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一天下来，夏方和朱五四一共抬水八桶水，倒了三水缸。木柴还是一节也没劈开。喝酒和尚和食色和尚把刘疯子抬回讲经堂的时候刘疯子已经被打得口歪眼斜，奄奄一息。
　　夏方和朱五四泪流满面，筋疲力尽，却也无可奈何。
　　半晌没动静，夏方以为吃肉、喝酒、食色三个和尚不知道哪里喝酒吃肉食色去了。
　　夏方和朱五四躺在藏经阁草席上，看着藏经阁书架上满满的一堆堆圆木，欲哭无泪。
　　两人脱下草鞋，脚掌上已经磨出大大小小好多个水泡，有些地方干脆已经破皮流血了。
　　朱五四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体力透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没多大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夏方站起身，赤脚站在藏经阁空地上，左手里握着一块圆木，扎起马步，口中默默念起口诀：“游掌归心意不散，腰阳关元出潜龙。曲池下廉请巨骨，风动四穴出前谷。“
　　一掌劈出去，圆木毫不留情地毫发无损。
　　夏方懊恼地摇摇头，苦苦思索。
　　吃肉、喝酒、食色三个和尚其实并未远走，此刻正透过窗缝悄悄看着夏方。看见夏方劈木而不得，坐在地上摇头苦恼的样子，三个和尚笑得前仰后合，你推我，我推你，悄悄钻进夜色，奔后面二层阁楼去了。
　　烛光摇曳，吃肉、喝酒、食色三个和尚跪在佛堂前，为首白眉白须的不满和尚在佛堂前上过香后，领着吃肉、喝酒、食色三个和尚来到偏殿。
　　四人齐齐坐下，不满和尚便泡起茶来。
　　吃肉和尚问：“大师兄今日研习哪部经文。“
　　不满和尚道：“《无量寿经》。“
　　四个和尚开始喝茶，吃肉和尚边喝茶边说：“这几日前面大呼小叫，热闹得很，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大师兄清修。“
　　不满和尚道：“这倒没有，就是不知道两个孩子武艺习得怎样。“
　　吃肉和尚一脸欢乐道：“功夫还需要些时日才有见教。不过两个孩子却都不偷懒，这点便很叫人欢喜。“
　　不满和尚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村庄莫名其妙死了保长，千户博图那里等等必有动作，三位师弟要想好应对之策。“
　　吃肉和尚道：“是，请师兄放心，金子我们已经准备好，那博图应该不会迁怒给其他村民。“
　　不满和尚道：“纠纠缠缠，前世因果，死犹未至，难见真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武力抗争，切不可再有人损伤，切记。“
　　吃肉和尚道：“师兄放心，那千户博图一心只把我们这里当作捞金子的所在，我们每每阻拦他杀人，他也并无不悦，只要有金子，怎么都是好的。他自己现在比我们还紧张，少一个百姓，就少他一分香火钱。“
　　不满和尚道：“生死事大，钱财如烟，花便是了。“
　　吃肉和尚道：“大师兄，多知博士的告天下书信已经来了，当朝功夫榜上还是没什么太大变化。“
　　不满和尚笑道：“多知这个老家伙，远没有他的父辈们那么尽责，也是一肚子虚虚实实。当朝功夫榜上，游龙护体气—拓跋骄，现局第几？“
　　吃肉和尚道：“杀上一次收到多知博士的告天下书信的时候，拓跋骄还是排在第七位。据传上月拓跋骄在西夏专门找了八相阁阁主—鳌元。拓跋骄的游龙护体气和鳌元的风云掌打了一个昏天暗地，最后鳌元败在拓跋骄手下，幸亏八相阁其他七位头领中的两个舍命相救，才从拓跋骄手中救出鳌元，鳌元因此才保得性命。因此二人在榜上的排名换了个位置，拓跋骄从第七位变成了地六位，鳌元从第六位变成了第七位。“
　　不满和尚道：“既然打败了鳌元，那拓跋骄的功夫就是又进步了。拓跋骄虽然还是千户身份，但是却已经执掌近万人的军队，若不是觊觎黄金菩萨，不爱军权，拓跋骄现在至少已经是大元王朝的大将军了。”
　　吃肉和尚道：“大师兄不必担忧，早晚我们兄弟三个会一会这个心肠狠毒的狂徒。”
　　不满和尚道：“以拓跋骄现在的功夫和他庞大的军队势力，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若来时，必是兴师动众，而绝非为比武论资而来。”
　　吃肉和尚道：“那师兄的意思我们是要离开这里吗？”
　　不满和尚道：“去哪里也摆脱不了这副身形，这次，我们不再逃避了。”
　　吃肉和尚道：“大师兄，我们肩负复国重任，到时候他若真的找来了，我们兄弟三人自然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大师兄还是不要出面得好。”
　　不满和尚道：“他若来了，便不会孤身前来，光是他在长白雪林训练的那只骑虎将队伍，就足以让我们陷入被动，恐怕合你三人的力量都难敌他？更何况，若找不到我，他便屠村屠城呢？十年前，崖山五侠为了我们死了四个，还连累了柳大侠的妻子。这一次，我们不再逃了。”
　　吃肉、喝酒、食色三个和尚顿首跪倒：“少帝三思啊！”
　　不满和尚道：“放眼天下，各处武林豪杰占山为王，不理苍生，天下苍生对蒙元统治的恐惧更是深入骨髓。我们已经这把年纪，复国，已是空谈了。现在唯独希望蒙元王朝能出现几个治世贤臣，以仁政治世，莫要再欺压汉人，莫要再使百姓们生灵涂炭。而你我，能救几个，便救几个吧。这天下姓孛尔只斤也好，姓赵也好，姓什么都好，苍生安乐便好。”
　　吃肉、喝酒、食色三个和尚道：“谨遵少帝旨意。”
　　不满和尚道：“若蒙元王朝继续这般残酷统治，必有一遭天降圣人，你我绝不可逆天而为，天下本是天下人的，不是我赵家的，我们该把天下还给天下人。”
　　吃肉、喝酒、食色三个和尚，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少帝心怀天下百姓，也是苍生之福。”
　　不满和尚道：“哪是苍生之福，我活着本就是个灾祸。”
　　吃肉和尚阻拦道：“少帝切莫如此自责，这一切灾乱纷争本就是蒙元王朝一手造成，与我赵宋毫无瓜葛。”
　　不满和上悠悠道：“声哉死哉，定数未来。定数来时，莫嗔莫怪。阿弥陀佛。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要等到蒙元王朝出了个治世贤臣，或者等到汉人里出了个收复河山的英雄，好将黄金菩萨奉上。这本是天下人的财富，也该还给天下人。“说完闭上眼，捻起念珠，又诵起经来。
　　不满和尚正是拓跋骄苦苦寻找的宋少帝—赵昺。
　　四十年前崖山海战，文天祥被捕，陆秀夫、张世杰二位忠烈抱着一个假少帝在张弘范面前跳崖而死，而真的少帝则被三个随身侍候的小侍卫划着一盏小渔船一直北上，在闻人博颜的接应下，走海路躲过了蒙元大军的追捕。在福建逗留数年，又一路北上来到杭州。
　　夏方苦恼了一会儿，又念诵起口诀劈大了一阵，偶尔能悟到段北亭所说的那股气劲，却始终无法作到‘曲池下廉请巨骨，风动四穴出前谷’，气劲无法得心应手地调用，一会儿便就散去。夏方累得汗如雨下，也睡了过去。
　　卯时初刻。
　　夏方已经扎起马步，站在林间。
　　段北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段北亭道：“所谓游掌归心，是运起气劲之前，自由地挥舞双掌，在最空灵的状态之下，找到最适于自己的聚起气劲的方法，你不要拘泥于我的样子，或双掌平推，或双掌高举。“
　　夏方皱着眉头不得要领，却在慢慢领悟着。
　　段北亭接着道：“既是游掌，那便是没有方向，没有招式，没有束缚。而游探四方，却又是为了将掌意归于灵台。你将我起始展示给你的游掌方法忘掉，莫要被我的游掌方式所束缚。“
　　夏方闭上眼睛，竭力不去想段北亭的游掌方式，而是想象自己面前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四个方位各有四个闪闪发光的气劲团，自己游掌将四个气劲团抓在手中，双手在腰阳和关元两处穴位抱成一个圆。这一次又顿觉一股气劲在腰阳和关元两处穴位涌动，而这次竟与之前那好多次不同。前次偶尔能感受到气劲涌动，但是十分混乱，像是从临近，甚至是周身几处不知名的穴位吹来的，而这次，气劲却像是由腰阳和关元两处穴位当中一点点生发的，只觉腰阳和关元两处穴位的气劲越来越是强盛，再后来交会成一股气劲，在身体里形成一股浑圆的气劲，感到一股暖流在身体内涌动，奇怪的是，这次感受到的气劲，竟没有很快就消散，夏方高兴地喊出来：“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大叔，我感受到了。“
　　段北亭摇摇头，叹口气。
　　这一喊，夏方睁开眼时，气劲果然又消散了。
　　段北亭气得拍一下夏方的头：“怎么告诉你的，心无杂念，只感受气劲！哪个叫你张口说话。“
　　夏方也是被自己气得直跺脚。
　　段北亭道：“你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游掌方式，只是你不知你刚刚神不知鬼不觉地用游掌走了几个八卦方位，这个我以后再教你。“
　　夏方当下又闭上眼，扎稳马步，仔细回忆起刚刚游掌的方式，双手再一次在腰阳和关元两处穴位抱成一个圆。果然那一股气劲再次从腰阳和关元两处穴位生发出来，一点点聚拢，扩大，直到扩成一个一股圆圆的气劲在体内循环。夏方牢记教训，心下不乱，气劲越聚越强，只要将气劲调动到巨骨穴，便可由曲池、下廉两处穴位用手臂发力，将这股气劲打出。只是这股气劲光是在腰阳和关元两处穴位凝聚，却无论如何不能够被巨骨穴调动。
　　夏方只觉周身疲惫，无计可施，气劲越是聚集，身体越是虚弱难当，终于无法支撑，被气劲冲撞得周身乏痛，一个后退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段北亭道：“是否感受到气劲已经在两处穴位凝聚，但却无论如何不能被其他穴位调动，气劲越聚越强，最后冲撞了自己？“
　　夏方气喘吁吁道：“是的，黑衣大叔，一瞬间气劲像水里活蹦乱跳的鱼儿一样，在我的体内奔散，我觉得周身筋骨疼痛难当。“
　　段北亭心想：“若不是这些年暗暗替你打通经脉，普通人受这一冲撞，早已经经脉断绝，魂归西天了。“
　　段北亭道：“现在对你来说，才是关键时候，所谓‘曲池下廉请巨骨’，本是一句前后相通的口诀，如果你尝试用巨骨穴去调动这团气劲而不得，那你不妨试试直接用曲池、下廉两处穴位去调动气劲，反之亦然。你明白吗？“
　　夏方道：“我明白大叔的意思了。我刚刚就是在尝试用巨骨穴去调动这股气劲，但却无论如何做不到。现在我试试用曲池和下廉穴去调动。
　　段北亭点点头道：“无论用哪处穴位调用气劲，都是走的巨骨、曲池、下廉这一脉，因此你不必过于纠结在到底用哪处穴位去调用，总之一句话，船头做船头时可行船，船尾做船头时候也可行船。明白吗?“
　　夏方擦擦汗道：“我明白了，大叔，我再试一下。“这一次夏方轻轻松松就已经感觉到体内气劲的聚集，将这一招数的脉况想象成一条小船行驶在江河之上，气劲就是这条小船，欲要逆流而上，夏方加重力道，浑身已经虚弱至颤抖，只觉这条小船一点点正沿着江河逆流而上，正是这股在腰阳、关元两处穴位聚集的气劲往曲池、下廉两处穴位游走，无奈气劲不足，游走的十分艰难，在用力撑了一会儿，整个人竟然因虚弱失去知觉，轰隆一声倒地不醒。
　　段北亭摸摸夏方脉象，心中想：“这孩子果然经得起冲撞，气劲在自己体内倾泻喷薄乱撞，各处经脉却没有丝毫受损。“当即也放下心来。“
　　片刻之后，夏方睁开眼，竟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忘了。看见自己平躺在地上才问：“大叔，我这是怎么了？“
　　段北亭道：“你调用气劲方法不对，以至于整个人疲惫不堪，终于体力不支，累昏过去了。“
　　夏方站起身，脸上却是十分愧疚：“真是辜负大叔您一番栽培，可惜我这头脑，实在是太笨了。“
　　段北亭道：“莫要这么悲观，习武没有一蹴而就，没有一步登天，是无数个朝朝夜夜，无数次勤学冥思，甚至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练和领悟而来的。你在短时间之内已经学会聚集气劲的方法，已经很难得了，要相信自己。“
　　夏方开心道：“大叔您这么说，我也不是很笨是吗？“
　　段北亭道：“不是很笨，却也没有我当年聪明。休要管这些聪明愚笨的蠢事情，只有专注是唯一法门。”
　　夏方挠挠头道：“是，大叔说的是。”
　　段北亭道：“你跟我说一说，你刚刚在调用气劲的时候，用的什么方法？”
　　夏方道：“我已经分明能感受到体内气劲在聚集了，于是我便幻想腰阳、关元、巨骨、曲池、下廉这一脉，是条江河，而我的气劲就是一条小船，要逆流而上。”
　　段北亭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蠢娃娃，长江泛舟，只听说舟随水势，乘风破浪，那里听说逆水行舟，还能随意所至的，怪不得累得你昏厥了。”
　　夏方道：“可是刚刚大叔您明明说过‘船头做船头时可行船，船尾做船头时候也可行船’啊。”
　　段北亭道：“当然是如此道理，可是你为何非要逆水行舟呢？你为何不让江流水势换个方向呢？”
　　夏方道：“江流水势换个方向？”
　　段北亭含笑点点头。
　　夏方心下思量起来：“江流水势换个方向，江流水势换个方向，江流水势换个方向。“
　　想不明白，就又问道：“江流水势本是定势，如何换个方向呢？“
　　段北亭道：“船头船尾也各有方向，你却为何可以船头船尾随意掉转呢？“
　　“啊呀！我明白了大叔。“夏方兴奋道：”既然船头船尾可以掉转，那么江头江尾也自然可以掉转，我只认为江头在巨骨穴，江尾在腰阳、关元两处穴位，调用真气就成了逆水行舟。若是江头在腰阳、关元两处穴位，而江尾在巨骨穴，那么调用真气自然就有如顺水行舟，乘风破浪了。“
　　段北亭满意地点点头。
　　这下夏方再次扎稳马步，聚起气劲起来，只觉腰阳、关元两处穴位稍稍运劲，一团真气就好像滔滔江水推着船儿破浪前行，直达巨骨穴，又在巨骨穴处运劲，那船儿就乘风破浪，倾泻而下，夏方只觉左臂灼热，似有无穷力量聚集，情不自禁地劈出一掌。
　　掌力打在空气上，依然无影无形，夏方只觉手臂酸痛，刚刚恢复过来的体力，这一下又尽数打了出去。
　　夏方担心地问：“大叔，我这一掌，打成功了吗？“
　　段北亭道：“你这一掌，打在空中，所以气劲已经被空气化解，分散到各处去了。但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刚刚明显感受到了你的掌风，不是手掌推出的风，是你的气劲打出时，气流的涌动形成的风。恭喜你，小伙子，这一式狮掌，你已经学会了！“
　　夏方大喜道：“真的吗？黑衣大叔，真的吗？我现在可以手劈圆木了吗？“
　　段北亭道：“莫要心急，打铁要趁热，你现在不要思考劈木的事情，你现在把我当作圆木，用刚才的招式向我拍出一掌。“
　　夏方道：“那怎么可以，万一我这一掌伤到大叔您。。。“
　　段北亭抢过来道：“你还有十万八千里要走呢，你现在的功力若是能伤到我，我倒乐得高兴拜你为师了。“
　　夏方笑笑说：“也是也是，我这点小功夫，哪能伤得到大叔呢。只是大叔您比我高了许多，我这一掌却不好劈下去。“
　　段北亭道：“口诀最后一句是什么？“
　　夏方想想道：“风动四穴出前谷。“
　　段北亭道：“当你劈掌时候，气劲要从前谷穴打出来，当你拍出一掌的时候呢？要从这里，劳宫穴打出来。“说完在夏方手心处用力一捏，夏方吃痛咧嘴。
　　“明白了“，夏方道：”大叔，那我来了。“
　　段北亭点点头。
　　只见夏方扎稳马步，诵起口诀，气劲游走，轰然拍出一掌，正打在段北亭肚子上。
　　段北亭完全感受到了夏方打出的气劲，虽然功力尚浅，并不能对段北亭这样的高手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如果打在普通人成年人身上，也足足可以让人跌上一跤。
　　段北亭心下大欢，哈哈大笑着，竟然抱着夏方飞转起来，嘴里开心道：“好小子，哈哈哈哈，比我预想中快得多了，果然不负我所望啊，哈哈哈哈。“段北亭本来还想高喊：”大哥，大嫂，三位哥哥，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云儿的精进了吗？假以时日，云儿必然横绝江湖。“却还是忍住了。
　　虽然夏方仅仅只是学会了这一个招式，段北亭就已经看得出夏方与生俱来的悟性，心下爱死了这个孩子。
　　夏方被段北亭突如其来这么一抱惊得呆了，一会儿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觉得眼前眩晕，却是因为段北亭转的快了。赶紧拍着段北亭脖颈道：“大叔大叔，您转得我快晕了。“
　　段北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放下夏方：“你现在全力运掌，照着那枝树干打出去。”
　　夏方顺着段北亭指引的方向看去，段北亭指的是树干足有碗口粗的的一棵小树，夏方犹豫道：“啊？大叔，这树干比那劈柴用的圆木还粗，我怎么。。。“
　　段北亭道：”求其上者得乎中，求其中者得乎下，你若练到能劈断这棵小树，还愁劈不开小小木柴吗？“
　　夏方实在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可有不想违背段北亭的意愿，勉强面对着小树念动口诀，运起掌来，一掌拍出，小树轻微摇晃了一下。
　　夏方无奈地回头看看段北亭。
　　段北亭怒道：“为何偷懒！我教你使出全力，你心中若是畏惧，若是怀疑自己，你如何战胜你的对手？你这样下去，明日不要再来找我学武功了！“
　　这一句倒是着实吓到了夏方，若不习得黑衣大叔的功夫，将来如何行侠仗义，解救汉人，心中立刻着急起来，马上专心对着小树扎稳马步，高声念起口诀：“游掌归心意不散，腰阳关元出潜龙。曲池下廉请巨骨，风动四穴出劳宫。“一掌拍出，只听见碗口粗细的小树摇摆欲断，树叶哗啦啦落下来。
　　夏方高兴地看向段北亭，段北亭满意地点点头道：“你现在已经掌握了这一招掌法的要领，还有两点，却是我无法教给你的了。“
　　夏方狐疑道：“不知大叔说的是什么呢？“
　　段北亭道：“一个是劲力，一个是收放。“
　　夏方道：“大叔您讲清楚些吧。”
　　段北亭道：“领悟招式，会助你事半功倍，但是劲力，也就是你的力气，才是你功夫伤害力的根基，而力气，只能靠你后天的不断练习，别人却无法传授。至于收放嘛，就是说，如果一分力就可以制敌，就不需要用十分力出招，这样只是在毫无益处地损害自己。你能明白吗？”
　　夏方道：“大叔，您说的收放是不是说，如果打只公鸡，我可以只出一分力，但是打一头野猪，却需要用十分力。而现在的我，还不能控制自己到底打出的是几分力。”
　　段北亭道：“正是如此，只是这件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勤学苦练，当你练习到一定时候，完全能感知自己的力气与体内气劲的配合时，你便会有所感知。”
　　夏方道：“那大叔您说的力气，是不是我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得到？”
　　段北亭道：“随着你渐渐长大，你的力气自然会一点点壮大，但是要成为真正的高手，必须经过后天的苦练。”
　　夏方道：“大叔，您只要告诉我如何能练好力气，我一定按您说的去练习。”
　　段北亭道：“生活之中，无处不是练力气的所在，推墙劈树可以，砍柴挑水可以，有一日你武功大进的话，你便会知道，连端茶倒水这种小事，都可以炼力气。”
　　夏方道：“大叔，我明白了。”
　　段北亭道：“今日就到这了，切记反复练习、熟记招式，这一掌虽然简单，却是每个习武之人，乃至绝顶高手迈出的第一步！”
　　夏方噗通跪在段北亭面前道：“多谢大叔。说罢就要磕头。”
　　段北亭扶起他道：“明日卯时初刻，别忘了再来，我教你些腿上功夫。”
　　夏方眼含热泪，无比高兴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