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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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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薜无衣离去后,苗朵儿在屋中见到薜无衣睡过的被褥上血迹斑斑,气味甚是难闻,便拿到小溪清洗。
  只是她担心阿爹与薜无衣的安全,心神不免有些恍惚,迷迷糊糊间竟在小溪旁边小睡了过去,却是正好躲过一劫。
  李凤儿却是李达担心苗朵儿,特地叫女儿过来陪伴。郎破进入小村,大肆杀戮,李达为了保护女儿,这才不幸惨死屋前。
  李凤儿落入郎破手中,成为其手中人质,幸得薜无衣舍身相救,此时虽是昏迷不醒,但性命已是无虞。
  这番苗青山、苗朵儿父女相见,劫后余生,恍然如在梦中,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苗青山也是禁不住泪如雨下,苗朵儿肩头抽动,低声哭泣,清亮的泪珠划过面庞,如同带雨梨花一般。
  薜无衣心中难过,却也不知如何劝解,转念想到若不是因为自己,小村也不会遭受这灭顶之灾,心中愧疚之情大生,涩声道:“苗大叔,若不是因为我…”
  苗青山虽然心中悲痛,但为人重情重义,是非分明,听到薜无衣自责之言,悲声道:“薜先生不必自责,都怪我采药迟迟不回,先生如不来寻我,这狗贼哪能得逞。”言下竟是将责任归在了自己身上。
  薜无衣见苗青山眉宇之间忧愤之气郁结,神色憔悴,整个人竟似在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心中不忍,正欲开口劝慰。蓦然感到心中一寒,转眼看去,李凤儿已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一双凤目如千年玄冰般寒冷,正向自己冷冷看来。
  “凤儿姐姐,你醒了!”苗朵儿顺着薜无衣的眼光看去,只见李凤儿已经睁开了眼睛,她与李凤儿情如姐妹,看到李凤儿无事,心中自是欣喜非常。
  “没事就好,幸好薜先生舍身相救,唉…”苗青山长叹一声,想起李达尸身未冷,心中酸涩难言。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谢谢薜先生的大恩大德了。”李凤儿俏脸上全无表情,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语声竟是冰冷入骨。
  薜无衣听了也不是味儿,尴尬道:“凤儿姑娘言重了,人没事就好。”
  李凤儿却不理他,只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也不要苗朵儿相扶,一步步走到屋外,伏在李达的尸身上痛哭起来。
  “让她哭一会儿吧,心里也好受些,”苗朵儿正想上前相劝,却被苗青山拉了回来。
  “薜先生,看来凤姐儿对你成见已深,你留在这儿,对她刺激不小,”苗青山低声道:“还是请先生暂时离开吧。”
  “这…”薜无衣见此情形,心中也是无奈,“苗大叔,此地已非安居之所,不若我们一起离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苗青山摇头道,“我等山野之民,群山之中何处不可为家,先生不必担忧,待办好后事,我和朵儿、凤姐便搬到鹰嘴峰居住、那里药材众多,景色也好,没有了铁臂猿的威胁,当是安身之所。”
  薜无衣见苗青山之意甚坚,只得道:“如此,无衣告辞了,苗大叔、苗姑娘,多多保重,”说话间,已是深深一揖。
  苗朵儿见薜无衣要走,心中竟是莫名的一阵慌乱,不知何时,这温文俊逸的青年已在少女的芳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影子,此刻心中虽是不舍,但她天性腼腆娇羞,却也不知说些什么。
  只是轻声道:“薜先生,你也多多珍重。”
  说话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是剪下了许多泪珠儿来。
  ……
  人间四月芳菲尽,群山深处,依然是春光绮丽,百花争艳,群蕊吐芳。
  原本安宁详和的小村,却已是处处断垣残壁,不过短短十余日,竟已是颓败不堪。
  十数座新立的坟头上,悄悄的爬满了青草,山风轻轻掠过,吹动了坟前花束,即使在明媚的春光里,仍是透出几分萧瑟之意。
  苗朵儿细心的将手中鲜花结成花束,轻轻的放在坟前,“小果子,朵儿姐姐来看你了,你到了另一个地方,可不要再象以前一样顽皮哦。”
  想起果儿天真可爱的样子,现如今却是天人永隔,眼眶不禁又是红了。
  “这位姑娘,有礼了。”
  正在苗朵儿伤感之时,耳畔蓦然传来一把柔和的男声,苗朵儿骇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
  只见两个身着蓝色道袍,星冠束发的男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身后不远处,左侧年长男子正揖手为礼,正含笑向自己看来。
  苗朵儿方蒙大难,此刻乍然见到两个陌生人,便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螓首低垂,心中惴惴不安。
  那年长男子看了苗朵儿这般神情,微笑道:“姑娘不必害怕,我师兄弟二人并无歹意,只是有一事相询。”
  他语声清朗,中正平和,让人好感油然而生,苗朵儿心下稍定,抬头往来人看去。
  那年少之人目如朗星、鼻直口方,长得极为英俊,背上负着一把奇形长剑,本是傲然卓立,此刻惊见苗朵儿这般娇怯秀美、楚楚可怜,不禁心神微震,双目中异色一掠而过。
  年长之人却是口中轻噫一声,望向苗朵儿的目光瞬间变得炽热起来,温文沉逸的脸上隐隐透出激动神色:
  “水灵之体,竟是先天水灵之体!”
  苗朵儿见到他这般神情,心中微微又有些害怕,不禁后退了半步。
  那年长之人连忙柔声道:“姑娘不必担心,在下陈子玄,这是我师弟萧天宇,奉师门之命,前来此处探察,却不知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还请姑娘相告。”
  陈子玄气度温文,谦和有礼,言辞举止让人如沐春风,苗朵儿见他不像坏人,心情便已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本是纯洁的如同白纸一般,此刻提防之心尽去,听到陈子玄相问,当下便将发生之事说了一遍,说到伤情处,已是哽咽难言,珠泪盈盈,当真是我见犹怜。
  陈萧二人凝神静听,听到薜无衣如此重伤,竟然不治而愈时,陈子玄微微动容,双目中露出思索之色。
  萧天宇听到郎破暴行时剑眉轩动,怒气勃发,恨声道:“只恨不能早到几日,手刃此獠!”
  待到苗朵儿讲完,陈子玄长叹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苗姑娘也不必太过伤心了!”
  转言又道:“不知令尊身居何处,我想前去拜会一番,并有一事商量,不知可否?”
  苗朵儿见陈子玄其情甚殷,也不好推辞,当下道:“眼下我们三人住在那鹰嘴峰上,距离这里还远,两位先生如不嫌劳累,可随我来。”
  说完,莲步轻移,便要带路先行。
  陈子玄却是含笑道:“姑娘只须指路就成,些许路程,转瞬即到。”
  苗朵儿愕然回头看来,却看到陈子玄取出一把玉梭,长不过三寸,通体晶莹,两头尖尖,甚是精巧可爱。
  只见陈子玄将玉梭轻轻扬出,一片星辉闪过,那小小玉梭竟是忽然化成了一艘体长过丈,闪闪发光的小舟,静静悬浮在空中,离地不足一尺。
  苗朵儿乍见如此道法,俏目圆睁,白玉般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陈子玄微微一笑,“这星梭乃是本门所制,快捷稳妥,用作代步最是方便不过,姑娘请上罢。”
  苗朵儿半信半疑,小心翼翼的站了上去,只觉这星梭内空间甚大,三五人站在其中也不觉紧仄,梭身上布满了玄奥的图案,隐隐有光芒闪动,苗朵儿不敢随意触摸,只将手指向鹰嘴峰方向,“鹰嘴峰就在那边。”
  陈子玄随后上了星梭,与苗朵儿并肩而立,手中掐了个印诀,口中轻叱一声,苗朵儿只觉身体微微一震,那星梭竟已是离地而起,疾往鹰嘴峰方向飞去。
  萧天宇也不上星梭,只将食中两指并拢如剑,低喝一声:
  “疾!”
  背后所负的奇形长剑如已通灵一般,清鸣一声,离鞘而出,萧天宇身形一闪,双足踏在剑身之上,竟是御剑凌风,紧随星梭而行。
  陈、萧二人乃是一处古老宗门的亲传弟子,十数日前,宗门中已沉寂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护宗神器‘命运星盘’竟然缓缓转动起来,察觉到此处星辰之力波动异常,竟似与数千年前一件异宝出世相关。
  宗主震惊之下,会集宗门十三位长老,联手催动‘命运星盘’,以绝大神通,洞穿虚空,将宗门最为杰出的亲传弟子陈子玄、萧天宇传送到这不周山中。
  陈子玄心思缜密,智谋过人;萧天宇坚韧勇悍,剑道修为极高,两人均是宗门弟子中的佼佼者。
  此番异宝出世,关系到宗门气运,这两人身负宗门重命,自是不敢疏忽,一路细细查寻,不料还未寻着异宝,先遇上了身具先天水灵之体的苗朵儿。
  苗朵儿站在星梭之中,只觉极是平稳,如在平地一般,如此疾飞,也不觉狂风扑面,尽眼看去,群山隐隐,峰峦叠翠,绿色的山林如同潮水一般,在脚下奔腾流淌,实是平生难得的际遇。。
  苗朵儿恍觉如身在梦中,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好奇,转眼看去,萧天宇御剑而行,衣袂飘飞,说不尽的潇洒从容,苗朵儿心中微觉羡慕,她本性纯真,心中所想,面上不自觉便表现出来。
  陈子玄见了苗朵儿这般神色,心中大定,他本非随意炫耀之人,实是苗朵儿水灵之体对宗门太过重要,方才使出道术,激起苗朵儿惊羡之情,方好将其顺利引入门中,只是这般心思,却是不便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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