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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君归去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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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林陌答应,白沉舟心中暗喜,回礼道:“今后,你于我白沉舟为师为友,患难与共,生死相托;于我白家亦恩亦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第二日,晨,金家桃林。
  只单薄的一件白衣丧服似乎不足以为少女抵挡这清夏的晨露,但她的额头却不断滴落豆大的汗珠。
  一旁一个俊美的白衣公子正悠闲的吃着桃,面色如玉,飘逸如云,直给人以落尘仙人之感。
  林陌左手拿着半个未吃完的桃子,右手执着一根细长坚韧的藤条,时不时在少女身上来一下。
  “学剑法要从基本功开始,你这身板儿,连基本功都受不起,还是先从童功练起吧。扎马步,两个时辰。步伐要稳,身体要正,哎,说你呢,脚别抖!”
  藤条在空中一挥,狠狠抽在了白沉舟单薄的身子骨上,她咬牙一挺,把颤抖的右腿稳了稳。
  “这才对嘛,还有半个时辰啊,坚持住了。”
  “你确定这样,能教会我剑法?”白沉舟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否则呢,都说了你基础很差,要从头练起。过个十天我就教你拿剑,先把底气练出来,别那么急躁。”
  林陌一啃桃子,边吃边问:“哎,不过你打算一直住在金家吗?不是说白家还有保留的势力吗?”
  “我们,最多再过个一个月就回去,但,现在还不行。”白沉舟喘着气道。
  “为什么?”林陌吃完了手中的桃,拍了拍手。
  “等人。”
  “嗯?等谁?”
  白沉舟没有应答,明显是不想说。林陌也不追问,但却说:“等一段时间可以,不过最多半月,你总不想让金陵城里的世家盯上金家吧。回到白家,我们才有能力独立处理一些事情。”
  “好吧。”白沉舟听的有理,来不及细想,便同意了。而且刚才林陌说的不是“你”而是“我们”,足以看出他已经接受了作为白家人的设定。
  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早膳的钟声便传到了整个金家上空。
  “走吧,别被人发现了我们俩在一起。”门客归门客,被传出去跟个公子私会,白沉舟的脸还要不要了。况且,金娉儿似乎对林陌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单独一起的时候,金娉儿也一个劲儿跟她聊林陌,先是林陌这个人怎么样有才,金彦君怎么样赏识他,然后就是林陌有没有婚约,金陵城里哪些小姐天天往金家门口跑就是为了来看他一眼。
  好在每天午后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金娉儿在闺房练字,金彦君在知府处理公务,至于墨氏,干脆推说养伤,闭门不出。再加上下人很少打扰,于是林陌和白沉舟就能在金家桃林里练武了。
  暗杀计划失败后,墨氏派人暗中搜过白沉舟的屋子,却连一点血和尸体的影子都没看到,仿佛那夜索命鬼一样的女孩是个梦罢了,但地毯上不易辨出却分外鲜明的缠绕在她心头的血污又时时提醒着她。
  从那天起,墨氏一直抑郁寡欢,对白沉舟更是恨之入骨,却也不敢有所作为,但她还是让侍女把那染血的牡丹金丝地毯给白沉舟送去。
  侍女有些疑惑的把地毯抱到了白沉舟的房间,夫人怎么一下对白家小姐这么好了?要知道,这金丝地毯可是墨氏的嫁妆,也是她的心爱之物之一,这回却要送给一直怒目而视,咬牙痛恨的白小姐,着实令人奇怪。
  侍女到白沉舟跟前行礼说道:“夫人让奴婢把她的金丝地毯给白家主送来,说是只有上品的东西才配得上白家主,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还请白家主别嫌弃。”
  白沉舟瞟了一眼那华贵的地毯,当下明白墨氏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不过是有死人血的地毯,你真以为能吓到我吗?
  “嗯,替我谢过金夫人,沉舟心领了。”
  十天过去了,白沉舟终于能开始用剑了。
  林陌一手提着一只木剑,一手握着他惯用的那把银色长剑,微笑着问她想先拿哪个练手。
  白沉舟嫌恶的看看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顺势要接过那把长剑。
  “哦?一来就要用玄寒剑吗?我可提醒你悠着点,别把脚给砍了,这可是削铁如泥的。”
  白沉舟双手接过了剑柄,整把剑比她的手臂还长,光是剑柄就有她两个手掌长。剑身一如既往的冒着寒光,即使是夏日炎炎的午后,剑柄也是寒如魄冰,似是要将人灵魂也给吸进去。
  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这把剑会很重,但当林陌的手脱离剑柄时,整把剑的重量都压在她手上,她这才惊异的发现依她现在的力量连拿起这把剑的能力都不够。她眼疾身快的将双脚移开,双手使劲握着剑柄想让它立在地面上,却见那剑尖毫不费力的穿透厚土,一头扎进了半个剑身。白沉舟手掌发红,却怎么也没法将它拔出来。
  林陌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微笑着轻巧的单手将剑提出来,抽身之后,剑身上也没有残留丁点土壤,一如既往的干净冰寒。
  “怎样,你这小样要提起这把剑,还早着呢。玄寒剑重一百五十六斤,剑长三尺,就算是拿起他,也只有强壮的男人才能做到,至于用它习武,天下能做到尽善尽美的人是没有几个。别以为只要是个力大无比的莽夫就能用剑。剑,是要靠剑意驱动的,只有做到人剑合一,才能真正用好它。”
  白沉舟若有所思的听着,随即乖巧的接过了那把木剑,但也是吃力的抬在手中,单膝跪下道:“谨凭师父教导。”
  林陌看了看她坚毅执着的眼神,微微点头,道:“不错,有觉悟便是练剑的首要。别小看这把木剑,重也有十几斤,是初学者的不二选择,那今日的训练便开始吧。”
  有了前十天扎马步练出的韧劲,白沉舟很快就上手了。到最后,也能勉强单手执剑做出一套完整的动作来。林陌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暗惊:就算是师门里那些有天赋的弟子也要用一年的时间练马步,半年的时间练剑也未必能做到她这种程度。她究竟是剑术奇才还是意志过于坚韧在勉强自己,这还真。。。。。
  很快,半月时间一晃而过。经过了慕容榭一事后,慕容家的人再没出现白沉舟面前过。实际上并不是他们不想来,只是只要他们一来,要不是被金家人下逐客令要不就是金家守备森严无法闯入。所以对于白沉舟而言,除了每天饱受林陌的“凌虐”外,生活还是很平静的。
  白沉舟决定离开金家了,临行前,林陌向金彦君表明了自己有意进入白家,望同白小姐一起离开。金彦君在慎重考虑后也答应了他的请求。
  金娉儿这些天不是在白沉舟耳边叨念林陌长林陌短的,就是往林陌那儿跑,送吃的送喝的,拼命找话题跟他聊天,引得林陌都不好意思,受宠若惊。如今听到心上人要离开了,近水楼台的机会要没了,金娉儿先是躲在房里打哭了一通,但很快就涂脂抹粉让自己尽量显得正常。毕竟心上人归心上人,她还是明白白家如今急缺人才,有他帮助的话,白沉舟会更好过些。再说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金陵城里金白两家隔的不远,她可以时时去白家串门,看望好友和林陌。
  离别显得十分庄重而悲凉,墨氏从头至尾都没露脸,这让白沉舟感到轻松。临别时,金彦君执意送了白沉舟两万两黄金,说不日便送到白家。又要送几个人给她帮她打理家务,金娉儿房里的侍女红花便主动请缨,表示愿意跟随白沉舟,但被她拒绝了:“不必了,沉舟此去打算卧薪尝胆,独立更生。家务这点事还能自己料理,多谢金大人好意。”
  金彦君再三劝说,但都被白沉舟婉拒了。于是他最后说道:“此去金家,白家主只需记得不管是什么事情,金家都会全力支持白家的。”
  白沉舟心下感动:“多谢金家主。”
  “诶,”金彦君一摆手,“虽然你我同为家主,但私下里也不用这么客气,可以的话,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称我‘金叔叔’吧。”
  白沉舟微笑答应,随后便带着林陌告辞离去了。
  “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人?要知道回白家事儿还多着呢,就我们两个人可没功夫打理白家内务。”出了金家后,林陌跟在白沉舟身侧问道。
  “那些人,我们很难判断谁会被慕容家收买谁又不会。当然,就我看来,他们都能被收买。”白沉舟沉静的说道。
  林陌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到了,当时金彦君要送人时即使白沉舟不反对他也会出面婉拒的。如今看来,这白家家主还是有七分防人之心的。
  他随即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了一句:“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被慕容家收买呢?”
  他面带微笑,正对上白沉舟清冷如月的眸子:“于你,我还有利用价值,没那么快倒戈。”
  如此明确的利益考量虽然在林陌的意料之中但听了后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这明摆着还是不相信他嘛。
  穿过闹市,再走过一条幽深的小巷就能到白家,但这时,近旁两个摆摊的水果摊老板的对话引起了白沉舟的注意。
  “城西的二郎庙里最近进了个疯子,这事儿你知道吗?”
  对面老板立刻颇感兴趣的回应:“当然当然,守庙的老婆子昨个儿才在茶馆里跟我们说过了。说是半月前有个外地流浪来的疯子,躲在二郎庙的供桌底下,偷吃贡品呐。结果四五天前才被发现,这不,就送官府了。进了县衙后,那些狱卒见是个流浪汉,捞不到什么钱,打了十几棍就扔牢狱里去了,权作个充数的业绩,等着年末领钱呢。哎,据说扫庙的婆子揭开供桌桌布的时候,那疯子还一手捧着只冷鸡在啃呢,就跟条猪畜一样,额头上还有条好长的疤,血红血红怪吓人的。”
  接话的老板只好摇头叹息:“哎,作孽哟。”
  听到这,驻足一旁的白沉舟再也忍不住了,她很得体的上前问道:“请问二位商家,你们方才说的二郎庙里的那个疯子如今还在县衙吗?”
  看清来人,两个老板也没认出她就是那个吓得打更人打小便失禁的白家小姐,只是觉得这姑娘眉目清秀,赏心悦目,便殷切答道:“是呢是呢,还在牢狱里关着呢。怎么?小姐对这些奇闻异事感兴趣,前些个儿还有金陵还有件事挺神的,就是那白家。。。。”
  摆摊人本来想好好摆摆白家灭门的事,他这一番即将到来的滔滔不绝却被白沉舟沉着甚至有些许威吓力的语调打断了:“多谢商家,小女想再请问一下,衙门怎么走。”
  哦,新来的外地人啊,难怪对白家不感兴趣,于是也就很快原谅了她对自己热情演讲的无礼,指着东边的路,絮絮叨叨的边说边做了几个拐弯的动作。很快,白沉舟便告辞离去。
  离开了水果摊,林陌立刻拦住她道:“你真要去衙门里找那个疯子?”
  白沉舟抬眼正对他的眼睛道:“没错。放心,会很快,耽搁不了多久,不会节外生枝的。”
  林陌却皱眉,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不行。你身体还这么薄弱,那么阴暗潮湿的地方,又有那么多流寇恶民,万一染上疫症怎么办?况且只是单单一个流窜的疯子,怎用得上你亲自前去,单凭那两个摆摊人的市井留言你就断定他一定是你认识的人吗?要是被其他世家的人看到怎么解释?!”
  白沉舟耐心听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只需要跟着就行。”
  见她如此固执,林陌面色一凛,正言大声说道:“白沉舟,我以你老师的名义不允许你去!”
  闻言,白沉舟向前的身子停滞了,她随即转过头来,眉头微皱,嘴上的笑容难说是嘲讽还是不爽。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林陌,我告诉你,你为师,我为徒的时候的确是我不能违抗你。但你要记得,若是我为家主,你为门客,那就是你不能违抗我!我现在以白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随我到衙门里去,以及,闭上你的嘴,路上我不想再听你婆婆妈妈的多扯一句话!”她说的铿锵有力而义正辞严,林陌本欲再说些什么却一时愣神,无法辩驳。
  于是,接下来的这段路程中,两人并没有再有过交谈,白沉舟昂首款步走在前面,而林陌只是黑着张脸,抱剑紧随。
  到了县衙,用金家资助的些许碎银打点了狱卒之后,二人便被领到阴森森的牢狱中去了。穿过七弯八拐的窄道后,隐约可听见一个高亢清脆的声音在唱歌,歌声越来越近,最终,狱卒将他们带到了歌声的源头,嫌恶的对铁栏后黑暗里的一团阴影斥道:“你个疯子别再唱了,信不信爷抽死你?!有人来看你了,起来!”
  歌声随即停止,那团阴影慵懒缓慢的移到了灯光下。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的脸显露了出来,虽然他是衣衫褴褛,面上布满污泥,但眉宇间依旧显露着一股英气,眼神中还透露着纨绔公子特有的桀骜之态。最显眼的地方,还是他被污泥浊染的额头上清晰可见的一条笔直的疤,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中,那疤痕似乎还暗透红光,就像一只眼睛一样盯着来人,不带狰狞可怖,只流露着一种神秘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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