好似有些牵强。”
  秦小丁出声道:“慕队,我并不认为牵强。你想呀,多年前的私人恩怨。如若当时下手,那岂不刻意让人去怀疑她?眼下杀了人,多半不会让人将这两件事牵扯在一处。”
  陈明附议道:“不错。换成是我,即便仇怨再大,也不会选定当时便下手行凶。”关耀则不以为然道:“可这之间的时间跨度忒大了,我看也确实很牵强。”
  王述继续说道:“许是陈淑芬自己都快忘了,不料何美萍又因为什么事惹到了她,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或是她也未想杀人,只想吓唬一下,谁成想到底还是失手杀了人。”
  关耀可不管王述讲得起劲,遽然打断道:“那也是你凭空臆断,并无真凭实据。”慕易晨轻拍桌案,喝道:“行了,都别争了!是不是陈淑芬杀人现在还得进一步调查。”
  尔后,会议室稍稍肃静下来。随后杜萱萱开口道:“第三个嫌犯,目前看来嫌疑也是最大,正是这个女员工梅青宁。除了凶手,她是最后一个跟死者接触。可惜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足足失联了十多个小时。自学校出来,再也没有目击证人见过她。”陈明忽然失声叫道:“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哎,你们有没有报警啊?”
  秦小丁不禁笑道:“报警?报哪门子警?我们便是警察啊,大哥!”关耀却反问道:“失踪?凭空消失?你们能够确定么?”慕易晨意似也不信,说道:“你们在这附近全找遍了吗?”
  杜萱萱不经意的看了看手表,说道:“一整天三十个人出去,倒还有十几人没回来,看情况似乎真的失踪了……”慕易晨旋即道:“那她家里呢,也找过了?”杜萱萱道:“找遍了,没人在家。所以从昨晚上开始,她便像是凭空消失了……”
  王述神色凝重,不觉道:“这确实太过诡异了。难不成是凶手同时绑架了两个人?”关耀沉思道:“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我们一直将心思放在新锐厂房,万一凶手另有其人,那可就糟了!”
  慕易晨也很担心,便道:“多派些警力,挨家挨户的找!萱萱,你赶紧去打印一张告示,将寻人启事贴了出去!”关耀见事无头绪,愈加没底,支吾道:“这样可以么?”
  慕易晨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一个办法。只须要找着了梅青宁,或许我们就离答案更近了。”陈明双眼顿时一亮,欣喜道:“这么说来,一旦找着人,这个案子便能水落石出了?”慕易晨点头道:“理论上确是如此。”
  会议进行的还算比较顺利,总算得出一个关键人物。直到散会之后,慕易晨也并未离去,而是继续阅览那些笔录。他总以为其中还忽略了什么,一时偏又想不起来。蓦然合上了眼睛,眼前即刻出现了案发的那一幕:“梅青宁将何美萍骗至无人之处,然后出奇不意,从后面抓起了一条绳索,将其活活给勒死了……”这仅仅只是案情推演,里头仍然是疑点重重,更何况还有诸多问题根本无从解析,便如同谜雾一般让人想不明白。
  慕易晨不禁暗想:“凶手是不是梅青宁?作案地点究竟在哪里?凶手有没有可能便是那个驼背朱健?他的话未可全信,如果是他挟持了梅青宁、何美萍两个,那又当如何呢?今天这个何闻钊的情绪确实演的好假,难不成人真是他杀的?可完全没理由;或者是厂里的某个员工?那他们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
  顷刻间,白天那一张张脸谱尽数出现在他脑海里,频频辗转,每个人似乎都不具备杀人动机,但又好像每个人均在刻意隐藏着什么。譬如这些人不乏撒谎,却有一群人来圆谎;不乏表现夸张,暗地里却分明是另一副嘴脸;不乏巧合者,不乏隐瞒者,甚至还有不乏故布疑阵者,这些都急需推翻。可眼下哪还有那么多时间用来消耗?如今梅青宁没能寻着,指不定凶手还会继续行凶!
  慕易晨心力交瘁,蓦的听闻了动静,即刻睁开眼来,听到有人敲门,故作阅览资料没有抬头,淡淡问了一句:“又有什么事?”殷湘云轻叫道:“易晨哥,是我呀。”慕易晨故作惊讶道:“湘云,你已经吃过晚饭了?”
  殷湘云嗔怪道:“你看看,都快六点了呢,你还打算忙到什么时候!”慕易晨看看手表,有些歉然道:“还真是,看样子我又给忙忘了……”
  殷湘云崇拜道:“易晨哥,你这么拼,真的好帅!”慕易晨一阵脸红,讷讷道:“你可别夸我了,我都害羞了。我还是先用饭,你先坐下来吧。”殷湘云却并不坐下,假装好奇的走上前,故意凑近心上人,一面道:“你都看了哪些资料?”慕易晨摆好盒饭,招呼道:“你先别忙活了。陪我一起吃些,可好?今晚上这饭忒多了,我一个人怕是真的吃不完。”
  殷湘云乖乖拉过木椅坐边上,说道:“我还担心你不够用呢。”慕易晨道:“怎么会?如今我这个身材你还喜欢。要我吃得胖了,你就该嫌弃我了。”
  殷湘云忙摆手道:“不会不会。便算易晨哥长胖了,我还是喜欢你。”慕易晨笑笑道:“要真成那样,我便真配不上你了,啊不,如今我仍然配不上你,因为你是公主嘛!”
  殷湘云用袖子挡住了红脸,羞答答道:“怎么会?易晨哥取笑我,我哪里漂亮咯?”慕易晨故作持重道:“净瞎说话。你一直都好看得紧,我也中意你,只是……”
  殷湘云忙道:“你中意,我便开心。别的话我们都不讲了,这样好不好?”慕易晨嗫嚅道:“好是好,只是委屈了你……”殷湘云强颜道:“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心里中意,我便开心啊。”
  慕易晨叹息道:“说起来最近的烦心事也多。眼下这桩案子足足让我闹了心。”殷湘云道:“这个案子不算太玄乎啊。依我看,只需找着梅青宁,那便会水落石出。”慕易晨扒一口饭,郑重道:“可人姑娘至今下落不明,暂时还不能指望她一人。我们得找到新的突破口!”殷湘云频频以秋波凝视心上人,问道:“易晨哥,那你有何计划?”
  慕易晨苦笑道:“就因为暂时还没有,所以我才难过的呀。”殷湘云道:“我相信易晨哥定能找到突破口!”慕易晨道:“但愿如此吧。”见殷湘云碗里吃得差不多,便问道:“你够不够?要不我这碗里再舍给你一些?”殷湘云踌躇道:“那你可不饱了。”慕易晨笑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晚上又不去散步,过会儿再用些点心便是了。”
  殷湘云脸红道:“也好,再舍我一些。”只因那饭团已被慕易晨吃过,如此一来,也算跟心上人有了口水接触。慕易晨可未曾有如此花花肠子,他将饭团夹了一半给人姑娘,道:“这样应当差不多了?”
  殷湘云娇羞非凡,默默道:“够了够了,太多我也吃不了。”慕易晨眼瞅她垂头吃饭,不以为意道:“多吃点,长身体呢。”
  殷湘云突然挺起酥胸,自信道:“我这已经长够了。再长,可真成了妖怪。”慕易晨笑道:“你便算变成妖怪,也是最漂亮那一个!”殷湘云发一回娇嗔道:“讨厌!”
  慕易晨心头一紧,自知玩笑过头,立马敛色道:“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话。那你晚上打算去哪里?”殷湘云道:“我回家呀。你呢,易晨哥?”
  慕易晨抬头瞧了瞧办公室,道:“我还得忙。估计得睡在这里。”殷湘云靠近心上人,低声窃问道:“那我陪着你?”慕易晨犹豫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我担心别人说闲话。”殷湘云喜滋滋道:“那等没人的时候,我再赶回来。”
  慕易晨不忍拒绝,只好强颜道:“那随你的便了。”殷湘云站起身来,对他打个手势,笑道:“我先回喽!”慕易晨微微点头,目送人姑娘离开,便又专心翻阅资料,一面在图纸上写字,不知不觉忙到了深夜。
  恰才夜色渐浓,寒气凝微骤冷,更深露重。城市喧嚣远渺,万物寂寂然也。窗外的墙垣上一根根藤蔓绕树,攀爬的兴致正好。一朵朵黄白花卉,更散发出了一股股沁脾幽香。
  雨丝飘飘绵绵,甜若甘霖,伴随着一阵阵风声浅浅入梦。有道是:
  “萧瑟雨,道是无情,却不如美人临窗数檐滴;
  未央夜,谁说有心,正是那痴男灯下听梵声。”
  不知何时,慕易晨忽觉一阵刺骨寒风吹了进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第六感敏锐陡然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见那殷湘云正伏在对面的案上近视自己。他忙拍了拍胸脯,压惊道:“妈呀,你进门怎么不带声?我以为、我以为……”
  殷湘云含笑道:“易晨哥,那你以为是什么?”慕易晨取笑道:“我以为是哪个小妖精?没想到是小公主你呀。”殷湘云扑哧一笑,道:“讨厌!”
  慕易晨又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殷湘云低头埋怨道:“还不是来看望某个人,谁知他这般讨厌。”慕易晨故作不解之态,不由道:“是哪个惹了小公主生气?我替你打他。”
  殷湘云手指心上人,不客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你这个大坏蛋!”慕易晨假装十分惊愕道:“啊呀,原来是我呀?也罢,我该打,确实该打。”
  殷湘云见他正要自罚,忙道:“好啦好啦,你不讨厌了。”慕易晨疑惑道:“怎么我又成好人了?”殷湘云开心道:“是呀。你是好人,是个大大的好人!”慕易晨跟着一齐大笑,招呼道:“你快先坐下,别站着了。”
  殷湘云笑嘻嘻道:“那我便坐你旁边。”慕易晨眨眼睛笑道:“可不许淘气。”殷湘云倒向心上人的怀里,一面撒娇道:“我很乖的。”慌得慕易晨立马扶住她,惊惶道:“你讲归讲,可别让我犯错咯。”
  殷湘云幽怨道:“难不成我不好看?”慕易晨忙道:“不不不,你可好看了。这、这不全是你的问题,是我,我不能犯错……”殷湘云哀哀道:“喜欢我都不行么?”
  慕易晨道:“行是行,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殷湘云忽抬头盯住他,哽咽道:“就是你那个学妹林静蕾?”慕易晨默默点头。殷湘云哭出声来,连声责问道:“为什么她便可以,偏偏我不可以?我明明可以比她还喜欢你呀!”
  慕易晨无奈道:“可我跟她已经结婚了……”殷湘云蓦地摸了一把鼻涕,梗着脖子嚷嚷道:“那我不管!我便要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呜呜呜……”慕易晨给闹得委实无计可施,不住劝道:“好好好,你喜欢我……听话,咱不哭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殷湘云伤心难过,伏他身上痛哭流涕。他只得抱着,好在她不再闹。揉抱良久,殷湘云终于沉沉睡去。他低头望了一眼,重吁了一口气,又专心去翻阅资料。不知不觉中,连他自个儿也禁不住打起瞌睡来。这真是:
  “夜阑雨霖悲,花早对人愧。
  青红满园春,只偏爱玫瑰。
  不是情萌动,何时芳心在?
  男人如重山,女子隔帐帷。
  狼意独爱侣,了缺再弗陪。
  人生飘若柳,絮长尘土归。
  奈何为花谢,花落随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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