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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莲……”
殷皓旸冲动地把酒杯丢在桌上，伸手，差点就抓住墨莲的手了……殷皓旸却又不得不收回手……殷皓旸单手握拳，用力地捶捶桌面，脸庞因悸动难耐而紧皱。
此时……
墨莲竟主动伸手，轻握殷皓旸的拳头……
殷皓旸的眼眸瞪得老圆，其中全是惊喜，错愕，不可置信！
“三月未见，贱妾以为殷公子早就忘记贱妾了。”墨莲莞尔一笑，娇媚不足，勾人有余。
“我怎么可能忘记墨莲？在这三月期间，我日日夜夜朝朝暮暮都在想着墨莲！”殷皓旸激动地捧着墨莲的手，放在唇边，反复亲吻……猛然回过神来！殷皓旸慌乱地放开墨莲的手，垂头，抬目，胆怯地等待墨莲发落。
“殷公子如此记挂贱妾，贱妾实在是受宠若惊。”墨莲浅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勾殷皓旸的衣襟，缓慢引导殷皓旸靠近她……墨莲凝视着殷皓旸越发靠近的眼眸，压低声音说：“一别三月，贱妾亦日日夜夜都在记挂着殷公子。”
“此话当真？”殷皓旸憋红的眼眸竟泛起激动的泪光。
“殷公子是在怀疑贱妾吗？”墨莲的声音压得更低，沙哑，诱人。
“必然不是！”殷皓旸慌忙否认，“我只是大喜过望，所以才会一时失言！”
“贱妾不过是一名烟花女子罢了。殷公子怀疑贱妾的心意，实属理所当然。”墨莲轻勾嘴角，略带冷酷，甚是勾人……贴近殷皓旸的耳畔，墨莲柔声道：“其实，殷公子大可不必急于怀疑贱妾。只因，殷公子明夜亲身一试便知，贱妾是否真心实意地伺候殷公子。”
“墨莲……”殷皓旸情难自已地，想要亲吻墨莲。
墨莲却往后拉开她与殷皓旸之间的距离，幽幽笑着，不让殷皓旸吻她。
殷皓旸憋红了眼睛，用渴求的目光，哀求着墨莲……虽然殷皓旸坐着，却和跪着差不多。
墨莲故意忽略殷皓旸的渴求与哀求，再如往日般柔冷却又不失恭顺地、继续给殷皓旸斟酒递酒……在递酒的过程中，墨莲再没有让殷皓旸触碰她的手与手指……对待男子，不可一味地冷傲不给糖。但若糖给多了，男人便不知道对她“渴求”，更不会对她“哀求”了。
****
墨莲独自一人，回到她位于万馥楼二楼的房间。
已是吃饱喝醉的时辰，万馥楼二楼逐渐坠入极乐的沉沦……男男女女此起彼伏的呻吟尖叫不绝于耳，却并不让墨莲感到恶心。只因，墨莲本就是这沉沦糜烂中的一员。更因，在无数个寂寥独孤的夜晚，正是这男男女女的呻吟尖叫陪伴着她，让她不至凄寂。
褪下铅华，披上淡红纱衣，墨莲缓步走到窗前。
抬目看去，夜空中唯剩一轮淡月遥遥高挂，孤冷而又凄清；垂下眼来，十里烟花路上那无法细数的红彤彤的灯笼，仍如烈焰般持续燃烧。
漫漫长夜，悠悠岁月。
眨眼之间，墨莲今年经已二十五岁。
若为人妇，二十五岁该已儿女成群。身处青楼，二十五岁也将花残粉褪。纵使墨莲如今还是艳绝十里烟花路的花魁，但在这十里烟花路上，每天每夜，都有新旧美人费尽心机，想要把墨莲比下去。
赶在花残粉褪之前，洗尽铅华，嫁作人妾？
如今一众男子之所以迷恋墨莲，除却因为墨莲容貌出众，更是因为他们对墨莲的求而不得。
若墨莲成为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妾，他们必然会像对待其余妻妾一般，对墨莲不屑一顾、爱理不理。若能为他们诞下一儿半女，尚能老有所依。但墨莲的身躯，早就被多年的避孕汤药坏了根本，怕是再生不出孩儿来的……如此一来，纵使墨莲洗尽铅华，嫁作人妾，待到容颜衰老花残粉褪之时，也难免会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既然如此。
墨莲还不如趁着如今容颜尚盛，多从男子身上榨取钱财。
有想及此……
十里烟花路上的灯笼红光，在墨莲的眼中，逐渐变得如祭奠般，孤零零，冷冰冰，阴惨惨……
冷然收回眼眸，看向窗台之下——
墨莲的房间窗户正对万馥楼的后院，后院那或稀疏或浓密的花草树木，在黑夜之中尽数幻化成斑驳的黑影，一如无数的鬼魅在恣意招摇……惊觉一抹冷硬暗黑的身影，混在了那斑驳的鬼魅之间。
那是寒岩。
寒岩今年大概二十七八岁，是万馥楼的其中一名杂役。身为杂役，寒岩白日需负责操办万馥楼中所有的粗重活，晚上需在万馥楼内多番巡视以确保万馥楼的安全……正因一直从事或粗重或辛劳的工作，寒岩的身体练就得如同石头般强壮坚硬，神情也变得如石头般冷硬疏离。
墨莲和寒岩都是三年前进入万馥楼的。
在这三年期间，任凭万馥楼中来来往往的男子如何对墨莲趋之若鹜，任凭万馥楼中其余的杂役如何在暗中偷窥幻想墨莲，寒岩始终对墨莲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人人皆道，天底之下，便就只有寒岩一人能对墨莲无动于衷。
墨莲幽幽垂目，注视寒岩。
夜风拂面。
寒岩刚好抬头，看向墨莲。
夜色撩人。
墨莲竟一道注视着寒岩，一道极缓极慢地褪下身上的淡红纱衣——摈弃薄如蝉翼的淡红轻纱，淡月与红光纠缠着夜色，在墨莲雪白的肌肤和诱人的曲线之上，致命缠绵。天地之间，全是漆黑，仿佛唯独墨莲那绝美的容颜与完美的酮体，散发着致命的勾魂红光。
夜与色的诱惑……
呻吟尖叫与绝美酮体的交杂……
该能让全天下的男子为之激动，为之疯狂，甚至为之付出一切。
寒岩却只是冷默地看着墨莲……寒岩的脸容和眼神，皆如石头般，看不见半点异动，看不出半点冲动……仿佛没有一丝留恋或惊艳，寒岩只稍看了墨莲一眼，便悄无声息地沉没于漆黑之中，仿若被漆黑融化掉似的不见了踪影。
墨莲幽幽一笑。
懒懒倚靠窗棂，重披淡红纱衣，墨莲的眼眸悄然流过一丝诡异的温热。
“啊——”
骤然！
一阵惊悚的尖叫，划破夜空！
与床笫之间的呻吟尖叫截然不同，这声划破夜空的惊悚尖叫，是发自内心的恐怖的惊悚尖叫！
有不祥之事发生了……
颤栗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窗棂，木然转过头去，墨莲于跳跃的光影之中看向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