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苦海和苦果

　　玖闻醒来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一堆水果，但却看不到闻玖的身影。
　　正好玖闻的肚子有点饿了，也不计较太多，直接吃了起来。
　　水果很香，很甜，玖闻很快就全部吃完了。
　　可是吃完还想吃啊！
　　玖闻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果皮，期待着它们下一秒又变成完好的果子给自己吃。
　　不过梦想终究没有实现，闻玖推开门走了进来。
　　“啊！”玖闻和闻玖四目相对。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玖闻的心像被撩拨一样小鹿乱撞起来。
　　“你这是，还没吃饱？”闻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果皮。
　　“嗯。”玖闻有点羞涩的低下了头，吃了这么多果子还没饱，难道自己是大胃王？以前也不觉得啊！
　　“正好，我带你去摘果子吃！”闻玖却是开心的道，“特别好吃的果子！”
　　“咕噜。”玖闻情不自禁的吞了一下口水。
　　“那就走吧？”闻玖的笑容越发灿烂。
　　“嗯嗯。”玖闻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木屋是面朝大海的，可惜没有春暖花开，也不能喂马，不能去周游世界。
　　因为这只是一个小岛，与世隔绝的离别岛。
　　“那是苦海。”闻玖指着不远处黝黑的海水道，“所谓众生皆苦，这苦海的每一点晶莹，就是一个世界，无尽的生灵在苦海里沉浮，而我们却是超脱在苦海上面的。”
　　“这是真的吗？”玖闻有点不太相信。这种说法太不正常了，一听就像是假话。
　　“你信吗？”闻玖突然看着玖闻。
　　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玖闻脱口而出：“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玖闻的脑袋一下子埋到了胸口，脸红红的。
　　太羞人了！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闻玖看着的她，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突然，一只纯灰色的小鸟飞了过来，落在闻玖的肩膀上。
　　“这是？”玖闻好奇的看着这只小鸟，她没想到离别岛上还有其他的生物。
　　“这是小灰，就是它带你来这里的。”闻玖介绍道。
　　“小灰？”玖闻一愣，然后想到了那片纯灰色的羽毛。
　　难怪总觉得它眼熟，原来是这个原因。
　　“呔，要不是小爷，你能来这里？”小灰高昂着头，一脸傲娇的道。
　　“你能说话？”玖闻吓了一跳。
　　“说话咋了？说话咋了？小爷我钟天地灵秀而生，离别岛开天辟地第一鸟，一个小小的说话，还能难得倒我不成？”小灰一阵叭叭叭。
　　“啊？”玖闻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以为你不会讲话的。”
　　“哼!”小灰扭过脑袋，不再看玖闻，一副生气的样子。
　　闻玖挠了挠脑袋，笑道:“你不要理会他，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带你去感受一下苦果吧！”闻玖雀跃的道。
　　“苦果?”玖闻被这个名字吸引或者说吓到了。
　　“对啊！汲取无尽苦海精华，最后凝结而成的极致苦果，无论是口感还是营养，都是上上品!”闻玖吹的天花乱坠。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玖闻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那颗扭曲的大树就长在一个悬崖上，绵延粗壮的根茎顺着崖壁延伸到苦海里。
　　这是一颗纯黑色的树，不是那种油亮发光的黑，而是苍白的，吞噬掉一切的黑。
　　玖闻只是站在树前，就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情绪蔓延了过来，污染了自己。
　　过往所承受的怒骂，嘲笑，讥讽，冷漠，无视…
　　各种让人不适的情绪和铭刻在心的苦痛记忆全部被翻了出来。
　　就像有一把刀切开一个个流脓的伤口，把心灵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出来。
　　巨大的恐惧与厌恶压的玖闻喘不过气来。
　　原来，我是这么恶心的一个东西。
　　玖闻的双眼失去了神采，然后一股绝望就像星星之火一样亮了起来。
　　莫名的火焰突然在玖闻的心里燃烧，所有的丑陋情绪和记忆都被点燃了。
　　“以最难堪，最难以忘怀的情绪和记忆为燃料，才能点燃这一朵最纯粹的绝望之火啊。”闻玖看着玖闻脸上的痛苦慢慢消去，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这团火就是苦果的果核!
　　渐渐的，玖闻镇定了下来，一团拇指大小的火花从她的脑袋里钻了出来，浮在她的头顶上。
　　“感觉怎么样了？”闻玖关心的问道。
　　“感觉，好像，很舒服。”玖闻动了动手脚，“好像身体变得很有力气了。”
　　“嘿嘿嘿，这可不是变得有力气，”闻玖嘿嘿笑道:“这是你身体本来的就有的力气，只是一直以来都被那些不好的情绪和记忆给束缚了，所以你才感受不到。”
　　“哦哦哦。”玖闻恍然大悟，“不过，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明明很舒服的。”
　　玖闻睁开眼睛，眼瞳是苍白的黑色，和那棵树一样的苍白的黑色。
　　“可能是不习惯吧，等你习惯了就好。”闻玖热情的笑道。
　　“嗯嗯。”玖闻点了点头，但心里波澜不惊。
　　“感觉可以去当尼姑了。”玖闻在心里自嘲的道。
　　不过她看向闻玖的时候，平静如水的心里还是泛起了点点涟漪。
　　“那么，我们开始吧。”闻玖迫不及待的道。
　　“开始什么？”玖闻一头雾水。
　　“这棵树，”闻玖侧着身解释道:“叫做绝望之树，只有最极致的绝望，才能包容一切，提取无尽苦海的精华。”
　　那棵扭曲的黑色大树上突然探出了一根枝丫，朝玖闻伸展过来。
　　玖闻正要后退，却被闻玖一下子拉住了手。
　　“别动。”
　　玖闻心头一颤，乖乖的站在那里。
　　那根枝丫碰到了玖闻头顶的那团黑火，然后轻轻的把它摘了下来。
　　“这是…”玖闻一脸茫然的看着那团黑火，自己脑袋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东西?
　　“这是绝望之火，只有用充满痛苦的情绪与记忆为薪，才能点燃。”闻玖介绍道。
　　“充满痛苦的情绪与记忆?”玖闻突然发现自己的那些记忆就像褪了色一样躺在了脑子内存的角落里。
　　不去想的话根本就察觉不到，而就算想了，也没有任何感觉。
　　“反过来讲，是抽取情绪和记忆中的痛苦。”闻玖微微笑道，“这些痛苦就是原料，而用它制做成的绝望之火就像一个杯子。”
　　“用来盛放的，是苦海精华。”
　　有什么迷雾一样的东西沿着那根枝丫涌入了绝望之火里。
　　然后那团火焰变得凝实，膨胀起来。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桃子一样的黑色果子。
　　“这就是苦果了。”闻玖把黑色果子摘了下来，递给了玖闻。
　　玖闻咬了一口，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她的口腔里爆发。
　　是苦，是辣，是酸，也悲伤，是愤怒，是不甘…
　　但所有的感觉都沉淀在了玖闻那苍白的黑色的心境里。
　　“舒服!好好吃!”玖闻忍不住多吃了一口。
　　只有最极致的绝望才能从苦海里汲取精华。
　　也只有最极致的绝望，才能够承担这些精华，真正的享受这个美食。
　　玖闻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闻玖好像长大了。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闻玖就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弟弟，那现在的闻玖就是七八岁的…小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