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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微微叹气，身旁的好友好奇的问道：“可还有未言之事？”
书生点点头，看着周围皆投来的目光，他声音缓缓：“前几日皇上下旨赐婚，将这晋安公主许给了内阁大学士，陆长卿。”
友人笑道：“这内阁大学士，一表人才，在朝中颇得皇上信任。郎才女貌，家世相配。你如此欲言又止是作甚？”
周围一阵哄笑，想必这书生怕是看上了那晋安公主，所以脸色不佳。
友人说完一怔，笑容僵在脸上，到嘴边的酒盏也放在桌上：“不对啊……这陆长卿…已有家室………这……”他看向书生“皇上会命陆长卿抬晋安公主为正室？”
书生敛目摇摇头，友人也叹了口气：“‘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周围食客皆难以置信…陆长卿得皇帝喜爱是不假…可这将门后人又贵为公主……许给陆长卿做妾……怎会如此………。
少年人重重的放下手里的酒盏，发出一声脆响：“这忠勇侯与其二子入土才多少时日！子女应当为父守丧期满三年才是！怎能这个时候议婚论嫁！”
众人点点头……不守丧期，短短时日内出嫁……实是有悖伦常，是为不孝…可………这也不是那女子能做主得。
虽心中对皇帝此举大不赞同，但他们在座的都是一白身书生……心中了然，却也不能妄言，怪不得刚刚那书生说到一半不说了……
天威难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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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对于寻常女子，也就是夫家府上的奴婢，若生下子嗣，皆唤正室为母，生母为姨娘。
宗族祭祀，友人往来，重要的宴会，皆不能出席迎来送往。生不能入族谱，死不能入族陵。
-----------楚千凝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出神，
---“我的女儿自然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嫁给那人人称赞的好儿郎，你还小，父亲先给律儿娶亲。”
月朗风清的弟弟红着脸：“父亲，我是长姐的弟弟，长姐年龄小，我不是比长姐还要小吗…”
父亲常年守在边关，脸上有些干裂，他哈哈一笑，抬手打在弟弟的头上，痛的弟弟抱着头躲在她得身后。
“你这小儿懂得什么，你长姐是女子，父亲若不寻到一个好儿郎，你长姐岂不是会在夫家受委屈。”
弟弟闻言笑着点点头，看着她。
父亲也满面笑容的看着她：“我的女儿千凝，配的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月儿抽噎着里里外外的打点着：“杜若，你一定不要让小姐被旁人欺辱了。”
杜若拿着手中的桃木梳子一下一下的为楚千凝梳着发：“这是自然，再说，小姐是公主，谁敢给委屈受。”
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却也还要指望着这个称呼仗腰，何其讽刺。
月儿放下手里的事情，走了过来：“你说的对。若有人不分尊卑，就是打杀了也不为过！”
杜若向身旁的月儿递过梳子：“日后就见不到月儿姐姐了…”
月儿梳头的手一滞：“我……我还要留下照顾公子……闲暇时会过去看你和小姐的。”
杜若微不可见的眉头一皱，看向镜中木然的女子：“小姐时辰要到了”
楚千凝点点头，内穿一袭浅紫色得长裙，外罩一层同色的薄纱，头发依着她说的，只是简单的挽个发髻。头上只插了一个红色的石榴玉簪，再无其他装点。
为人妾者，嫁衣应避穿红色，着素色衣裙入府，酉时由一顶轿子从侧门抬入府中。
天色渐暗，一路行来，婢女仆从皆低首站在路旁，远远的看去只见一身着藏蓝色衣袍，头带白玉冠，面容白皙的少年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到她们走来，俊眉飞扬朗声道：“姐姐出嫁，弟弟护送，你看如何？”
“该来的总会来，人生没有如若”
“你还有一个姐姐…”
他是楚家的男子，日后他要撑起楚家，他要成为姐姐的倚仗！
刘伯侧身偷偷拭泪。不忍再看这一幕。
楚千凝眼若星河，笑着点点头。杜若看到楚千凝得表情，心中慰藉，这是楚千凝这几天以来最为舒心的笑容。
一小队人马安静的走在街上，少年身骑高头大马一马当先，身后十几人抬着放有衣裙的箱子，中间四人抬着轿子，后面十几人抬着十几箱的嫁妆。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吹锣打鼓的声音伴行。路过的百姓也看不出这乃是婚嫁。
初春的天，天黑的很快，少年停了下来，翻身下马，手中的鞭子交叠在手心，月色下更显面庞如玉，他在轿子旁驻足，半晌才开口：“姐姐…已经到陆府了…”
轿子中，柔和清浅的声音传来：“绕了路，不也还是到了？”
楚怀瑾垂下头，嘴唇紧紧抿着，楚府与陆府本是不远，他是舍不得，是不愿，所以才会绕路，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停下。
轿中语带笑意：“听闻，陆大人一表人才，满腹经纶，惹得许多世家女子暗许芳心呢”
楚怀瑾看着轿子：“若我得知以后他让姐姐受了委屈，我定要把他剥皮拆骨！”
“胡说”女子嗔怪道：“你又犯浑了，他若去了，姐姐不就成了终日垂泪的孀妇了？”
“好了，你是小侯爷，你日后若是想念姐姐，可以来看姐姐。”
楚怀瑾看向轿子旁低头的杜若：“臭丫头，保护好我姐姐。”
杜若抬头冲着他笑道：“这是自然的，小姐也是我姐姐。”
是啊，这丫头入府后，姐姐日日嘱咐她要叫她姐姐。
楚怀瑾抬手打了下杜若的发揪儿：“你知晓便好。”
杜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整理好自己的发揪，只听他继续说道：“本侯爷会时常来看姐姐和你的………以后有事你可以回来找我……”
杜若点头应是，绑缚在小腿上的物什，隔着衣服贴在皮肤上，微微发凉。
夜色中，下人敲响了陆府的侧门，陆府的下人心照不宣的打开府门，然后垂首安静的立在一旁。。
朱红色的木门合上，阻隔了楚怀瑾的视线，他一手牵着缰绳，定定的站在空落落的街道上，半晌翻身上马，鞭子用力一挥，“驾”一人一马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