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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含糊八九件,人情遮盖二三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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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凛东风刮过,街道上行人瑟缩了一下,踢了踢脚边的石块,暗骂一声这见鬼的天气。
  北莽荒原没有四季,只有雪。
  这么说其实也不对,只不过是四季如冬,分不分也没多大区别。只不过刚过了春节的荒原上偶尔能看到些翠意,在大片大片的雪原上星星点点地冒出来,或许有谁不长眼地踩过便就蔫蔫地贴着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再往前些便是荒原上最最边上的小镇,难得有些生气,也算热闹。再往深处去便是风家,小镇便像是一道禁忌门,守着荒原深处凡人不可叨扰的神址。
  小镇是君家说了算的。君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君释是君家亲生的,也是如今掌管着君家和这个小镇的人。小女儿君戏言,是君大小姐在五岁那年在荒原边界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已经冻得一只脚踏进黄泉了,是大小姐请了数位名医,各处奔走取药,各种操心才捡回了小命,那时她才三岁。
  镇上的人家都知道这事,直到现在还是有碎嘴但也心善的大娘提起,嘴上不饶人地说两句“天杀的”,替小君姑娘抱个不平,摊上这么个父母。
  但是十余年过去了,小君姑娘养的倒是好好的,但大君姑娘却日日虚弱。如今是当年情景再现,但四处奔走的却是小君姑娘,缠绵病榻的变成了大君姑娘。
  “李伯,绿豆糕还有吗?劳您给我包些,我给阿姐带些回去。”一家糕点摊前面站着一个衣着挺素净的小姑娘,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像两个小黑葡萄,东转转西转转,偶尔蹦出些惊喜的神色。
  “有!刚出炉还热乎着呢,小言要多少啊?”糕点铺子的李伯笑着张罗着,想着给娃娃再多称些她爱吃的枣泥糕。
  君戏言一口一个伯伯,一口一个婶婶地叫着,在这条萧瑟而繁华的街道上吹起一阵热情的风,引得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一条街逛完,君戏言手里便满满当当的全是东西了。沿着街道一直走,走到最深处便是君府的地了,随便找个侧门猫进去,再东拐西拐的绕一会便是她住的院子了。
  院子门口种了一颗树,君戏言一直都不知道这棵树叫什么,反正长得很高大,足够她顽皮的时候爬上去睡个午觉。而现在,君释就在这棵树下等着她。
  “姐姐!”君戏言立马跑上前,想给她来个熊抱,突然想起姐姐的身体不好,便生生在君释面前站住了脚。“姐姐!我给你买了绿豆糕!”
  少女邀功似的把怀里的东西推到自家姐姐面前,脸上沾着绿豆糕一般的香甜,惹得她面前面色苍白的姑娘也轻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疼爱。
  君戏言没急着让君释尝一尝她手里专门买回来的糕点,而是记挂着自家姐姐的身体,面带三分嗔怪地将君释扶回自己的屋子里,让她躺在塌上休息。转身走到桌子前,把豆糕摆在盘子里,然后顿了一下,拿起手边的剪子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脉搏一割,几滴血珠立马沿着剪子涌出,君戏言小心翼翼地将血滴在绿豆糕上。
  那些血珠也是奇怪,落在了绿豆糕上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君戏言看着与原先并无二致地豆糕,满意地弯了弯唇角。
  手腕上地伤痕很快便消失了,君戏言捧着盘子转身,君释正倚着床榻闭目养神。君戏言小心翼翼地走到君释面前:“姐姐,起来尝一块豆糕吗?”
  君释松了松眼皮,睁了,垂眸看着君戏言手中的豆糕,慢慢捻起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品了品,笑道:“还是小言买回来的豆糕好吃。”君戏言“嘿嘿”地笑了笑,挠了挠头没有接话。
  君释伸手摸了摸君戏言的头,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难过,君戏言看着自己姐姐的神情变化,也收起了嘴角的笑,抿住了唇。
  君释的手一路向下,碰到了君戏言颈间那根红线,轻轻一拽,一块造型奇特的玉跳进了君释手里。那玉左边是很圆滑的线条,玉上面刻着半条腾龙,很突兀地在左边线条处断了纹案。很显然,是一整块玉摔碎了之后其中的一部分。
  这玉是君释在捡到君戏言的时候一块带回来的,君戏言从来没有说过这块碎玉的来历,只是十分地宝贝它,就连君释也是和君戏言相处了好久之后才能碰到的。君释一直把它当成君戏言身份来历的证物,可这么些年过去了,君释也没有找到和君戏言以及这块玉的任何相关的信息。
  “小言,若是姐姐走了,你就去找自己的家人吧……不要替姐姐守着这个牢笼了。”君释凝视着手里的玉,神色间有种莫名的凄恻。
  君戏言望着眼前这个护了自己一整个童年的美丽女子,没有答话。君释也不管她,只是摸着手里的暖玉,两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镇上突然起了很多捕魂族的留言,搅得人心惶惶。那些骇人的留言似乎在一夜之间甚嚣尘上,街头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是有板有眼地传播着那令人心悸的鬼族再起的留言。
  “听闻那捕魂族的鬼女现世,当年被初代风禁大人和君家先祖封印起来的鬼族大物似乎有转醒迹象啊……”说书先生慢摇着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半白的小胡子,语气颇为吓人。
  这一句确实在台下坐着的闲散人们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浪,一阵吁声哗然而起,说书的小胡子先生似乎十分满意台下的表现,故弄玄虚地一笑,又接着道:
  “想百年前,鬼族盛起,这鬼族是什么物类?是专吃人三魂的大妖物啊!这三魂又是什么?我们人族全靠这三魂转世投胎,三魂聚,集七魄,才能过那婆庄,饮那忘尘汤,转世投胎……”
  老头顿了顿,抿了口茶,大大放了口气,看到台下地男男女女都巴巴地望着自己便“嘿”地一笑,又继续道:“说了这三魂,不得不说说这鬼族噬魂了。这鬼族啊,生于三界外无相混沌,是上界下界都不愿意管的麻烦物。没人管,便苦了我们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啊!”
  老头又清了清嗓子,发出沙哑难听的咳痰声,可座下听客却管不了这些,只盼着老头继续说下去。
  “这鬼族以我们人魂为食,更有鬼族大物善制魂傀。何为魂傀?那便是用鬼族邪术将人魂炼为傀儡,为鬼族所用。实乃妖邪至极之术!”老头的声音骤然提高,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架势,可更多的还是恐吓,座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脸上的忌惮或担忧显而易见。
  老头没有停下,继续说道:“可我们若是被那鬼族夺了魂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座下的人纷纷抬头望向他,“我们只有三魂,就拿精壮的男子来说,若是被吃了一魂变会变得痴傻,吃了两魂便会失去神志,昏迷不醒至死,若是三魂都被吃,那就不用说了,形神俱灭,去见阎王了!”
  下面的人们齐齐吸了口凉气,可老头却怪然一笑:“你们以为这就可怕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单单被吃了魂可不耽误转世,那三魂余下的七魄若是能在鬼门关外聚齐,那下界的大人自然会给配新的三魂供各位转世!”
  听客们恍然,纷纷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老头阴恻的声音再度传来,似乎揪紧了他们胸口尚在跳动的心:“最可怕的,是三魂被夺了炼成魂傀!”老头一阵怪笑,发出嘎嘎的声音,嘶哑的声音像是狠狠地拧了一把听客们的心脏,一些胆小的已然忍不住低低的尖叫出声。
  若是被做了魂傀,那便是三界都不能容的!剩下的魂魄只能在凡间游荡,直到灰飞烟灭。
  那些把胆小的人吓得瑟瑟发抖的传闻立马一传十,十传百地在荒原上传开。传到君府的时候已经是荒原人人尽知了,就连君释身弱都成了封印松动的一个象征。
  陆词尘飘然立在晚尘楼楼顶,冷眼看着这混乱却真实的人间,街上早没了卖钗饰金环的店铺,游走着叫唤着卖糖的小贩也早早地回了家。她觉得这人间无趣地紧。
  她又低头看着那个半倚着坐在晚尘楼楼阁里的俊美男人,穿着宽敞舒适的衣服,显得十分慵懒,一双桃花眼常年带笑,不知道迷醉了多少妙龄的好姑娘。
  江之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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