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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秋枫落叶一闪而过 / 第二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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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彩花选了几枝花刚开不久、一半还是花苞的桂枝,细心地用塑料绳扎成一小束,又在外面套了一层塑料袋。桂花容易掉落,如果带过去花都掉光了就不好了,用塑料袋兜着,掉得会少一点。
  李彩花还记得她是个姑娘的时候,桂花飘香的季节,她娘经常做桂花糖来吃,王阿忠还住在家里的时候,她也给他做过几次,放在酒酿里,或者涂馒头吃,他都很喜欢。
  现在不行了,她做不动了。今天为了摘一枝特别好的桂花,她搭了个梯子,才爬了两阶她就没办法再往上爬了,喘得像个风箱,肺里的气好像总是不够,老腰也疼得不得了,她不得不两肘撑在人字梯上,趴在那里休息了一阵子,才重新直起身子,去够那枝桂花。
  “好在还是摘到了!”李彩花心满意足地轻轻拍了拍手里的塑料袋,嘴边浮现出一个微笑。
  车窗外的风景她是看不清了,只觉得一片金闪闪的,很多模糊的人影,一闪就过去了,其实就算看清了,那些街道李彩花也多半不认得,城市变化得太快了,她的记性也在急剧下降,很多事情就算她见过也很快就忘了。
  但她还记得去养老院的路,到了站,她马上站起来,大声说:“有人下!”
  以李彩花的年纪来说,她的腿脚还算是灵便的,只是上下台阶有点迟滞。她费力地从公交车上下来,车门在她身后“砰”地一下关上,马上就开走了。
  李彩花拍了拍身上的灰,抓紧了手里的塑料袋,往前走去。
  每次看到王阿忠,李彩花都觉得他又老了一点,在轮椅里一点一点地塌陷下去,也许到最后,人就是这样消失了。
  王阿忠还是照样不认识她,睁着一双蒙昧的眼睛近乎天真地看着她,她拍拍他,在他耳边说:“我来了。”
  王阿忠张开嘴“啊啊”地叫了两声,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还是原来的轮廓,但从前饱满圆润的脸颊已经没有了,只剩空荡荡的皮垂在腮边。
  人老了真是会变得很可怕啊,李彩花一边温和地对王阿忠笑着一边从塑料袋里把桂花拿了出来。她一路拿得很小心,桂花没掉多少,一拿出来病房里马上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王阿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高兴地向李彩花伸出手,李彩花把桂花放进他手里,他一把攥住了,把桂枝放到鼻子底下使劲儿地闻起来。
  李彩花静静地看着他。
  “李阿姨来啦!”王阿忠的看护小周走了进来。
  李彩花笑着说:“是啊!”
  小周是个爽朗的40多岁的山东女人,长得膀大腰圆,总是乐呵呵的,藏不住话,李彩花问:“阿忠最近还好吧?”
  这句话其实是句废话,但李彩花也没什么别的话可以说。
  “还好呀。很乖的,是不是,阿忠叔?”小周大嗓门地逗着王阿忠。
  “……乖,乖。”王阿忠高兴地重复道,他对小周得意地举起了手里的桂花。
  “哟,桂花呀!很香的是不是?”
  “……香,香。”
  小周笑着看了一会儿王阿忠,转过头,状似无意地说道:“前两天有个警察来看过阿忠叔。”
  李彩花周身一紧,她坐在那里没动:“警察?来找阿忠干什么?”
  小周瞟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你家不是挖出两具尸?你说警察来干什么?”
  李彩花皱了皱眉:“什么我家?是拆迁的地方好伐。”
  小周压低声音问:“所以是挖出两具尸咯?”
  李彩花默不作声。
  小周继续问:“是不是阿忠叔……?”她向着王阿忠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杀”的手势。
  李彩花说:“那不知道,你问他咯。”
  小周“切”了一声,直起身子:“他还记得个鬼,那个警察问了一下午,什么也没问出来!”
  小周眼珠转了转,又说:“你怕什么呀?阿忠叔都这个样子了,就算是他做的谁还能抓他去坐牢啊?”
  李彩花看着王阿忠,没再说话。
  小周又呆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没意思,站起来出去了。
  病房里就剩下李彩花和王阿忠。这是个三人间,其他两个老人年轻些,大概到外面晒太阳去了,阿忠不爱出门,在病房里呆的时间比较多。
  王阿忠还在爱不释手地看那束桂花,李彩花看了他一阵子,突然轻轻问道:“阿忠,你还记得王斗吗?”
  王阿忠没反应,继续玩着桂花,她说的声音并不大,但病房可能太安静了,让这句话显得又突兀又清晰,仿佛一串并不应该泛起的涟漪,在空气中层层荡开,带着轻微却久久不息的力度。
  李彩花没再开口,就这样陪他坐着,一直到太阳差不多西斜了,她才站起来:该回去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来,还能不能来。
  “斗,斗!”见她站起来,王阿忠突然这样叫了两声,他的声音也不大,却又突兀又清晰,像两支长矛一般,把李彩花钉死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韩元的小组坐在会议室里,会议室乌烟瘴气,白板上写满了这几天组员们搜集到的信息,韩元面前的会议桌上散落着几个人的档案,和一个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在养老院搜集到的情况就是这样?”韩元问龚海。
  “是!”龚海是特警退役的,还保留着一些军人的习惯。
  韩元问:“这么说,从王阿忠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龚海答:“估计困难,老头糊涂得厉害了。”
  韩元深思了一下:“有没有问一下看护?”
  “有,他现在的看护姓周,女,山东潍坊人,43岁,不过她才来一年不到,据说之前照顾王阿忠的是个姓钱的女看护,他们叫‘钱婶’的,因为要去给女儿带孩子,去年五月辞职了。”
  韩元问:“她女儿在哪里?地址你问了吗?”
  龚海答:“问了,养老院说在徐州,具体地址不知道,不过给了我一个钱婶的电话。”
  韩元不假思索地说:“你跑一趟。”
  “是!”
  韩元想了想,说:“黄莺一起去,女同志之间好说话一点。”
  黄莺学龚海的样子:“是!”还俏皮地敬了个军礼。一屋子人顿时被逗笑了。
  韩元下班经过“阿叔面馆”,走了进去。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面馆只有零星两三个客人,韩元意外地发现上次那个灰夹克竟然也在,还坐在上次那个位子上,戴着那顶黑色的绒线帽子。
  韩元经过的时候看了一下,大排面,跟上次一样。
  他点了个香菇面筋面加青菜加卤蛋,另点了份炸猪排,阿叔一边熟练地下着面,一边跟韩元寒暄着。
  韩元问:“刘叔不在?”
  阿叔:“回去了。”
  韩元点点头:“好了叫我。”
  阿叔:“人不多,我给你端过去。”
  韩元说:“不要紧。”
  他提步也向自己的老位子走去。
  灰夹克吃面吃得很专心,半张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韩元留神看了一下,也只看到一个鹰钩鼻子和一片属于中年人的焦黄皮肤。
  吃完面走出来,还没有走到自己的车前,韩元的手机就像催命一样地响了起来,韩元拿出来一看,“毒姜”两个字赫然在目,他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打开了车门:“啥事儿?”
  毒姜的声音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严肃:“二代,你最好来局里一下。”
  韩元停止了动作:“发生什么事了?”
  毒姜说道:“DNA比对出来了。”
  韩元的声带也不由得绷紧了:“库里有?”
  “嗯。”。
  “是谁?”
  “……马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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